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幕舟

4、（四）

　　“呔！你个老树妖离我这么近想作甚！”再次睁开眼，就看到马大夫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特写。
　　马大夫气得嘴边的胡须直上翘，深呼了一口气，只当是没听见。将熬好的药递给小翠，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夕阳斜照，已是傍晚。小翠将药端过来，一边喂我喝下，一边八卦：“青莲姑娘，你是被少爷抱回来的哎！两个人浑身湿哒哒的，少爷还少了一个袖子，你们怎么跑到池子里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鸳鸯浴？”
　　“噗！”药汤被我无情的喷出去。用仅存的气力狠狠给了小翠一下子：“什么鸳鸯浴？你脑子里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翠委屈得撅起嘴，揉揉自己的脑袋申辩：“府里上下都传开了，我就是把这些传言说给你听嘛……”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悲愤得看着她，“身为一个丫鬟，要有更远大的追求。天天挖这些边角八卦能成什么大气？李府第一丫鬟的位置才是你的终极目标！”
　　小翠被我说得有些惭愧，问：“那……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做好丫鬟的本分，朝着第一丫鬟努力啦！”我支起身子说，“给你一个机会，去帮我准备一件大红衣裳，艾草数根，金刚咒一本，小米三两，拂尘一把外加八两银子。”
　　小翠有些纳闷地问：“要这些干吗？”
　　“干吗？”我白她一眼，“冲喜！”

　　坐在一间街头茶社里，要了一壶清茶，点心若干，烧鸡一只。
　　望着前些日子小翠帮我准备的冲喜物品，无奈苦笑。哪里是要冲什么喜？根本就是为了打断小翠那八婆随便说说的。向后一仰，闭上眼睛深呼吸，内心的波澜渐渐被抚平。连续两次受伤，再这样下去，我可得找李老爷加工钱！
　　想着想着，空明那张脸愕然出现。怎么会突然想起他？讨厌！揉了揉额角，就见一把破烂不堪的扇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顺着扇子看上去，只见一个穿着比扇子还要破烂的和尚冲着桌子上的烧鸡嘿嘿直笑。
　　“女施主，把那只烧鸡化给和尚，可否？”
　　“和尚还吃鸡？”
　　“酒肉口中过，佛祖心中留嘛。”
　　我眯眼看他：“别以为穿得烂点，手里再拿个破扇子你就是济癫了。”
　　那和尚笑得更欢：“女施主好眼光，贫僧就是济癫。”
　　“济癫你好，我是观音！”
　　那和尚笑得一脸戏谑：“小小妖怪也敢自称观音？”
　　越说越悬了，我没好气地赶他走：“走走走，姑娘我正忙着呢，没空和你瞎掰！”
　　疯和尚又开始盯着我笑，笑得我直发毛。只见，他用那把破扇子冲着烧鸡那么轻轻一挥，原本颜色金黄，外焦里嫩的烧鸡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那只公鸡在桌喔喔叫了两声，拍了拍翅膀，落在疯和尚的扇子上，眨眼间又恢复了烧鸡的模样。我看傻了眼，不等我回过神来，疯和尚就撕下一根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疯和尚，哦不，现在应该称作济癫了。济癫边吃边说：“我们本是认识的，都是你这妖怪太笨！居然不小心失去了记忆！”
　　我连忙倒了杯茶，讨好地递给他：“那你能不能把我记忆和法术恢复过来啊！”
　　济癫摸摸嘴边的油，直摇头：“那不成，凡事皆有因果。既然你来到了苏州，又失去了记忆，这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也。”
　　什么天意不可违，我看就是你不乐意！心里这么想，可嘴上还是低声下气的：“那稍微透露一下我的身份总可以吧？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
　　“妖！旷世奇妖！”
　　“旷世奇妖？”脑子里闪过一只墨色九尾灵狐，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眼瞳赤红。九尾随风而摆，威风凛凛。
　　“没错！”济癫和尚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你便是那昆仑山上，无人能敌的万妖之首，号称妖界天后的野猪妖莲蓬是也！”
　　咣当一声，我石化在当地。一条裂缝自上而下缓缓裂开，冷风吹过，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