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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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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周五。
顾燃踩着清晨的阳光走入校园,清新的空气吸入肺腑驱走起床后的昏沉。
“诶,来了,来了”
“就是她啊,长得也就那样啊。”
“校霸的审美你不懂。”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听说是转学生。”
“我烟姐怎么办?烟叶cp军训的时候我就粉上了。”
“正所谓青梅抵不过天降啊。”
“烟姐到底怎么了,快回来啊,校霸都被抢走了。”
顾燃想着昨晚新魔族助手发过来的消息,直到走到教学楼门口才察觉到周围奇怪的目光。
她在原地搜寻了一圈,确定了目光集结的终点。嗯,就是她,这是,怎么了?
“同桌,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拿下来校霸。”
“我,拿下校霸?什么跟什么啊?”
顾燃拿下周琳挎在她你肩膀上的胳膊,一脸疑惑,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害羞,你偷偷告诉我昨天跟校霸约会怎么样,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周琳在楼梯拐角处停下,完美的隔绝的其余人的视线,将耳朵凑近顾燃,一脸笑眯眯求表扬的样
子。
顾燃推开眼前的大脑袋,看着周琳一脸认真。“谁是校霸?”
周琳闻言睁大眼睛,奇怪的将顾燃上下打量一遍,“你不知道?”
“我转学过来不久,前段时间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还是几天前知道的呢。”
“嗯,也是,霍南野就是校霸啊。就是昨天跟你在食堂说话约会的那个,他不仅打架厉害上次月考可是学年第三名呢。”
顾燃眯眯眼迅速整理出了只一句话里巨大的信息量。
霍南野是一中集打架大哥和学霸为一体的风云校霸级人物,自己昨天和他在食堂的短暂接触被别人误会成了某种特殊关系,并且一夜之间在学校各各角落里疯狂流传。
所以,这是一个……误会啊!
我已婚!
夫君救我,这个位面的小孩子好可怕!
“我跟霍南野昨天是第二次见面,所以我俩不熟。”
“真的假的?都送口红了怎么可能不熟?”
周琳满脸不信,大有我就看着你睁眼说瞎话的架势。
顾燃“……”
那个外形酷似口红的防狼电击棒……
周琳见顾燃不说话,脑内灵光一闪,重重的点点头满脸我懂的拍拍顾燃的肩膀,拉着顾燃继续上楼梯。
顾燃,不是,我还什么都没解释你就懂了?
顾燃刚走进教室,原本喧哗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刚才的状态,只是来自女人强烈的第六感告诉顾燃,现在的讨论内容跟刚才的内容肯定不一样。
她刚坐在椅子上一个迫不及待的声音立刻响起。
“顾燃,是真的么?以后你有什么跑腿的活尽管我,野哥的家属必须照顾好啊,嘿嘿,你偶尔能帮我在野哥面前美言两句就更好了。”
顾燃“.…..”
周琳抬手将书包甩在椅子上,“不是,李凯你怎么这么八卦呢?我跟你说,这嘴碎真的是病,你得好好治治,再说了,这两个当事人有人承认么,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可是造谣啊。”
周琳最后两句话说的声音特别大,还在教室环视了一周,大有警告的意味。
教室里的其他人闻言,一顿挤眉弄眼之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平时隐晦的眼神和和悄悄话却没断过。
顾燃揉揉眉心感激的看了周琳一眼。
跟霍南野的接触肯定不会断,毕竟预警系统预警过的人在她的接触范围之内,但是学校里谣言传成这个样子以后肯定会被霍南野的官配误会的吧,地狱难度的魔幻展开要弄死我啊!
松城市医院。
苏青酒睁开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大滴的眼泪从眼角划过,落入枕头中将枕头晕湿了一小块,她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将本来平顺的布料抓的满是褶皱。
“小酒,小酒你怎么了,是不是痛了,医生,医生!”
趴在苏青酒床边的女人紧紧抓着苏青酒的手,满脸焦急的按着床头的呼叫铃喊医生。
“女士,病人醒了就顺利的挺过了危险期,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可以在医院观察几天,还有最近不要让她情绪过于激动,她的脑部有轻微损伤,情绪激动可能会造成短暂的昏厥,”
“那我女儿是不是要在家休养一阵子?”
“也可以去学校学习一些文化知识,是可以帮助受损脑部恢复的,跟同龄人相处是最好的放松,但切记不要过于劳累,作息一定要规律。”
“那她平时有什么需要忌口的或者是需要补充什么……”
女人和陌生男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苏青酒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眼前是一帧帧快速略过的画面。
那些画面是她的上辈子。
苏青酒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发展程度跟她原来世界极度相似的平行时空,也叫苏青酒的女孩子身上。
上辈子的她童年时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青年时是光芒万丈的投资人,生命结束时是被深爱的未婚夫抛弃的无用之人。
她曾跌落尘埃也曾俯视群山,她的一生起起伏伏,却被唯爱之人伤害的命数终结。
车祸的痛苦还停留在意识深处,抢救室门关上的最后一秒出现的女人的笑脸,分明是那个男人跟她分手时拥着的女人。
她还记得乱哄哄的医院里那个女人的唇语,她说:我明天和他结婚。
第一次跟男人见面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小小少年,她是孤儿院的战败者,他是栅栏外徘徊的捡垃圾的小孩,她将装满温水的杯子递给他,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给了她一颗糖,那个时候她才知道糖是什么味道,第三次,第四次……最后一次,他拥着美丽的女人告诉她,他长大了,玩够了。
原来他跟我一直都是不成熟的玩玩。
原来我所有的情深都是在浇灌他的成长。
原来我所有的青春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巨大的愤怒和伤心将苏青酒笼罩着,她恨那个抢走她幸福的女人,更恨那个最终抛弃她的男人,她也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小心谨慎被,着了那个女人的道,最终一无所有命丧他乡。
抓着被子的双手越发用力,却在那股力气即将用到极限时被一个温暖宽大的手掌抓住了,迫使她放松,告诉她没关系,告诉她你可以从头再来。
“小酒,别想,别想就不痛了,没关系,妈妈在,妈妈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不想他了,他已经被抓住了,在监狱里再也出不来了,没事,没事了。”
韩梅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女儿,恨不得代替苏青酒承担全部痛苦。
中考结束韩梅和丈夫本想带女儿去旅游,却在半路上遇到分裂分子暴乱,当时的场面非常可怕,大量壮年手持长刀在路上打砸,公交车,私家车全都不放过。
当时苏青酒不仅目睹了一个极端分子持刀伤人,还被那个极端分子作为人质要挟前来维护秩序的刑警,双方僵持不下,歹徒将苏青酒推倒在一堆建筑废弃物上趁机逃跑。
苏青酒倒地的时候后脑受伤昏迷不醒,部分组织被污染只能切除再生,还好伤势较轻还可以恢复。
韩梅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场景,她的小酒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周围脏乱的废物堆被染的鲜红。
苏青酒靠在女人温暖的怀里,原来母亲是这样的啊,柔软温暖给人无限的安全感,陪在我身边,不怕,不想。
对,再也不想他了,不想曾经,不想过去。
她现在有了母亲,有了一个温暖的家,有了爱她的人,她再也不想他了,那个给她伤害疼痛害她身死的男人。
苏青酒搂紧韩梅的腰,在母亲的怀抱里慢慢睡下,眉头舒展,嘴角微杨。
她觉得她躺在了世间最温暖柔软的棉花上,让她千疮百孔的心得以恢复生长。
“帮我照顾好父母,陪伴在他们身边好么?”
“我要走了。”
“我叫苏青酒”
“谢谢你。”
女孩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醒了沉溺在温暖中的苏青酒。
夕阳西下,苏青酒睁开眼睛就看见旁边椅子上笑的一脸温柔的韩梅。
她愣怔了片刻,刚才那个声音是真正的苏青酒,她让我帮她照顾自己的父母,我有了梦寐以求的父母,我有妈妈了,我有了家。
巨大的惊喜将苏青酒砸中,她心中暗下决定,这辈子一定要跟父母一起平安喜乐幸福永生。
“妈……妈,妈妈。”
简单的两个字对于一辈子都不曾拥有的她异常艰难,却在喊出第一次之后奇妙的产生了一种轻松地快感。
“小酒,醒了,要不要喝水?你爸爸一会就要送饭来了,有你爱喝的番茄鸡蛋汤。”
苏青酒坐起来,接过母亲端来的水杯。
“小酒想不起来太多事也没关系啊,星期一我们去看看学校好不好?你中考的时候最想考的市一中,你被他录取了。”
温暖柔软的掌心落在苏青酒的头上,苏青酒缓缓的点点头,将杯中的水饮尽。
“妈妈,我想下地走走。”
苏青酒低着头,开口的时候有点紧张。
“好,妈妈陪小酒一起。”
苏青酒搀着韩梅的手臂站起来,纤细的身体说不上的沉重,接近四个月的卧床让她的四肢变得僵硬,肌肉也有萎缩的趋势,但双脚接触地面时的触感却让她的灵魂激动地颤栗起来。
她很久没有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了,自从她车祸之后伴随她的只有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悲痛,她一直清醒着,在未知的地方,清醒的看她的过去,一遍又一遍,直到不久前她才能流出泪水,释放愤怒伤悲,才有了触感有了知觉,有了曾经渴望而不可及的一切。
苏青酒在玻璃窗的反光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巴掌的鹅蛋脸瘦的有些脱相,大大的双眼水光闪动,苍白病态的皮肤,细瘦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里说不出的羸弱。
这幅相貌跟前世有五分相似,眼睛还是原来的模样,酒窝却不见了。
苏青酒笑了起来,她喜欢她现在的样子,新的人生,崭新的样子。
韩梅看着女儿的笑容,她觉得女儿跟原来有点不太一样。
变得更坚强了,她的眼睛里有对新生活向往的光。
苏青酒在韩梅的搀扶下慢慢走出病房,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所有的一切相当于从零开始,所以她需要一个好借口忘记过去,而刚刚玻璃反光中照出来绑在头上的绷带正好是一个好的切入点。
“妈妈,我头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
韩梅搀着女儿的手一紧,但还是回答道:“小酒磕破脑袋,所以缠了绷带。”她紧张的注视着苏青酒,生怕错过女儿脸上的半点表情。
那次的事故她至今回想起来都是冷汗连连。女儿也受惊过度又组织感染在医院昏迷,如今刚醒过来,她不想让女儿再次想起来二次受创,索性避重就轻,说磕破了脑袋。
苏青酒眉头微皱,磕破了脑袋也不能把所有头发全剃光包裹起来吧,恐怕事情并不简单,不过……苏青酒余光瞥见韩梅一脸紧张的样子,微微摇头,“妈妈,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韩梅见女儿没有半点惊吓恐惧,只是皱眉思索后摇头,心中松了一口气,想不起来好啊,我的小酒就是要开开心心的。
“没事,医生说你摔得有点严重,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很正常。”
苏青酒闻言,也松了一口气,以后有什么事不记得或者是跟原主表现得不一样,也能有正当理由了。
母女二人同时吃了一颗定心丸开开心心的在走廊慢走,宁静的傍晚,夕阳的金光将所有的一切都画上柔和的线条。
同一楼层的某处病房内却有着与温暖和柔和相反的色彩。
黑衣黑裤的谢烟拎着褪色的开水壶站在病房的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床上那个歇斯底里,同病房的患者和家属被吵的眉头紧皱。
“诶,那小姑娘,你快哄哄你妈,这一天天的又哭又号的烦不烦啊。”
“就是啊,不就是流了个孩子嘛,再怀就是了。”
“这边还有病人要休息呢,不会住院就赶紧回家,别在这扰民。”
“成天这样,也真是没素质啊。”
“谁叫咱么倒霉呢。”
谢烟放下水瓶,刚走到床前就被女人拉倒在床上挨了好几拳,女人边挥舞着拳头边破口大骂,
“都是你个丧门星,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儿子,丧门星,打死你,打死你我就又儿子了。”
谢烟一个不查被女人拉倒,她没想到昨天还只能勉强坐起的女人今天就能恢复力气把她拽倒。
她将女人的双手攒住,挺起身子,抱住不断挣动的女人用双臂将她紧紧地桎梏住。
女人挣脱不开用拳头狠狠地捶着谢烟的肚子,直到脱力才软倒在谢烟的怀里哭泣。
“你弟弟,呜呜,你弟弟没了,没人给我们养老送终了,我好不容易才怀的他,我那么爱他,可是他没了,呜呜呜……”
谢烟咬紧牙关,被女人重击的腹部从最初的剧痛慢慢变得麻木,就像她对这个所谓的家一样,从直面家中乱像的恐惧惊慌慢慢变得麻木从容。
直到女人的哭声消失,谢烟才将女人放倒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孩子啊,你到内科去看看吧,最好拍个片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年迈苍老的声音在回归寂静的病房中响起。
谢烟捂着疼痛的肚子努力的站直腰身,鬓角布满了冷汗。
她艰难的望向声源处,病房里唯一没有家属陪床的老奶奶,打理精致的全白短发,金丝眼镜,清透干净没有褶皱的病服,宽容慈祥的笑容。
她是病房中这么多人里唯一对她释放出善意的人。
谢烟注视着她的眼睛,艰难的扬起嘴角,嘴唇微张,虽然痛到失声但她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了一声谢谢。
她挪出病房在走廊的椅子上抱着肚子蜷缩着,心中一片苦笑,那里还有钱再去看医生拍片子啊。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接近,粗壮的双腿,肮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塑料拖鞋。
谢烟抬起头入眼的是哪个每次噩梦都会出现的熟悉的脸。
呵,来了。
带着劲风的巴掌迎面袭来,在剧痛中煎熬的谢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生生的受着。
“你个小兔崽子,原来在这躲着呢,竟然敢打你老子,今天不给你点教训尝尝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谢烟被巨大的巴掌扇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声。
男人愤怒的呼喝和□□撞击地面的声音引得走廊里的人纷纷回头,其中也包括在走廊里慢走的苏
青酒。
“你敢打我,我今天就让你也尝尝滋味,我可是你老子。”
肮脏的拖鞋伴随着散发着异味的脚重重的落在谢烟的身上,谢烟只能抱着头尽力贴近墙面,用还
完好的背部承担男人的怒火,她不能辩解,辩解的后果很可能是男人的再一次失控。
就算有路人帮忙报警,也只能因为是家暴而不了了之,毕竟在众多的案子中这种小安子不算什么,而且谁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她在刚才就因为腹部的痛发省困难。
“医院禁制喧哗。”
医院的工作人员闻声迅速赶来,一脸不善的拉开了男人。
“怎么还打上孩子了呢,就算要教育也回家教育,这里是医院,不是大街。”
男人睁挣开工作人员的禁锢,狠狠往地上碎了一口,指着蜷缩在地上的谢烟,“小死崽子,你等着回家的,我好好教育教育你,还有,告诉那个死女人赶紧给我回来做饭,住个屁的院,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身子。”
话落的同时狠狠瞪了几眼医院的工作人员,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苏青酒注视了事情的始末,这相似的场景让她想起了上一世她投资的第一部电影,那部电影让她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那部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她看过一部分那个真实事件主角的陈述词。
那个主角陈述的少年的场景跟刚才她所目睹的一切渐渐重合,都是可怕的家庭暴力,人格的侮辱和扭曲的三观。
只是发生的场景和重伤不同,主角是在垃圾箱旁被父亲打的奄奄一息,而现在那个黑衣服的女生是在医院里,还有人制止驱逐。
但苏青酒知道,无论它的轻重如何对受害者所造成的影响都是一样的。
而她投资的电影真实事件的主角,在采访的第二天就执行了死刑。
主角因为儿时打的阴影产生了严重心灵创伤,在社会中处于低层时走了歪路,即便最后幡然醒悟阻止了大错的酿成,还提供了众多重要情报,给予国家巨大的帮助,足够做到功过相抵,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死亡。
苏青酒还记得电影最后主角走向枪决地的时候。
他在耳朵上别了一支花,笑容灿烂满面从容的迎接死亡。
他说,“光在向我招手。”
他一生都活在痛苦的黑暗中,死亡的那一刻带给他的是如释重负。
苏青酒挣脱韩梅的搀扶,扶着墙艰难的向谢烟走进,她缓慢的坐在地上,将身上批的衣服脱下盖
在还蜷缩着的谢烟身上,在她的外面躺下,将谢烟紧紧拥住。
被紧紧拥住的谢烟突然涌出泪水,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下,让她止不住的哽咽。
身上的剧痛让她的感知和思绪都变得模糊,但那个陌生的却带有温度的拥抱却异常清晰。
这个在她最无助痛苦时候出现的拥抱就像一颗救命稻草一样,让她拼命地想要紧紧抓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