《强迫症与轴对称》凌恬

16、第 16 章

　　亓一说着说着，就忘记了啤酒要倒在酒杯里才好喝的事情。

　　他捏着啤酒罐，眼神虚虚地盯着前方的电视墙。

　　手机另一端的樊岽看着亓一，轻声说：“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被家人知道的吗？”

　　亓一保持着直视电视墙的姿势，摇了摇头。

　　樊岽像是回忆起了好笑的事情，还没开始讲就笑了起来，通过手机扩音器传出来的笑声低沉好听，亓一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我把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去英国做访问学者，因为可以带家属，就把我妈和我也带去了。我把在大学做研究，我妈在附近中学找了个实验室老师的工作。我们就开始在英国生活了。欧美孩子心智成熟比较早，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反而更喜欢同样散发着汗臭的一起打球的同学，甚至还能起反应。中学的时候血气方刚，每天又和这么多荷尔蒙凑在一起，真是水深火热。”

　　亓一想象了一下，笑出了声。

　　樊岽继续说：“后来我自己偷偷买了一些杂志，平时藏在床垫底下。结果有天我出去打篮球赛，我爸妈突发奇想大扫除，给我翻床垫的时候，我昨天晚上才看过的杂志就这么掉在了他们脚边。我打完了比赛一回家就看到我爸妈特别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手边还放着一摞文件。”

　　“我回忆了一下寻思我最近没犯什么错误，然后我就看到了那摞文件最下面的杂志，当时我就吓傻了。”

　　樊岽是个讲故事的高手，声情并茂，立刻将亓一代入了当时的情境中，亓一放入也感觉到了当时那种秘密被撞破的紧张和忐忑，甚至还有绝望。

　　他忙问：“然后呢？”

　　樊岽说：“然后？后面的更吓人。我爸妈居然直接给我上起了生理课，大概因为我们对面小公寓住了一对gay，人挺好的，还一起吃过饭，我爸妈很快就接受了，反而担心我什么也不懂，伤害了别人又伤害了自己。但是当时客厅里面的场景，我估计这辈子也忘不了，他们拿着生理构造图给我讲生物知识，甚至还找了瓶塞什么的给我模拟，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一定要保护自己。哎呀，想起来就可怕。”说着，樊岽伸手去抚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亓一视线回到手机画面，看着樊岽说：“那你还挺幸运的。”

　　樊岽意有所指：“是啊，我运气一直蛮好的，有开明的父母，还能遇到可爱的人。”

　　即使隔着手机屏幕，亓一也能感受到对方有些过于炽热的眼神，他有些不自在地拿过手机，说：“时间不早了，我该睡觉了。”

　　两人一聊就是快两个小时，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樊岽趁着亓一挂断之前提醒道：“别忘了要给我回复的事情！”

　　亓一红着脸，狠狠去戳红色的挂断按钮，催什么催！

　　另一边的剧组，樊岽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后，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子走出自己的房间。

　　小白正在隔壁房间里刷社交网站，和方睿通话讨论今天最新一集的观众评论。

　　《如何说爱你》的剧情老套，服化也一般，甚至有时候需要樊岽贡献自己的私服。但是胜在两个主角男俊女美，颜值和演技都在线，竟然也杀出了一条血路。今天两人的吻戏也是一大爆点，前脚电视剧刚刚播放完，后加《如何说爱你》，吻戏两个关键字就上了热搜趋势第五，旁边还有一个向上的箭头表示热度只增不减。

　　突然房间门被敲响，小白一边问谁啊一边给用小号给樊岽的粉丝话题点赞，樊岽在门外说：“还能有谁，快开门。”

　　小白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手机说：“方哥我去给樊老板开个门。”

　　方睿在手机那头嗯了一声。

　　“怎么了樊老板？这么晚了还不睡。”

　　樊岽有点着急，大步踏进房间，“我想回去一趟，别给方睿说。”

　　小白：……

　　“你回去干嘛？”方睿的声音从小白的手机里传出来。

　　樊岽睁大眼睛，靠，大意了，被抓了现行。

　　方睿在那边开始骂：“樊岽你怎么回事？白天刚刚说了好好拍戏，晚上就想回去？还不给我说？你以为小白能给你瞒着？我真想敲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樊岽也没想到一进门就撞枪口上，只能瞪了小白一眼，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汇报什么工作！

　　方睿在那边又骂了一会儿才解气，问道：“你回去干什么？”

　　“我想见亓一。”

　　站在身后的小白震惊，赶忙回头看自己有没有把房门关好。虽然小白已经感觉到了樊岽和亓一之间有点什么，但就这么从正主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还是有些过于惊吓了。

　　方睿在电话那头道：“上次你因为压力太大请假回去五天，已经给剧组添了很多麻烦了，这是边播边拍的剧，调整拍摄计划是很麻烦的！你不想到时候被人说你耍大牌耽误拍摄吧？”

　　樊岽自顾自说：“我就是上次回去第一次碰见亓一的。”

　　方睿对樊岽一副恋爱脑的样子十分无语，“你听明白我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了吗？”

　　樊岽回得很干脆：“明白了。”但心里还是有冲动想见他。

　　方睿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你没明白呢？”

　　樊岽说：“我明白了，我刚才有点冲动。”樊岽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毕竟他还有工作在身，不能这么任性。

　　但是有时候好运气是挡也挡不住的。

　　小白的房间门突然被敲响，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有着大波浪卷发微胖的女子一脸歉意的站在门口，是女主角高瑜的经纪人——韩美真，另一个剧组的统筹李天航。

　　小白将两个人让了进来：“韩姐，李哥，这个点儿了，有什么事吗？”

　　韩美真和李天航一进门，不算大的客房立刻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韩美真冲樊岽点了点头，问：“方睿没跟着进组吗？”

　　小白指了指手机，“方哥有别的艺人带，我们正好在通话中。”

　　方睿隔着手机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韩美真也打了个招呼说：“哎，小方，我们这边有些情况，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看韩美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小白警醒，该不会是来说炒作的吧？想到这里，小白扭头看了樊岽一眼，发现樊岽也挑眉看他。

　　两人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样的疑惑。

　　樊岽先反应过来，指了指沙发说：“韩姐和李哥先坐。”

　　韩美真点了点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小鱼下一部剧要提前开机了，但是两边档期本身就差了不到一个礼拜，本身就相当于无缝衔接进组了，现在又要提前开拍，那边的投资商和上面有些关系，我们都得罪不起，就准备这边的剧往前赶一赶，让小鱼提前杀青。”

　　代表方睿的手机被小白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方睿的声音传出来：“提前挤一挤的话，李哥是打算怎么安排？”

　　李哥，李天航，是负责剧组拍片计划的统筹。

　　李天航搓了搓手说：“刚才我和导演也商量了一下，小鱼剩下的单人镜头已经不多了，集中拍摄个两天左右就可以结束了，然后把和樊老板的镜头以及群戏拍一下，群戏中小鱼母亲的扮演者本来也是请假回家了，需要晚两天才能到，所以先拍单人的。争取一个礼拜内结束战斗。”

　　樊岽挑眉，抢在方睿开口前问：“也就是说未来两天没有我的戏份是吗？”

　　李天航点了点头：“对，明后天重点拍小鱼的单人镜头。之后两天，可能强度会稍微大一点，你们俩的所有对手戏都堆在一起了。”李天航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前一段时间因为拍摄统筹出了问题，把樊岽所有情感爆发的戏都堆在了一起，导致演员情绪出了问题，他这次来也是有些忐忑的。

　　方睿说：“这样的话我们这边也有点难办。”即使知道樊岽心里想着什么，方睿也不能一下子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该端着的时候必须得端着。

　　李天航抹了抹额头的汗，说：“确实，我们这次统筹方面出了一些小问题。但是这次确实，对方的投资商我们得罪不起。所以只能来问问樊岽这边是否方便。”

　　没想到樊岽下一秒立刻握住了李天航的手，把方睿卖了个一干二净，说：“没关系的李哥，拍戏嘛，大家就是一个团队，互相体谅。前几天我因为情绪不好，剧组体谅了我，现在小鱼那边有情况，我们这边理解也是应该的。一切都是为了剧组。”

　　方睿简直想把手从手机里伸过去狠狠敲一下樊岽的脑袋，不过他忍住了，说：“确实，剧组对我们樊岽也很照顾。”

　　李天航和韩美真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见樊岽这边这么好说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里感叹不愧是总裁专业户瞧这气质和度量！

　　韩美真补充道：“这次真的谢谢范老板了，改天我们一起请个饭，让小鱼好好谢谢樊老板！”

　　樊岽赶忙摆手：“韩姐太客气了，您也别叫我樊老板，都是粉丝叫着玩儿的。”

　　樊岽站起身来，韩美真和李天航也跟着站了起来。三人一起往门口的方向走去，韩美真还在客套地说着感谢的话。

　　几个人客套了几句话，樊岽一边关门一边还在冲着门外说：“没事儿韩姐，真不用客气，您也让小鱼别放在心上……哎，李哥慢走……哎呀真不用客气……明天见啊……哎好，再见！”

　　房间门彻底关上后，樊岽没有回头，背对着小白做了个单手指天庆祝胜利的姿势。

　　小白：……

　　真想把你这个弱智的样子拍下来让粉丝好好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