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天和草

4、第 4 章

　　古月天虽然偶尔插嘴说一下话，但主要一直都心不在焉，更没心情吵架，看陆晓萱放弃了购物的安排，自然乐得清静，胖子和俩美女脸色倒是变得不太好看。
　　“这么多东西，要不，你俩再给我点？”胖子看了看她俩手上的东西，主动说道。
　　若没有她俩的东西，托运完行李后，古月天手上就只有一个小背包了，里面带的随身衣物，主要是计划落地后穿的羽绒服。而胖子，直接就空手，他本来就怕热，大冬天还经常穿短袖，所以也没准备什么厚的衣服。可现在古月天手上多了五袋化妆品，胖子手上比他多了一大袋零食。
　　“你已经帮我们拿了这么多了，不用了。”白婷婷道。
　　“你们这次买了这么多东西，下飞机有人接吗？”
　　“有的，主要这次是我姐姐要结婚了，所以买的东西有点多。”陆晓萱不好意思的道。
　　说话间几人到了二十三号候机室，距离登机还有半小时，人却不是很多，古月天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往椅子上一靠，打起了瞌睡，或许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给他压力太大，很快就迷糊起来。
　　恍惚间，似乎听到陆晓萱在问胖子，为什么你这么爱说话，你的这朋友却是个闷葫芦。那胖子压低了声音不知道说了句啥，逗得俩人笑了起来。古月天想仔细听一下的，却直接睡了过去。

　　这是一个下午，很闷热，在室内虽然感觉到了些许凉意，可他还是感觉很渴。而且窗户上，有一缕太阳光透了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古月天望着眼前盘膝而坐的龙婆沙空，他身材瘦小，却让人备受压力，那慈眉善目的神态，却没有让人觉得丝毫亲近，他现在只觉得心里透凉，因为刚才龙婆沙空跟他说的几个字。
　　“追本溯源千截鞭，正本清源万年青。”
　　这几个字刻在他们古家祠堂里的柱子上，小时候逢年过节没少接触，那柱子甚至还没少爬。长大了之后一直在外漂泊，很少回去，就算偶尔回去，也是走亲访友为主，认识一些突然多出来的小辈，然后其余的时间往床上一躺，手机一拿，多少时间都不够用。
　　古月天对这几个字的印象，尘封已久。
　　记得有一次跟小伙伴们见面，相互开玩笑，说大家都难得见一次，最近大家变化挺大，若是见面了不认识怎么办？
　　有一个就说出了这句话，说以后这就是他们古家村的暗语，若是对出上下联，那就证明是古家村的人，大家哄然大笑。
　　前几天父亲打电话，说由于连下几天暴雨，祠堂塌了，只剩刻着这些字的两根柱子屹立不倒，在一片废墟之中，远远望去，那字金光闪闪发出耀眼的光芒，无比神圣，肯定是老祖宗显灵了。
　　古月天是无神论者，这番说辞肯定不信。
　　应该是雨水冲刷了污垢，阳光照耀之下反光而已，农村人没文化，凡事夸张着说。
　　至于发光，那肯定是无稽之谈。
　　这处寺庙，是本次旅行的最后一站。据说这寺庙的主持龙婆沙空是第三世佛神转生，非常灵验。泰国的导游没少做铺垫，说他奶奶在二战的时候认识了三世佛神，并得到他的指点，全部家当换了黄金和土地，战争以后，身家不降反升。又说他们许愿不一定要钱，主要是看自己的心，不管什么都可以。上次有位国内的大老板，做生意亏的一塌糊涂，经过现在的龙婆沙空指点，现已成功翻身，前段时间还送了五百个猪头过来还愿。
　　总而言之，不管是现在活着的还是以前死去的，都是大能人，而且还会说中文。
　　龙婆沙空脾性古怪，一次只接待一个人，其他人需要在外面排队，不能大声喧哗，如果惹得大师不快了，随时可能停止接待。
　　本来古月天不想进，胖子出来以后，眉飞色舞的神彩像是捡到了一百两黄金，硬把他推了进去。幸好排队的都是同一个旅行团的，也不介意。

　　古月天一直对这些佛神鬼怪不感兴趣，可如今却冷汗直冒，他也搞不懂是什么原因，自掀开门帘进了这房间，就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似乎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在虔诚的敬礼，强大的氛围迫使他低头，迫使他对眼前的僧人信任无比，产生不出一丝质疑的心里。
　　龙婆沙空双眼发亮，盯着古月空，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良久叹了一口气：“你最近会有灾难降身，想见是缘，送你一块佛牌，关键时刻希望能保你平安。”
　　古月天脑袋一片空白，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走了出来。
　　龙婆沙空跟他说了只有两句话，可那环境和氛围带给他的压力，远超一切。
　　仿佛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几个小伙伴在祠堂里玩捉迷藏，他躲了起来，后来其他人都走了，他看着孤寂空旷的祠堂，盯着那一排排的柱子，最后当目光落在那两行字上的时候，感觉那一个个字都压到了他的心上，而且越来越重，最后他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家床上。
　　只见他外婆的妹妹，小姨婆正坐在床边，一碗水放在床头桌上，小姨婆双手平举着十几根筷子，一边在水里穿来穿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一佛神二佛鬼三佛天四佛地，古家有孙需吃粮，望诸位大神行个方便，通古达今.......”
　　说完拿筷子在碗中间一立，那筷子也没用绳子捆绑，就那样定住了。
　　在古月天好奇的眼神中，小姨婆突然开始唱：“小天啊，不管你是飞了天上还是地下，是人间还是天堂，不管离家多远，哪怕在云端，也能听见来自家里的呼喊，回来吧，我们等你归来，回来吧我们等你吃饭。”
　　那古怪的强调，逗得古月天噗嗤笑出了声。
　　“好了！”小姨婆脸露喜色。
　　古月天虽然觉得奇怪，但他心里上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就这么一扫而空，觉得畅快无比。
　　而时候他父母跟他解释说是亵渎了祖灵，受了处罚，请小姨婆帮忙招魂。
　　出于畏惧，从此以后古月天鲜少进入祠堂。而他父母，却愈发虔诚，祠堂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打电话告诉自家孩子。
　　这次在寺庙的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在祠堂，可这明明就是泰国，这里也是寺庙，祠堂已经塌了。
　　记忆深处的恐惧一旦被唤醒，会让人倍加恐惧。
　　古月天感觉自己呼吸非常困难，感觉快淹死了，等等，自己是真的呛水了。
　　古月天醒了过来，开始剧烈的咳嗽，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胖子，你找死啊！”古月天抹了一把脸，甩掉一大把水。
　　胖子双眼通红，手上拿着脸盆，看的出来是他往自己脸上泼了盆水。
　　“你终于醒了！”胖子一扔脸盆，激动的抱住了他。
　　“你在干什么？想谋财害命吗？！”古月天生气的推了他一把，却没推开。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好兄弟，你没事了，醒来就好，呜呜呜。”胖子却开始嚎啕大哭。
　　古月天觉得莫名其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房间，这床，还有电视机，这是在家里吗？不是应该在机场吗？怎么就从泰国的素万纳普机场到了上海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