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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舅舅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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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永十二年六月十二日清晨,东郡乡下谢家小院。慕知离今日很早就醒了,一睁开眼,连衣服都未换,就往谢寒清的卧房跑去。
慕知离从记事起就和舅舅谢寒清一起生活,两人相依为命,十八年一直到处漂泊。谢寒清长得斯文儒雅,又有学识见解,是以落脚后,大部分以在有钱人家当教书先生谋生。不过每在一个地方住一阵就要搬去另一个地方,小时候有两次慕知离在睡梦中被谢寒清背着跑路逃命,那个时候谢寒清受了好多伤,全身都是血,奄奄一息,全靠一口气吊着,慕知离十分害怕,总是不停地追问为什么要被杀,自己的家人在哪里,然后这时谢寒清只是温柔地摸摸他的头不再言语,眼神中充满了悲哀,慕知离从此不再提起。再大些,慕知离也跟着谢寒清习武,不再成为拖累。再慢慢的脾气样子也越来越像谢寒清了。说来也巧,去年过年前,谢寒清和慕知离准备离开阳番郡,因一部人都要离开东家,这东家钱老板居然恶意拖欠工钱,谢寒清没有功夫耽误,直接武力解决了这个问题,无意中帮了一个谢姓小老板讨回了钱家欠的陈年旧债,刚巧谢老板在东郡乡下有一套小院闲置,此时谢寒清二人还未决定去哪里,于是谢老板就对外宣称谢寒清是远房亲戚,二人就此在东郡乡下的谢家小院里住下了。去年慕知离生日那天,谢寒清看着他说:“知离,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经过这些年的磨练,你慢慢有了自己的判断,很多事情的真相你可以承受了。明年,等你十八岁,我就告诉你这发生的全部事情。”
今天,就是慕知离的十八岁生日。
谢寒清的房门开着,慕知离看见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边。谢寒清很高,但是很瘦,喜欢穿深灰色的外衫,更加衬得皮肤苍白,风一吹感觉随时要羽化登仙去了。那是因为在受伤严重的时候没有好好休养,又反复受伤,殚精竭虑,现在一直病恹恹的,但是脊背永远都是挺得直直的。
“舅舅。”慕知离还是出声打断了。
谢寒清转过来的脸色冷冷的,再看到慕知离时微微笑了起来。
“谢公子,隔壁王家又来人咧,这回人都不走咧。”门房老丁头扯着喉咙喊着。
“舅舅,隔壁王家大叔又要拜托您给他儿子写信,这几天来催了好几回了,我愿意替您代劳。且等我一会,我写完立刻就回来。”
“好。”
慕知离刚离开小院一会,从远处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样式简单,颜色质朴,一点都不显眼。赶车的人是一个穿黑衣的高大男人,沉默寡言。快到谢家小院门口时,男人一跃跳下车,恭敬地朝车里的人行礼说道:“主子,到了。”
“好。快去请他回家,我在车上等着他,一定要请来。”车帘后面传出一道男声。
“是。”男人回答后就走去敲门。
“来咧!”“请问找谁?”老丁头看着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请问解公子在家吗?”
“谢公子,又有人找咧!”老丁头又扯着喉喊起来。
谢寒清闻声走了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气息凌冽,本能的就戒备起来。
“解公子。”男人走进来恭恭正正地向谢寒清行礼,“我叫裴幽,越公子派我来接您回家。”
“哪一位越公子?”
“越家大公子。”
谢寒清听到越家大公子这五个字的时候心神一动,五味杂陈,一时竟搭不上话。稳定心神片刻后,开口又是冷冷的语气,“我不认识,您请回吧。送客。”
“解公子,请您配合,越公子是一定要带您回家的。”
谢寒清就在原地静静地站着,不为所动,裴幽一直抱拳望着谢寒清,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这时门口走进来了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嘴角含笑,眼里含情,走到离谢寒清两步的距离,伸着手柔情地说着:“寒清,我来接你回家了。”
谢寒清就这样静静地的看着男子,十八年来让他爱恨交加的人一朝出现在眼前,内心掀起来了惊涛骇浪。这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亦如当年。谢寒清慢慢的转过身,冷冰冰的说着:“越公子,我没有家,您请回吧。”
“好。”男子还是含着笑,望着谢寒清清瘦的背影,温柔地回答着。不过抬手一个手刀劈在谢寒清的脖颈上,快步向前两步,谢寒清顿时软了的身子倒在了男子的怀里。男子轻柔地抱起谢寒清,轻声地凑到谢寒清耳边说:“真好,我们终于要一起回家了。”
男子抱着谢寒清大步朝门外走着,走到门口,回头对老丁头一瞥,脸上那似笑非笑的邪气,把老丁头直接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回不过神来。
裴幽捞开车帘让二人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跳上,拉着缰绳掉头,驾驶马车离开了谢家小院。
马车里,男子还舍不得放开谢寒清,腾出右手抚摸着谢寒清的脸颊。
“真是一张薄情的嘴,说话又冷又狠。”顺着脸颊,男子的拇指轻抚上谢寒清的嘴唇。
“裴幽,我要马上回宫。”男子沉着脸朝着车帘外下着命令。
“是。”裴幽扬起马鞭,马车飞驰着向皇宫的方向奔去。
快午时,慕知离终于写完王大叔的家书,连午饭都推掉了,只想快点回来听谢寒清讲这些事。然而到了门口,发现老丁头呆呆地坐在门口,顿觉不好。进屋一找,果然,是谢寒清不见了。
“我舅舅人呢?”慕知离一把拽起老丁头,让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老丁头支支吾吾,各种比划,慕知离好半天才弄明白。“你说,有两个高大的男人来,把舅舅打晕带走了?有一个人叫裴幽,还有一个人姓越?”老丁头连连点头。
慕知离想既是姓越,这是国姓,必定是皇族,去京城找几率较大,但姓越的人也不少,只能从裴幽这个线索去找了。
慕知离一时有些恍惚,长这么大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曾经也想过两人今后迟早有分离的一天,但不曾想是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慕知离平时再怎么稳重踏实,那都是在谢寒清在身边的情况下,到底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一时觉得天都塌了。前路凶险,自己还不知道生世情况,可如今一切只能靠自己了。慕知离静下心来,连忙去收拾细软准备入京。
慕知离路过谢寒清房间时停下了脚步,心里暗暗说着如果不找到谢寒清,自己绝不回来。于是进了房间准备把谢寒清的东西收好。谢寒清的东西不多,也无甚贵重之物。案桌上放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知离启”三字。慕知离打开一看,只有一个玉佩,玉佩正面雕着桂花,造型精致,玉佩背面光滑,只右下角刻了一个图案。慕知离不懂这个图案的含义,但知道必定和他的生世有关,于是郑重的把玉佩放在怀中,系在中衣的锁结上。
收拾好一切后嘱咐了老丁头几句就直奔京城而去了。六月十三日慕知离到了京城。
慕知离并不是第一次来京城,他六岁的时候和谢寒清就住在京城,在京城念了四年书,中途偶有搬离京城,但一直在京城周围生活。虽然对京城不陌生,但门路确实一点没有。在东门区转了半天后,慕知离肚子也有些饿了,看见前面有一个大酒楼,准备进去吃点东西,顺带打听一些情况。
“这望江酒楼人还挺多。”慕知离进了酒楼,看了一圈,在二楼靠窗的地方才见有一张空桌子。等慕知离到了二楼窗边时,发现已经坐了一位男子了。
“公子,叨扰了。酒楼人太多了,我见公子一人在此,可以拼桌吗?”慕知离客气的问着。男子转过看向窗外的头,慕知离顿觉有些眼熟。
男子也盯着慕知离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你是知离吗?”“我是贞安,姚贞安。”“几年前我们一起念过白鹤学堂。”
“贞安,许久不见了。”慕知离也记起来了,昔日同窗姚贞安。两人念书的时候是前后桌,关系非常融洽,慕知离要搬走的时候对姚贞安还很不舍得。
“知离,你这是打哪儿来?”姚贞安热情的问着。
“从东郡来京城谋生。”
“京城到处都是官,处处有机会。”
“就是还没有门路,不知道现在京城是什么情况。”慕知离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在睿王府上,帮着王爷分一些忧。”
慕知离一听王府,心下有了计较,“不知贞安兄可否帮忙向王府也引荐一二,我也颇通一些文字和拳脚功夫。如今实在是没有落脚之地了,贞安兄可不要见笑。”
姚贞安这时也回想起了当年和慕知离的情谊,看着如今慕知离落落大方,仪态万千,非常干脆的应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