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千年沉醉》咖啡香氛

23、卷二十一 伊势神宫之怪 第三章 山居别院

　　【卷二十一 伊势神宫之怪第三章山居别院】

　　博雅几乎是被晴明赶出了宅邸。
　　第二天将要去伊势神宫驱除鬼魅了，晴明告诉博雅自己要查一些资料，作点准备，所以博雅必须离开。
　　蜜虫笑嘻嘻地将博雅送到了画有五芒星符印的院子木门口，看见博雅闷闷不乐地过了戾桥，上了辉之助一直停在桥边等候的牛车，这才缓缓地关上院门。
　　“晴明大人这下可以好好休息了，明天去伊势神宫，是带谁去呢？”蜜虫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晴明。
　　“让流刀和嘲风跟我去。”
　　“好的，晴明大人。”

　　博雅闷闷不乐地坐在牛车里，他明天晚上要在清凉殿值夜，没法跟着晴明去伊势神宫，虽然知道跟着晴明驱鬼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那毕竟是能跟晴明在一起，而且，跟晴明在一起，那不是全天下最温暖最舒服的事吗。
　　可是，他又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殿上人，从来也没有想过值夜是可以让人帮忙的，也忘记他顶替了那么多人值过夜，明天完全可以找其中一个还回一天来。
　　博雅苦恼地在牛车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至东洞院大路时，博雅浑然没发现牛车停了下来，车帘外传来侍从辉之助的声音：“博雅大人，前面停了一辆牛车，档住了我们的去路。”
　　“哦，那我们侧侧车身 ，往旁边移一下，让人家先过吧。”
　　“是的，博雅大人。”
　　牛车动了一下，又听到辉之助的声音：“博雅大人，前面牛车上的大人请博雅大人过去。”
　　“什么？是谁？”博雅掀开了车帘。
　　博雅看见牛车外站了一个年轻的侍从，个子矮小肤色白净，正与辉之助交谈着。那侍从看见博雅掀开了车帘，便躬身对博雅行礼：“博雅大人，主人请您过去牛车一叙。”
　　“你家主人是谁？”博雅觉得这侍从有些面善，可是却又想不起来是哪家公卿的侍从。
　　“博雅大人去了便知。”
　　“好吧。”
　　博雅下了牛车，让辉之助在旁边等候，便跟着那侍从前去前方停着的牛车上。
　　牛车四周有六名家仆，看来一定是哪个身份高贵的公卿人家。到那牛车外时，博雅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伽逻的味道，是很高级的沉香呐，以前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博雅大人请上车吧。”身旁的小个子侍从催促着。
　　“好的，那恕在下无礼了，我上来了。”博雅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看到眼前的人，博雅呆住了。
　　这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身着华丽繁复的十二单衣，长长的黑发流泻在牛车上，嫣红的嘴唇比花朵还要娇艳。
　　女人轻启朱唇，柔声说道：“博雅大人，很久不见了。”
　　正是关白大人藤原忠平的女儿宽子公主，此前博雅曾在一个夜里从鬼魅手里救下过她。
　　“宽、宽子公主？”博雅呆呆地看着眼前美艳的女人。
　　博雅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小个子侍从是有希呀，是宽子公主的侍女，曾在自己家见过她，那时她专程带了宽子公主的一首诗来给自己，怪不得那么眼熟。
　　“博雅大人很忙呀。”宽子微微笑了笑：“听说刚从长冈京回来。”
　　“啊，那个，是啊。”博雅搔了搔头。
　　“启程吧。”宽子突然提高了声音。
　　“是的，公主。”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
　　牛车缓缓动了起来。
　　“呃……这是要去哪里？”博雅微微有些发愣。
　　“博雅大人去了便知道了。”宽子以袖掩面笑了起来。
　　牛车吱吱呀呀地晃动着，牛车中迦逻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混合着淡淡的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博雅知道这香味来自于咫尺之隔的美丽女人。
　　博雅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一路无语似乎很尴尬，但一直不停在这狭小牛车上说着什么，似乎也会显得失去礼仪。
　　这宽子公主倒底要带自己去哪里呢？
　　是有什么事么？难道是要让自己出面请晴明驱鬼么？
　　可是晴明已经很累了，从异界与长冈京回来后一直不得休息，又才从那个法师阴阳师那儿脱险回来，每一次都是大战啊，明天又要去伊势神宫驱除鬼魅，真是片刻也不得歇息。
　　晴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方才晴明的微笑，真的像春天里绽放的白色樱花啊，清冽又妖娆……
　　想到晴明，博雅的眼睛里情不自禁浮上了一抹温柔。
　　“博雅大人在想什么呢？”宽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博雅脸上的变化。
　　“啊啊，没什么。”博雅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博雅大人刚从晴明大人那儿出来吧？”宽子凝视着博雅的眼睛。
　　“哦哦，是的。”博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宽子眼神中有了些意味深长：“博雅大人是晴明大人唯一的朋友吧……听说您只要得空，天天都要去晴明大人那儿，有时夜里也去。”
　　“那个，也不是天天。不过我是很喜欢去晴明那儿喝酒。”面对宽子的询问，博雅突然有些紧张。
　　“唔……”宽子依然意味深长地盯着博雅的脸。
　　隐隐听到水流声。
　　“公主，已经到了。”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
　　“博雅大人请下车吧。”宽子对着博雅微微一笑。

　　博雅下了车，觉得眼前一亮。
　　眼前是一处木结构的漂亮宅院，雕栏精美，飞檐繁复。院子寂静幽雅，宅邸旁飞瀑流泉，院子就坐落于流水之侧。
　　空气清冽，比平安京要好太多。
　　“这是出了平安京了吧。”博雅一边赞叹一边询问。
　　“是的，博雅大人。我们现在在船冈山，这儿的院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行宫。”宽子轻轻笑了起来：“无人打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宽子带着博雅走进了宅邸：“早就想听博雅大人举世无双的笛声，在这儿，总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博雅大人可以尽情吹奏。”
　　“这……”博雅突然有些心慌。
　　天色已晚，看来是不好回平安京了。与宽子公主独处于这山居院落，不管他做什么，似乎都是得到允许的。
　　博雅的心跳加快了。
　　有希带博雅去了大堂，而宽子进去了内室更衣。
　　大堂里两个案几上已摆满了美酒与食物，看来宽子是要尽情款待博雅。
　　待从们前来点上了灯熏上了香，灯火通明，香气缭绕，仍然是迦逻的香味，这样昂贵的香料，除了皇家，别的贵族公卿也很少能够用得起。
　　耳畔听到衣襟响动的声音，博雅抬头，看到宽子已经又更换了一套华丽繁复的十二单衣出来，这一套的颜色是月白色的，恍惚中，让博雅想起了死在他怀中的佑姬。
　　佑姬也是喜欢穿月白色十二单衣的呐。
　　看着博雅死死地盯着她，宽子微微笑了起来：“博雅大人，请入座吧。”
　　博雅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坐在了案几旁。
　　方才身着男装的有希，这会儿也更换了女装，微笑着给博雅面前的琉璃杯里斟满了酒。
　　“博雅大人，这是唐国来的美酒，您品尝一下。”宽子含笑说。
　　博雅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比起晴明大人的酒，我的酒可否更加美味？”宽子微笑着说。
　　呃……
　　怎么又提到晴明？
　　“晴明那儿也是圣上赐的来自唐国的酒，也都很美味。”博雅老老实实地说。
　　宽子皱了皱眉头。
　　眼前这个浓眉大眼、脸部像雕刻一般棱角分明的男人是真不懂呢，还是故意这样回答的呢？
　　是真不懂吧，宽子笑了笑。
　　“博雅大人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宽子柔声说道。
　　博雅的确饿了，于是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一方面是他的确饿了，另一方面，除了吃，他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
　　吃，也是掩饰尴尬的一种方法吧。
　　看到博雅狼吞虎咽的样子，宽子满意极了。
　　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男子气概啊，平安京里的贵族男人们都恪守着风雅的礼仪，就是吃东西也很少吃荤腥，吃肉是下等人才做的事呐，整天也就只吃一小碗米饭，下饭的菜也就是一两片酱菜或是一小堆纳豆，常看见公卿们晕倒在堂上。
　　为了风雅，男人们真是命都不要了啊。
　　可是眼前这位博雅大人，却在大口吃着烤兔肉，似乎全然没把风雅放在眼里。真是自然流露的男人天性啊……
　　呃……不能再吃了，博雅的肚子已经装不下了。被一个笑眯眯的美丽女人死盯着吃东西，真的是压力巨大呀。
　　博雅站了起来：“我为宽子公主吹奏一首曲子吧。”
　　是的，除了吃，还有另一样东西可以掩饰尴尬，那就是吹笛子。
　　博雅从腰间取下叶二，横笛在唇边，闭上眼吹奏了起来，来自于《古今和歌集》中的一首：
　　“世上人如色，人心似染花。色花容易变，万事总堪嗟。“
　　一旦进入吹奏之中，博雅就进入了忘我之境，笛声美妙悠扬，回荡在山居别院的上空。
　　突然博雅被人从后面环抱住了腰，笛声断在了空气中。
　　博雅睁开眼，看到一双白晰柔美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而身后的女人正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背上。
　　是宽子公主。
　　“博雅大人吹奏这么伤感的曲子，真是让宽子难受极了。”
　　博雅感受到背后女人柔软又曲线毕露的身体，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怎么回事？
　　博雅怔住了。
　　“博雅大人那天可曾收到我的和歌？”背后抱紧他的女人传来幽幽的声音。
　　和歌？博雅想了起来。那天宽子公主的侍女有希带了一首唐国的诗前来，可是他并未在意也未回复，当晚他带着妍子妹妹去了晴明那里。
　　“那天夜里，宽子可是等了大人您一个通宵呢……”女人的声音里有着些微的怨气。
　　宽子环着博雅的腰，慢慢地转到博雅面前，踮着脚尖抬头看着博雅，美丽的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泪光。伽逻的香味直冲上他的鼻子，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啊……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博雅的脑子被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