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起画梁》我慕有毒

25、是敌是友

　　寿星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看江野神态恢复如常，又跟江野斗起了嘴：“你就是嫉妒，我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高贵。”
　　“若你有幸见过我姐姐，就知道什么是高贵。”
　　“你姐姐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同你一样是个花精。”
　　江野被寿星噎了一下，欲言又止，等了半晌才不情愿的说道：“小时候是乖张了些，但若她还在，如今天界定不是靠绿微来撑排面。”
　　“怎么着，你姐姐英年早逝阿，让她来鬼域倒是可以与我做个伴，我不会亏待她的。”寿星想着气气江野，嘴上便没了把门的，越说越过分。
　　江野生了气，拍着桌子，咬着牙恨恨的对寿星说：“再乱说我直接丢你去拔舌地狱。”随着桌子的响声，众人皆朝这边望过来，江野迅速站起来，挡住了宁珂。
　　寿星没想到江野如此生气，突如其来的一句狠话吓得寿星低着头不再说话。
　　宁珂不想参与两人的斗争，此时上生散人的油亮亮的小貂正站在桌前盯着宁珂看，宁珂扔了颗豆子，小貂爬在豆子旁，嘴一咂一咂，吃完后趴在宁珂的桌上，不肯离去，甚是可爱。
　　宴会结束，江野被绿微唤了过去，宁珂与寿星便先离场了，两人走在去鉴实司的路上。
　　“真是奇了怪了，口口声声说上神比不过他姐姐，可人家一得空，肯定是屁颠屁颠儿的黏了上去，要我看啊，准是江野这小子喜欢上神，但是上神高贵，瞧不上他，他心里堵的慌，想编排上神，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抛下脸皮。”寿星被江野训了，有些不服气，带着些脾气说着话，宁珂没有理他，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你刚刚听到江野这小子怎么称呼上神的？”
　　“什么？”
　　“江野刚刚喊了什么？”
　　“绿微。”
　　“他叫的是绿微，不是绿微上神。”
　　“江野按年岁来说，同上神一般大小，甚至稍长几岁，这么称呼并无不妥。”
　　宁珂觉得寿星有些大惊小怪，两人往鉴实司走去，走到半路，寿星突然停住，一脸认真的问宁珂：“若你我一同去了人间，我直呼你名姓，你会恼吗。”
　　宁珂不知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疑惑的摇了摇头。
　　“那周乞大人呢，若我当着周乞大人的面直呼你名姓。”
　　“我不计较，他也不会计较，怎么，你想去人间？”
　　“你不计较，因为你本就来自凡间，身份平凡，但绿微上神不是这样的，上神高贵，极其注重排场与尊卑，嵇康大人也称她为上神，可刚刚江野直呼她姓名，她居然不恼，况且上生星君还在当场，江野不过是个上仙，怎么可以不顾礼节。”
　　“有空去想绿微上神，还不如想想鬼域为何突然多了这么多血尽却不知死因的冤魂。”宁珂这话不仅说给寿星，也是说给自己。
　　但她今日有些不舒服，在鉴实司坐了一会儿，实在心慌难耐，便回山居睡觉了，刚到院口，发现绿微双手抱胸站在屋前，隔着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好久不见，宁珂，你这屋子颇有灵气。”

　　绿微的神色与刚刚酆都殿上看起来判若两人，眼神如同利箭一般投向宁珂，神色里满满的斗志与生气，看起来灵动了不少，比起刚才酆都殿上的模样，宁珂更愿意相信此时的绿微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宁珂，你居然真叫宁珂，呵，你可记得我是谁？”
　　宁珂满腹疑惑，久久没有答话，山居离酆都殿很远，绿微散了宴席本该留在酆都殿，或者住在另一头的客居，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甚至之前嵇康说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天界来人时，山居是处于隐藏状态的，绿微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便是绿微不仅知道山居的存在，此时还是专程来找自己，只是，绿微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想到这里，宁珂自然的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吧，上次选仙会上召你上台，为何要逃？我召你，你只管出现就好，得道升仙仅一步之遥，你可是错过了个好机会啊！”
　　这位上神记性真好，一个女扮男装的凡人也能记住长相，此等人物应当真如江野所说，在天界左右逢源，吃香的紧，宁珂心里暗暗佩服，却对她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我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不懂法术，上不得台面，就算上了台也是让您难堪。”
　　“那日台下，有几个精通法术，在我看来，都是些雕虫小技，” 说罢她玩味的看了看宁珂，眼里尽是傲慢，嘴角似笑非笑，看的让人难受，恨不得帮她把嘴角扯上去， “宁珂，我赏识你，你就是仙，我若不赏识你，你什么都不是。”
　　宁珂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依宁珂原来的脾气，若同她搭上了话，怕不是要当场打起来。
　　“江野跟我说你在鬼域是个小官，来跟我讲讲，你做了什么事。”她摆着一副长辈的姿态，想要在气势上先压倒对方。
　　“没做什么。”宁珂依旧冷淡，她不想同傲慢的人说话，况且绿微的这幅神情让她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是不愿同我说吧，”绿微顿了顿，看着宁珂，宁珂也抬了头，倔强的看着她，“怎么不说话，你以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变哑巴了。”绿微的语气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气，宁珂的表现在她看来便是彻彻底底的不知死活，“哦，对了，周乞让我不要找你，怕你难受，他对你可真好。”
　　“知道了，他一直对我很好。”宁珂深知这样下去怕是要吵起来，山居离周乞的寝殿不远，引来周乞可就难堪了，于是选择了息事宁人，“我今日身体不适，还请上神原谅。”宁珂低下了头，微微俯身，表示歉意，但显然绿微不想让她干过，自己在这场较量中看似占了上风，实则没有吃到半分好处，甚至显得有些狼狈。
　　“怕你被骗，好心来提醒你，周乞没你想的那么好，别等快没命了才想起我这句话。”
　　“好，多谢。”宁珂的声音很轻，依旧拒绿微于千里之外，在绿微看来，宁珂对她的态度是十成十的敷衍，她显然被宁珂的态度激怒了，无论天界还是鬼域，都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不说话就当我没有办法了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想什么。” 她一把抓住宁珂的手，使出了探灵，这是术士们常用的仙门最基础的法术之一，灵丝由掌心连接，侵入被探灵者的身体，探查他们的想法，这门法术在刑讯逼供时极受欢迎，不耗探灵者灵力，不易被其他神仙察觉，被探灵者无法抵抗，尤其对于凡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灵魂的羞辱，你的一识一思，都逃不过探灵的触角。宁珂感受到一股灵气在体内肆意奔走，全身的骨头都酸酸的，宁珂想抵抗，想挣扎，却用不上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事全都摊开，暴露在这个让她反感的女人面前。
　　“咦？他没有教你法术。”绿微以为宁珂至少会反抗，却没想到她竟没有一丝灵力，便放开了宁珂的手，宁珂当下便倒在地上，双手抱臂抓着自己的胳膊，虽然收回了自己身体的主权，但依旧羞愧难当。
　　“你觉得我很烦，但我告诉你，在这里，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亲人。”绿微看着宁珂的动作，似是有些后悔对她用了探灵，语气也缓和了起来，“给你个保命灵符，若有事情发生，便带上通行令牌去鬼域尽头，打开它，会有人来接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绿微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扎的紧紧的灵袋，放在了桌子上，扬长而去。缩作一团的宁珂看着桌上的灵袋，犹豫再三，还是拿了起来，她愤恨自己无能，即使讨厌绿微却还是会接受她的馈赠，绿微虽然烦人，但刚刚的话不像是一气之下说出来的，这灵袋恐怕也是早就准备好的，鬼域若有变故，多条生路也是好的。只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本是哪里？

　　绿微透过窗户看着宁珂收下灵袋，心里窃喜，今日已达成自己的目的，突然想到若在山居久留会被周乞发现，便匆匆离开了山居，没想到，刚下了山便被人叫住了。
　　“你从哪里过来？要去哪里？”
　　江野宴会结束便被留了下来，发现绿微消失之后便借故有事逃了出来，问了寿星才知道宁珂已经回了山居，他怕绿微碰到宁珂，便打算先过来加固结界，没想到她竟从离雾山上下来，他看着绿微，气不打一出来，绿微是宁珂的亲妹妹，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宁珂的原因，自己以前对这个妹妹喜爱有加，但绿微常被有心人利用，做了许多蠢事，成了天界话事人以后的行事作风也实在让他难以再喜欢下去，看似威风八面，实则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