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海棠》洛洛不大方

11、第十一章 安平乐

　　安平乐这一舞是早年间李朝曾盛传一时的舞曲。
　　说它盛传并不是因为其有特殊的意义，相反安平乐背后的故事在往年间的一段时日曾是人们拿来取乐的饭后谈资。
　　故事是这样的。
　　传闻李朝的威武将军在敌国灭国后于后宫中遇到一位老皇帝的妃子，将军本想一刀解决她未料那妃子为了保命竟苦苦哀求将军刀下留情，甚至称只要将军留她一命便愿意为将军舞一曲。
　　于是，在整一个被血洗的皇宫中，四处响起宫人逃窜被诛杀的尖叫声，刀光剑影，血腥味弥漫着整个皇宫。而那位妃子却在如此宛如炼狱般的皇宫里在屠杀了整宫人的仇人面前翩翩起舞。
　　舞是好舞，跳舞的人却带着赤裸裸的谄媚贪生之意，现在看来依旧令人不齿。
　　那威武将军本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又十分鄙夷妃子的作为，还未等她舞毕便举刀杀了妃子。
　　后来李朝更新换代，当时的后宫一舞也渐渐成了民间暗讽的笑资，知那谄媚畏死最终还是香消玉殒在刀下的妃子本名为谢安平，后人中不少文人墨客更有舞辞作家将当年那一舞起名为安平乐甚至还并编奏了一首动作浮夸稍稍露骨的舞曲。
　　安平乐在后世直至今日依旧被有心之人用来讽刺贪生怕死为求活而不顾尊严毫无骨气之人。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此中讽刺之意尽深藏在一舞中。
　　此时众人都在静静地看着殿中依旧站如松柏面色从容的柒陌璃。各自腹诽：“这元贵妃好生大胆，毕竟是太后亲保的人，虽是敌国公主但那满阳国早已灭国，就算是给太后的面子也不该在此时当众刁难。”
　　就连那元贵妃说完这话时面上似也有些后悔，深怕自己惹怒龙颜，连忙试探的侧脸看了一下身旁的皇帝。
　　怎料那皇上此时面上并无他样，竟也一脸期许眼中甚至有一丝探究考量的望着柒陌璃，似是从未听过这安平乐由来一般。
　　“从刚刚与贵妃的对话来看这昔日的曼城公主倒也是有些血性，想必也是不会应下。”
　　某个朝廷官员心想。
　　突地听到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如此那陌璃便献丑了。”
　　顿时刚刚还在心里暗赌柒陌璃不会应下的人面上鄙夷之色又渐渐浮起。
　　原来也不过此般谄媚的无骨气之辈。
　　“奏乐！”
　　殿内丝竹之声管弦之乐响起，众人端坐，虽是紧盯着殿上的绛红色衣裙的女子，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丝的不屑。
　　再看那殿上，只见柒陌璃如玉般的手抚了抚头上的青丝，抬首，又见那双清凉的眸子堆起了盈盈笑意。
　　突地，鼓声如雷，柒陌璃脸上笑容不见面上尽显清冷。一时间殿内众人皆坐直身体。
　　她踩着鼓点，一下两下三下重重地挥舞着手上的薄纱水袖，只见那如细柳般的身子随着琴声轻轻扭动，胸前的金丝带也随着摆动的腰肢四处飘舞。
　　鼓声渐绝，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悠扬的笛声，柒陌璃以袖遮面，缓缓移开手除去了刚刚的清冷面上竟又是另一种极为娇俏的笑容，在笛声转折处修长的双腿一点竟在空中跃起如嫦娥奔月般身形优美。
　　众人的神色逐渐迷离，看着殿上如仙般的身姿一时间竟丢了神。
　　这哪是传闻中露骨的安平乐？这怕是天上才得见的神明之舞啊。
　　声乐渐平，只见殿上的柒陌璃轻点脚尖缓缓地转动起来，裙摆的金丝海棠仿佛真的盛开般，而开在花中央的少女正以谪仙之姿缓缓慢了下来。
　　连神态都美的惊心动魄。
　　柒陌璃不经意间抬首看向元贵妃的方向，那人眼里情绪复杂，似不甘，似怒意，但更多的是疑惑。
　　“好！”
　　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从席下传来，众人来不及去找是谁的声音，只沉浸在少女的舞姿中无法自拔，等反应过来也只是急急地跟着喝了声好。
　　一时间殿内叫好声不绝于耳。
　　柒陌璃收了身姿又恢复那般笔直站在殿下。
　　“哈哈，清羽公主倒真的是让朕一饱眼福了！”头顶皇上的声音传来，音色里有淡淡的欢喜。
　　“皇上谬赞，陌璃不敢当。”
　　“敢当你也当之无愧啊，一时间朕竟不知赏你点什么。”
　　柒陌璃听这话刚想回绝又听元贵妃道：“公主舞姿超绝，一般的赏怕也配不上，臣妾这刚得一瓶上好玉露听闻女子饮之可保年轻呢。”
　　“哦？也好。”
　　柒陌璃从头至尾没有抬头，听她这话似是真的想要赏她上好的东西。
　　她低垂着眸，直到看到面前站着一小宫女端着一酒杯站在她面前。
　　“清羽公主尝尝？”
　　元贵妃再次发声声里满是热情相邀之意。
　　“陌璃谢过娘娘！”
　　柒陌璃接过，举杯便一饮入喉，那玉露口感微涩，入腹后竟慢慢变为甘甜。
　　万花会后半场多得是舞乐，殿内觥筹交错，宫内人皆举杯畅饮。
　　又来了。
　　那道灼热的目光似乎比刚开始的更为紧贴着她，盯的她好不舒服。
　　柒陌璃想起身离开怎奈一起身四周的景竟然突然转动了起来，连身旁的人都有点模糊。
　　这是，醉了？
　　她记得自己只小饮了几杯。
　　柒陌璃猛地摇头，眼皮并不重但是脑子里突然涌进来许多东西。
　　她本想悄然离去，但刚行至殿门身后竟突然传来元贵妃的声音：“公主此时立场恐怕尚早，不如再为我们舞一曲如何？”
　　柒陌璃只得转身，模糊中看见席上的座宾皆满脸期待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复议。
　　“陌璃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退下休息，望皇上娘娘恩准。”
　　身形略微摇晃，柒陌璃咬牙站定。
　　“这刚得了赏便要离去，公主怕不是不乐意了？”元贵妃声音夹杂调笑，柒陌璃刚想作答，步子一滑下意识去扶柱子奈何看错了距离抓了个空。
　　眼瞅着要一头栽到地上，一道沉稳的力量突然从臂腕处传来扶住了她已经有些摇晃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