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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番外1:推开世界的门 ...
[世界本该是你醒来的模样]
米瑰对这种简朴又喧闹的集体生活适应良好。
虽然一百多个人住在同一个空间所混杂出来的气味对他的鼻子不是很友好,但也还能接受。
不管怎么样,总比那些冲斥着烟头、地沟油和下水道腥臭污水的衰败街区要好太多,虽然他也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还好是现在。
如果换作他从前的那种极度敏感的鼻子,或许真的会觉得痛不欲生,存活艰难也说不定。
但那样的话,他倒也没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了。
最近开始了集体的课程训练。跟他们大多数人设想的不一样的是,训练任务并不算特别繁重,偶尔也会有时间给予他们去做些别的事。
但首秀录制近在眼前,也没有什么人敢真的去放松休闲,况且还没有手机。他们多半还是在独自或者搭伙加练。
米瑰在训练的间隙最喜欢做的事,是抱着姚琛送的娃娃坐在午后阳光照抚的窗前写歌写词或者单纯的晒太阳。3月的气候称不上温暖,可他依然任由残留着冰凉寒意的微风沁上脸颊,将它们和裸露在外的手指一起冻的通红,然后继续拿着纸笔涂涂画画。
这样可以让他在季节交替的温差中不那么容易困倦。
张颜齐怕他生病时常念叨,但没什么作用。只能一边喊着你这臭小子冻死算了,一边拿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小毛毯往他身上裹。
米瑰这时才会抬头笑嘻嘻的看着他,露出一边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小虎牙。
挺奇怪的,他只有一个虎牙。
更奇怪的是,这个特立独行的虎牙是突然冒出来。
如果让米瑰回忆的话,应该也许大概是在14岁的某天早晨。
当时他站在厕所破旧的小镜子前很惊奇研究了半晌,然后踩着拖鞋吧嗒吧嗒的跑到沙发边,摇醒还在昏睡的罗云龇牙咧嘴的指给他看。
像只在贫瘠的土地上突然挖出了胡萝卜的小兔子,迫不及待的要找其他的小动物分享喜悦。
可另一只动物凌晨才勉强睡着,被强行吵醒烦的只想一把呼噜住他的脑袋,然后让他赶紧滚去上学。
他撇着嘴把罗云那层薄薄的被子给掀了,然后在怒吼声中火速逃蹿。
虎牙的出现仿佛是一个征兆,预示着稚嫩的幼苗即将迎来新一轮成长与绽放。
从那天开始,他的身体好像自发的开启了生长的加速键,每一天都会有一些新的、细微的小改变。
也包括极速抽条般的长高以及某些不可言说的属于青春期的成长变化——他正在经历着破茧。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完全抛开晦涩暗淡又遥远过去,然后获得新生。
长大是件好事,代表着他可以开始帮着罗云分担生活的压力。
他们那个时候过的实在糟糕,一个单身汉带着半大的小孩,住在鱼龙混杂的脏乱街区里,没有钱没有正经工作,甚至连这小破屋子的房租都还要靠房东半无奈半默认的拖欠着。
但就算是这样,罗云仍然在努力的生活着。像一位真正的父亲,带着拖油瓶一般的,毫无血缘关系的他。
尽管那年罗云才刚满二十七岁。
米瑰为自己一天天的长大而欣喜,可逐渐长开的眉眼却为他自己和罗云带来了很多麻烦。
青涩的果实迈向成熟的这一过程是极其诱人的。泛着水光的浆果在破裂开来的瞬间爆发出甜美,是恶魔们无法拒绝的美味。
米瑰不觉得他们这一块儿街头巷尾那些挂着红灯笼的店与别的店面有什么不一样。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虚假笑容,楼下的那个总是带着满身的烟酒气偶尔塞给他一颗糖的姐姐,更让他喜欢。
糖的口味是随机的。有时候是草莓、有时候是橙子,但更多的时候是带着点苦涩的薄荷味。他不太喜欢那个味道,但那个姐姐说,这可以让人清醒。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如往常一般背着书包与她挥别。可心里却在想着,如果本就足够清醒,又何必靠外物来催促。
这个颓败街区的时间总是昏沉且漫长的,和重庆蜿蜒曲折的迷幻道路一般,看不到尽头。
那些来自阴暗角落的窥探无法被拒绝,更令人胆寒。
他不得不被迫加速自己的成长速度。
可在真正变强大之前,他依然只是一个柔弱可欺的小孩儿。
一个非常漂亮的且不在法律保护范围之内的小男孩儿——这一块儿是三不管地带,几乎是被默认的事实。
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肮脏的饿狼们垂涎。
他一度被尾随,这让他的警戒心无限拔高。而最严重的一次是被跟到了居住的小楼前。他控制住有些抖动的右手,掏出藏在袖口的削笔刀,正在做心理建设时,楼下那个总给他糖的姐姐突然出现,然后攥出了他的手。
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粗暴的将他推上楼,然后穿着她烈焰一般灼人的红色短裙,踩着恨不得有十五厘米的高跟鞋,像条蛇一样朝尾随者缠了上去。
他抱着书包蹲在楼道间,听着不远处的拐角传来的不堪入耳的喊骂、暧昧的喘息和女人痛苦的低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处现实还是一场虚无的幻境。
等到再回过神来时,手中的削笔刀已经埋入那个男人浮肿的背脊。
带出一片刺目的红和他手中破碎的红裙一起形成了玫瑰色的汪洋。
......
罗云来警察局接他的时候,脸色是从未见过的铁青,除了愤怒、担心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他奔波了一个星期,这起案件最终被定义为正当防卫,关押了几天和对他过激行为的教育,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毕竟他未成年,而那个尾随者是个前科累累的惯犯。
好歹还是被拘留了几天,出来的时候他被阳光刺激的眯住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前又出现了熟悉的红色衣裙。
衣裙的主人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伸手捏住他的脸。
笨死了,让你跑都不会,浅淡的嘴唇开合了半天,最后冒出这样一句话。
她今天难得没有画那种过分夸张的艳俗妆容。褪去浓艳的色彩,她的带着小小雀斑和细纹的脸脸有些清淡、有些陌生。
但依然很好看。
为了庆祝他平安无事的出来,三个人去街边的小饭馆吃了餐饭。姐姐请的客,因为罗云为了把他捞出来,已经口袋空空。
虽然原本里面也没几个硬币。
这件事对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后续影响,除了让他们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甚至和楼下的那个姐姐也没发展出更多的交集。她依然在隔天继续穿着她热爱的鲜红衣裙,浓妆艳抹的穿梭在那些挂着红灯笼的店里。
只是偶尔在遇见他的时候,递过来的糖里不再有讨人厌的薄荷味,他对此很满意。
后来的那几年罗云过的实在辛苦。毕竟出了一场这种事,他除了要想办法赚钱维持日常开销外,还要时刻关注着他的安全,尽可能的不让他一个人呆着。
每天送他上学、接他放学都算是基本的。要是晚上有兼职不能在家就把他带到兼职的地方,为了让他能呆上那么一会儿,跟老板说尽好话。
为了减少罗云的忧虑,他逐渐学会了隐藏自己。或是长发遮面或是衣衫褴褛,哪怕这样会受尽同学的白眼,也好过真的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那段时光是灰暗的,永远遮住双眼的头发让他连偷瞄一眼艳阳都是奢望。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甚至只有站在洗漱过后的镜子前,才能从那些泛黄的痕迹中想起自己原本应该是什么模样。
如果能离开这里,搬去别的地方,兴许可以迎来阳光下的正常生活。
但他们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财来完成这一壮举。
罗云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夜晚,看着他只有在这时才能露出来的漂亮眼睛叹气。
他总说,如果不是他捡到了米瑰,而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的家庭,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一个年迈的妇人又或是某个前途无量的小伙,随便哪个都会让他生活的更加快乐。
他每每听完就是笑,抢过罗云的嘴里的香烟,威胁他再多说一句就把他的精神食粮销毁干净。
他不怪罗云,他有什么资格怪他。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陌生小孩儿。罗云甚至在本身还拖欠着巨款的情况下,那么努力带着他这个小拖油瓶生活。
有一阵子他总在谋划着辍学。他想赚钱,想让罗云不要这么辛苦。却被他揪着耳朵骂了回去。
罗云说他有一个过世了的混蛋姐姐。他们姐弟俩互相看不顺眼了一辈子,死前却还给他留下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那个操\\蛋的巨额欠款,一样是当初捡到米瑰的那天被拿去换了50块钱给他买面吃的玫瑰耳钉。
现在耳钉已经没了,但欠款还在,如果他再敢说这种话,他就立刻一头撞死然后把这份‘遗产’留给他。
他说的轻松,可米瑰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可以为了一个垃圾桶旁捡到的陌生小孩儿卖掉姐姐唯一(严格来说,欠款不能算遗物)遗物去换碗面,也可以为了现在米瑰要赚钱养家去辍学这件事而一头撞死。
他就是这样奇怪的人,一直都是。
于是辍学的想法只好放弃,米瑰老老实实的以这副模样读完了初中,又去读高中。还好,他还算聪明,哪怕形象邋遢成绩却一直很好,老师们勉强能包容,除开同学若有若无的排挤外,一切都还过得去。
但他对别人怎么想的也不甚在乎。他只想跟着罗云好好的、平淡的过生活。
这样的暗无天日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17岁的某一天。
总是接他放学的人被临时接的商演的老板拖住,米瑰意外落单。天气阴沉,乌云阵阵,他穿着破旧宽大的校服站在污水腌臢的泥地里,反倒干净的像一朵未经世事的小白花。
路边的混混或许是见他独自一人纤瘦好欺,又或许是被他脏污的袖口里偶尔露出的属于未成年的稚嫩皮肤激发了凌/虐的欲/望,趁着四下无人,试图将他拖进巷子里实施暴力。
这一回他没有小刀,但却用拳头把人揍了个半死。
然后分外冷静的以有人要侵害未成年的名义拨通电话报了警,在警察到来前离开现场,不留一丝痕迹。
那段黑暗时光终于真正的迎来了完结的曙光。
——他拥有了不再畏惧且能与成年人抗衡的身体与力量,也学会了通过手段保护自己。
他内心其实是激动的,甚至是兴奋的。可当带着一身的血水和雨水,回到和罗云的小破屋子锁上门后,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被那混混手中利器划伤的腿渐渐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使他不得不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狂风和暴雨敲打着窗门,老旧破损的窗户因为缝隙发出呜呜的哭泣声,在一道惊雷闪过的虚影中,他终于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膝盖,小声的呜咽着。
像只被围困的幼兽。
那是他被罗云捡到以来,唯二的两次哭泣之一。
当接到电话匆忙赶回来的罗云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扭着怪异的姿势给自己涂抹伤口时,是出离愤怒的。
为他的轻狂、为他的不理智,也为他满身的伤痕。
可米瑰却朝他露出了笑容,用那张青紫的脸。
那是个带着骄傲炫耀的笑容,却又仿佛如释重负一般的解脱。它堵住了罗云临到嘴边的斥责,也堵住了他满是不安与害怕的心。
说不清楚具体心里是什么感受,但当他走上前去揉了把米瑰还带着湿气的软糯头发,然后接过手里的棉棒继续处理起伤口后,那份亦步亦趋的惶恐与藏的极深的恐惧逐渐消失殆尽了。
他的到来让小孩终于松懈下来,因为精神极度紧绷过后的疲惫而昏昏欲睡。处理完伤口,他对着半梦半醒的米瑰轻轻道了句晚安,然后掩上屋内唯一的一道房门走了出去,用半个小时抽完了兜里最后一包烟。
罗云在烟雾缭绕中思绪纷飞,从他第一次在垃圾桶旁看到他,到给他吃面时的崩溃大哭,从第一次教他架子鼓时的惊奇与喜悦,再到刚才那个满脸伤痕的笑容。
时间过的真快。
一转眼,当初那个他想尽全力保护的小孩儿都长大了。
而那个可恶的女人,也走了五年了。
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让它慢慢的飘向屋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幻化成岁月里那些早已回不去的时光。
......
那天以后,米瑰剪去了永远挡在眼前的阴郁长发,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不再躲藏也不理会旁人惊愕的目光,在阳光下笑得肆意张扬。
虽然日子依旧难过,偶尔可能也还是会因为一些突如其来的麻烦而不得不获得一些伤痕。
但他不再颤抖。
他学会了用拳头和脑袋让那些阴沟里的老鼠趴地求饶,然后滚回地狱,然后再也翻不起浪花。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用从罗云那里学来的架子鼓和吉他,跟着一起出去跑演出,也丝毫不畏惧人们关注的目光。
他终于可以不用于缝隙中,才得以窥见天光。
在这种积极中,两人的生活逐渐地好了起来。等到终于有了些许存款后,他们开始打算搬离那个天空永远阴云密布的灰暗街道。
他邀请楼下的那个姐姐跟他们一起,却被拒绝了。
理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和一个三十好几恋爱都不谈一个的老男人,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
米瑰听完哭笑不得。
他明白她的想法。人想要离开熟悉的环境是需要莫大勇气的。他们只是有过些许交集的邻居,或许特别一点,但依然不足以支撑她做出选择。
于是他们就这样离开了,给那个姐姐留了封信告别,并告诉她他们除了带走一些必备品和乐器,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拿,包括一些还能值点钱的,跟房东无关的小物品。如果她不嫌弃,可以全部拿走,钥匙就在门口左边的第三块地砖的缝隙里。
信的最后,他想写一些一直想对她说的话比如“你穿红裙特别好看”、“你不化妆其实也很美。”、“少抽点烟,酒也少喝”、“找个别的工作好好过日子”之类的,但思前想后,还是通通都划掉了。
他们之间没到说这些话的地步,僭越界限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
于是,他只在末尾留下了一句“谢谢”和一张笑脸。
谢谢你的糖、谢谢你偶尔心血来潮的关照。
谢谢你曾经想要保护我。
他去送信的时候,是想亲自交给她的,但白天夜晚的去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响应,只能带着微微的遗憾把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跟着催促的罗云离开了。
他们的新家在一个虽然也很老旧但非常安静的小区里。
那边每天的傍晚会有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在大门口的广场前跳广场舞,米瑰偶尔会抱着吉他跑过去给他们伴奏,换来几声夸奖和一些小糕点零食,然后等罗云回来后,带着炫耀的分享给他。
他们终于过上了平静的日子。
他有空的时候也会拉着罗云特地跑回去,想给楼下那个姐姐带点吃的喝的、好一点的香烟、甚至一条她喜欢的那种鲜红的裙子,又或者单纯的找她吃糖聊天,给她听他新写的歌。
但每次看见的都是紧闭的大门,和无人响应的空荡走廊。
他们没再见过她。
那之后的一年,他遇见了穿着校服拿着贝斯在音乐节上蹦蹦跳跳的真心,以及来到中国进修的有着像大海一样蔚蓝眼睛的菲尔丝。
再然后.......
他拥有了他们的罗真丝玫瑰。
[世界本就爱你诚实的模样]
米瑰有时会想,也许苦难走在人的前面,是因为阴影还未真正过去。
但只要不断的大步向前,那踏出的每一步都可能会离阳光更近一些。每一天一定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所以要学会等待。
等待成熟、等待坚强、等待独属于自己的破茧成蝶。
这样便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用最美丽的模样张开翅膀,带上一同前行的伙伴飞翔。
然后,与命中注定的你,在温柔月色下相遇。
我们的故事,终于要开始。
点进来的小宝贝儿,恭喜您成功解锁玫瑰人生的记忆碎片[1/3]。还剩两个碎片即可获得一只完整的小玫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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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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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番外1:推开世界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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