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副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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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称呼我为A吧。
我曾是军部某个指挥官的副官。我兢兢业业地工作就是为了军部那高昂的退休金，别笑话我，这是真的。
因为我底下有个妹妹。
我的家族家道中落，到我这一代的时候，家里已经不剩什么了。听母亲说，我家族的族徽曾在国王的冠冕上闪耀过。
当然，那些都是昔日的荣光了，反正我是没见过。
妹妹出生的时候，家里连奶粉都没有，妹妹又不爱喝母乳，我只好去低声下气地恳求其他的贵族。
他们惊异地看着我，最后说：“当然可以。A，你能否支付给我们同等的报酬？”
嗯？我听不懂他们的话。
那年我十三岁。
他们大笑道：“A，你真的不知道吗？你的皮囊是如此漂亮啊！”
嗯，我懂了。
第二天，我拖着颤抖的腿回了家，冲奶粉给妹妹喝。
妹妹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她的小手，仿佛也在指责命运的不公。
我却露出一个笑容。
我想，世界上赚线的方式那么多，我只是选择了一种比较轻松的而已。
对，这只是在赚钱。仅此而已。
妹妹的身上的被子却被我的眼泪打湿了。
那些贵族里有一个是画家，他要求我摆出虔诚的祈祷姿势，却不愿给我一块布料。我的身体光裸着，他疯魔般地念着：“哦，圣洁与淫.荡….圣洁与淫.荡…”
他用力地在我的颈侧吮吸出红痕，又在我脸上泼了些牛奶。他终于开始画了。
他的画在贵族们的手里辗转。
于是，我被更多的人光顾了。
妹妹已经逐渐懂事，所以我不能再以这种方式赚钱。我第一次拒绝了贵族们的要求。
他们十分愤怒，用力地摔打我，嘴里咒骂着许多粗俗的字眼。我痛得恨不得立即死去，但我没有求饶。
那天晚上，我带着一把刀，偷偷潜进了贵族们的家里。
一个一个的，我把他们的脖子一个一个地割开，举起刀狠狠地刺进他们的心脏。他们的鲜血溅在我的身上，我的衣服干了又湿，干了又湿。
我坐在那个画家家里高高的窗口上，晃悠着脚，呆呆地看着日出的第一缕阳光。
清晨的阳光是微凉的，轻柔的光线拍打在我的眼球上。
我想从高楼坠落，但我担心年幼的妹妹。她还那么小，还不会走路，我怎么可以抛下她独自一人去地狱呢？
我想再休息一儿，底下却传来了声音：“喂，小孩儿，坐那么高，不怕摔吗？”
我低头向下面看去。一个少年，穿着军校的衣服，右手斜斜地插进口袋里，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
我没理他，收回视线，继续看我的太阳。
少年等了一会儿，发现我没有从窗边下来的欲望，他暗骂了一声，冲我喊道：“小孩，你坐那千万别动，我来找你。”
他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房间，慢慢走到我的背后，我用手遥遥地指着太阳，说：“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
他轻笑一声，说：“你想去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家吗？” *
我转过头，盯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我内心是渴望的。
他把我抱了下来。
我的鞋不知何时掉了，露出苍白的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
他蹲下来，温柔地替我拂去脚上的尘埃。
他说：“小孩，你记住，如果之后有人问你是谁杀了这些贵族，你就说是我杀的。懂了吗？”
我觉得他是个傻子。哪个正常人会替别人背黑锅？况且是这么多条人命。
他转身要走，我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他微微颌首，露出一个张扬的笑。
他说：“我是休斯。至于为什么帮你…”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就当我是个好人吧。”
屁。傻子都不会信他的话。但我是傻子，因为我别无选择。
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一个男人怒吼：“休斯，滚出来！”
休斯把我塞到床底下，说：“小孩，躲在这里。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他助跑，从窗口跳了下去，我好像看见了他一闪而过的黑色尾巴。是猫科吧，他。
他懒洋洋地对男人说：“教官，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
男人吼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休斯，杀了贵族！”
休斯闭嘴了。
又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休斯，你承认是你干的吗？”
休斯还是那副从容的语调，他说：“当然，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兰亚指挥官大人。”
我蜷缩在床底，心里无端地感觉到恐惧。
世界上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背上十几条人命吗？又或者，真的如他所说，他是个好人？
我不敢深思，我不敢细想。我只能尽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让自己不再颠抖。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过了一个世纪，我才听到那个名叫兰亚的指挥官说：“休斯，你要上军事法庭了。”
休斯大笑道：“兰亚指挥官，您觉得我会怕吗？我茕茕孑立，就是因为你把我的父母杀掉了啊。您觉得，我会惧怕区区一个军事法庭吗？”
兰亚没有回答他。
他们把休斯带走了。
我头顶的耳朵耷拉下来，我第一次为一个陌生人哀悼。
我慢慢从床底爬出来，去浴室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我站在画家的衣橱前，扯下一条长裙，穿上身。
我离开画家的家里，决心带着妹妹远离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想，我不会忘记休斯。
那年我十五岁。
我十八岁的时候通过了军部的毕业考试，因为我的成绩足够优秀。
在军校就读期间，我了解到，休斯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但他犯了杀人罪，于是兰亚指挥官把他流放了。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但我不能为他辩解，我只能在教官们的叹息声中附和着点头。
我在校时，一直致力于打破休斯留下来的纪录，无论是体能，又或者是理论。他是我的恩人，可那又怎样？为了生存，我可以不择手段。
慢慢的，我成了军校里的佼佼者。教官和同学对我的评价是：谦逊，文质彬彬，几乎挑不出错处，近乎是一个完美的人。对于这些赞美之词，我总是微笑着接受。
但我唯一的不足似乎是我没落的家族。他们对此总是很可惜，有人对我说：“A，如果你的家族尚还鼎盛，你一定是受人追捧的青年才俊。”
毕业时，总教官推荐我去军部任职，我应下来了。
再之后，我成了兰亚指挥官的副官。
其实对于兰亚，我没多少感情。他是一个完美的上司，足够冷血，能力也很强，没有人情味。我不在乎他的功绩如何，因为我觉得他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没有杀死休斯，而是流放他。
我与军部的高层合作，计划除掉兰亚。当然，军部还拉拢了星盗。
在一次合作的秘密会议中，我见到了星盗的首领，竟然是休斯，我略感意外，但很快就接受了。休斯显然也认出了我，他挑眉，意味深长地对身旁的属下说：“现在的小狗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他的属下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嘿嘿笑道：“才不是呢，我家的小狗见到人就会咬。”
休斯意有所指：“我倒希望某些小狗来咬我。”
当晚，我潜进了休斯的房间。
我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痛得嘶了一声，调笑说：“哪来的小狗这么凶。”
我没理他，转身就走。他一把揪住我的尾巴，我扯回尾巴，瞪着他。
他收回脸上的笑，正经地看着我，说：“小狗，现在你有一个报答我的机会，你要不要？”
我警觉地看着他。
我早就听说星盗首领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如此奸诈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我的表情逗笑了他，他说：“小狗，别忘了你是因为谁才能活下来的。还有你的妹妹，似乎马上要成年了吧？”
休斯在威胁我。可是我悲哀地发现，我无法拒绝。
我问他：“你要我做什么？”
休斯在沙发上坐下，翘起腿，说：“我要你帮我杀掉兰亚。”
我皱眉，也找了把椅子坐下，怀疑地问： “我已经和军部合作杀他了。你不也在和军部合作吗？”
休斯伸出食指对我摇了摇，说：“不，我的计划不只这样。”他拿了几张纸，递给我。他笑着说：“这是计划书。我希望你能配合我。”
我仔细地看了他的计划，看完后，我平静地把纸推回去，说：“可以。我会帮你。”
他挑眉，有些意外地问：“哦？你可以接受上面写的一切？小狗，你真的明白我的计划吗？”
我平静地和他对视：“休斯，如果你说的是我需要和兰亚上床的话，我当然接受。”
休斯审视了我许久，大笑道：“好，好，好！A，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很好！”
就这样，我和休斯合作了。内容是他保护好伊丽莎白，而我亲手杀了兰亚。
哦，伊丽莎白是我的妹妹。
偶尔地，伊丽莎白会来军部找我。她姣好的面容引起我不少同僚的倾心恋慕。伊丽莎白却觉得他们的眼神太露骨、太恶心。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认为伊丽莎白会孤独终老。
我与兰亚经常一起喝酒，他从未怀疑过我，又或者他不在意我的立场，他在这方面很随性。但是休斯的计划是我需要成为兰亚的恋人，于是我花费了一点时间对镜子练习如何用爱恋的眼神看兰亚。
某次伊丽莎白看到我以这种眼神看兰亚，她惊慌且感到不可思议，但我不能向她解释。这个秘密的合作内容我会带到坟墓里。
伊丽莎白向我：“哥哥，你真的喜欢兰亚吗？”
我微笑着，尽力让自己脸上浮现出痴迷的神色，我说：“我爱他。”
伊丽莎白哇地哭了出来，她抽噎道：“哥…哥哥，你怎么会喜欢兰亚，他可是个恶魔啊…呜…”
我的态度坚决，伊丽莎白只好明里暗里地搓和我们。她说：“只要哥哥能够开心，我会对兰亚好一点的。”
我在心里早就把休斯给千刀万剐了。休斯是想当导演吗？写了这么狗血的计划。
我最后一次见到休斯时，他正站在他的星舰旁。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回头告诉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A，你要按照我的剧本表演，记住。”
“哦。”我说。
休斯的剧本里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兰亚，营造自己一片痴心的表象。根据剧本，我在爆炸中护住了休斯，我自己却成了重伤。
休斯，我真是谢谢你全家。
幸好，我被救回来了。
我醒来的时候，休斯站在我的床边，近乎冷漠地看着我，说：“计划有变动。我在你的身体里植入了三十芯片，当然，大脑里也有。我必须完全控制你。从今天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我监控。”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怒极反笑，我说：“休斯，你这是先斩后奏吗？我是在和你合作没错。你这次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强迫我？”
休斯俯下身，用他的额头贴着我的，他的瞳孔竖了起来，那是猫科捕食时的眼神。他呢喃道：“我喜欢你。不可以吗？”
我偏过头去，闭上眼睛，对他说：“滚。”
他真的滚了。
兰亚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了我身体里的芯片，因为休斯在控制我的身体。兰亚把芯片剜了出来，除了大脑里的那枚。他把我拖进医疗仓里。
我在医疗仓里隐约听到了伊丽莎白的哭声，似乎在责备兰亚。我挣扎着想睁眼起来安慰她，终是陷入了黑暗。
之后发生的一切基本上都是按照休斯的剧本来表演。只不过，政府派出的杀手三七让我有点难以招架。休斯无奈之下只好匆匆改了剧本。
切。
我按照剧本杀了兰亚。我能感受到，我杀兰亚的时候，休斯在监控我，他控制我的身体在兰亚的家外面放了把火。
不知道他看到兰亚死状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好了，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休斯。”我说。
休斯坐在我的对面，喝了口酒，走过来亲昵地搂着我说：“小狗，你做得很好。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我没理他。
休斯咬住我头顶的耳朵，轻轻拉扯，说：“小狗，我缺个老婆，你…”
我打断他的话：“不能。休斯，我和你不熟。而且，我不喜欢你。”
休斯最后把我关起来了。
唉。伊丽莎白发现我不见了该怎么办。她到现在都以为我深爱着兰亚吧。
唉。我算是个负心汉吧，我还是个骗子呢。
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副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