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王沥川》方寸一秋

4、第二章 可爱的小兔子（二）

　　今天是小米饭的生日，谢小秋本来想给儿子一个惊喜，早在几天前就订好了米饭最喜欢的水果巧克力蛋糕。可就在临近接小米饭放学的时候，来了一个急件，因为涉及到古汉语，只有她老将出马，才能解决问题。

　　等到她赶到时幼儿园时，差不多迟到了半个小时。她一下车远远地就看见米饭正站在园门边，眼睛不停地张望着，显然已经等了很久。小米饭一看到她，一边急切地叫着：“妈妈，妈妈！”一边朝着她的怀里扑来……

　　他的小脸上还隐隐挂着泪痕，那长长的睫毛已被泪水濡湿了，像是秋天早晨的草儿沾染了晨露一样，带着微微的湿气……本来他已经不哭了，可是一见到谢小秋，又扑在她怀中哭了起来，似乎比刚才更凶了。她想，俗语说的真是没错，小孩见了娘，没事也要哭一场。她忍不住地心中一软，将米饭搂得更紧了些。

　　她将米饭抱上车，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声才渐渐平息。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去给坐在身旁的小米饭擦眼泪。她极少迟到，但之前也总有那么一两回，从前小米饭并不会这样伤心。她忍不住自责道：“宝贝儿，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妈妈，你一定是有事情耽搁了，不然你是不会迟到的。”这孩子总是这样懂事，这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懂事，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她心中又是一酸，立刻向他保证：“妈妈保证以后不会再迟到了！”她一边注视着前方，一边还伸出手与小米饭拉了个勾。

　　“宝贝儿，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先带你去取你最喜爱吃的蛋糕，然后去吃饭，好不好？”她为儿子描绘着“蓝图”，希望儿子能高兴一些，可儿子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以往的兴奋，不知他的小脑袋中在想什么问题。他过了一会儿，才问：“妈妈，你能给我讲讲爸爸吗？他是干什么的，长什么样儿？……”连珠炮似的问题，一古脑儿全部抛向她。

　　她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这也正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她联想到今天小米饭的情绪，猜想小米饭今天一定是遇到了同学的刁难。她回过头来望着儿子一双求知欲十足的眼睛，伸手拍了拍小米饭小小的肩膀：“宝贝儿，妈妈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告诉你关于爸爸的事情。”米饭满足地点了点头。

　　他们取了蛋糕，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老滇味。“妈妈，这里我们不是常来吗？“米饭不解地问。“对呀，妈妈就是专门带你来这里的。”她笑着拍了拍米饭的小脑袋。

　　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带小米饭到这里庆祝生日。因为她听说，故去的人会经常到他曾经去过的地方，所以她来了这里，她希望他会看见她和儿子，也来和她一起给小米饭庆祝生日。

　　她将车停靠好，一手拧着蛋糕，一手牵着小米饭走进了店里。因为还没有到饭点，店里并未满坐。她带着小米饭走到门边的那张桌子坐下。这正是她和沥川当年坐过的位子。安顿好小米饭，才过去点了餐。很快米线就上来了，还是当年与沥川一起吃的滇味过桥米线。

　　那米线一端上来，熟悉的味道便飘入她的鼻腔，这么多年了，这家店的陈设没有变，那米线的味道也没有变……最难得的是，小米饭竟然也非常喜欢吃这种口味的米线！

　　拼盘菜肴品相十分新鲜，汤料色泽诱人，那香气随着袅袅升腾的热气直冲着人的鼻子里钻，让人禁不住腹欲大增。要是以往小米饭一定会食指大动，可是今天小米饭好像一点都不饿的样子，将手中的筷子又搁到了桌子上。只是望着妈妈，谢小秋知道小米饭在等着关于爸爸的答案，便将筷子放回桌上。

　　她微笑着问米饭：“遇川，你知道妈妈为什么每年都来这里给你过生日吗？”米饭摇摇头：“不知道。”“因为那时候你爸爸来昆明找妈妈，妈妈带爸爸在昆明吃的第一顿饭就是这里的过桥米线，那时我和他也坐在现在的位置……”说着说着谢小秋便陷入了无限的回忆里，那些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在她记忆深处漾开……“妈妈，妈妈！”小米饭的叫声将她拉了回来，她定了定神，“宝贝儿，你知道吗？”她一边抚摸小米饭的头，一边温柔地说：“爸爸非常爱妈妈，也非常非常爱你。”说着她又将米饭胸前的玉佩拿出来：“你看，这个玉佩就是爸爸留给你的。”

　　这块玉佩正是当年她送给沥川的那一块。在沥川的遗物中，他又将这块玉佩留给了她，希望它能带给她平安。小米饭摸着那块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玉佩，似乎看到了爸爸的样子。原来爸爸一直在挂念着他，他是有爸爸的，他不是什么野孩子！他那看着玉佩的眼中充满了无限依恋……

　　谢小秋接着说：“现在呢，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做一项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等到遇川长大了，他就会回来了。”小米饭听着这番话的时候，眼中的神情慢慢由依恋转为了尊敬和崇拜……

　　他觉得爸爸一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因为他记得电视剧里有一个孩子与他一样，从小不能见爸爸，是因为他的爸爸是一位缉毒警察……在他幼小的心灵中，警察是无比神圣和崇高的职业！

　　“那现在可以吃饭啦？”小秋望着米饭眼中释然的神情，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将筷子递给小米饭，小米饭十分甜美地饱餐了一顿，他确实是饿了。一吃饱了饭，蛋糕也没有胃口吃了。谢小秋将蛋糕放到车上，打算和小米饭步行到金马碧鸡牌坊。

　　谢小秋站在广场上遥望着这金马碧鸡怔怔地出神……当年此地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7年后的今天，景与灯依旧，只是再也等不来那当年的人儿……

　　夜幕已经降临，整个广场灯光璀璨，黄的，蓝的，粉的，紫等各种颜色的霓虹交织在一起，如淡烟似薄雾，笼罩着金马坊和碧鸡坊，也洒向整个广场。眼所能及的景和人，像是被编织进一个七彩的梦里……

　　她站在金马坊下，像一只身披彩衣的小灵精摆着各种POSE留影，可沥川总也不愿意拍合影。可是她想他们两个人的合影啊，她要帮他战胜自己的“心魔”。于是她牵着沥川的围巾，绕着沥川转弯，一边对着沥川撒娇：“我想要我们俩个人的合影。”

　　她望着沥川的脸，五官精致如希腊雕塑一般，七彩辉光映在他脸上的时候更加轮廓分明，他那温和而明澈的眸子，犹如千斛明珠，在这黑夜里与日月星辰交相辉映。她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她喜滋滋地看着他，她期待着他的回答，她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她的，他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的。果然，沥川稍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他了。她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倒处找人帮他们拍合影……

　　那张照片多美啊，那是她青春书页中最闪亮的一页，是青春印记中最美的足迹！

　　只是没想到那张照片还经历了一场浩劫……最后她靠着自己的果敢机智，成功地制服了那个抢相机的坏人。那时沥川还称赞她是一个女英雄，而她说以后要好好地保护他。她还那样清楚地还记得她那天的承诺，可是他却永永远远地失约了……

　　她知道他正在天上看着她呢，就像这金马坊与碧鸡坊，相望而不相闻……，金马坊与碧鸡坊每隔六十年会有交相辉映之时，而他们会有相见的那一天吗？那一天，他会不会手握着那枚指纹戒指翩翩而来……

　　“妈妈，是下雨了吗？”小米饭摸着自己的额头上的水珠，仰头望着她。她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去擦眼里的泪水，小米饭见了，又惊讶地问：“妈妈，你哭了？” 她忙蹲下身来摸着小米饭的头说：“妈妈没有哭，是刚才有一粒沙子钻到了妈妈眼睛里。”

　　“嗯，那我帮你吹吹吧，妈妈。”米饭自告奋勇要帮助妈妈，说着就凑到妈妈的眼睛边上“呼呼”地吹了起来。吹完了又问：“妈妈，你的眼睛好了吗？”，小米饭稚气又认真的神情在斑斓的灯光里尤其可人，谢小秋心里一甜，就笑出了声：“嗯嗯，妈妈已经好了。”听到妈妈一笑，他也“咯咯”地笑出了声，那稚气的童声飘在空中宛如天籁之音……

　　这一带晚上的时候人很多，他们随着人流一直走，竟然走到了当年和沥川一起订指纹戒指的那条街。那里还是那样热闹，人来人往，外地来的游客都在那里买纪念品。

　　她特别关注了当年那家指纹戒指银饰店，门口站了好多人，从人群的缝隙中，她又看到了那个生了华发的店家，他正向顾客热情地介绍着，脸上还是挂着当年真诚的笑容……。七年了，一切都没有变，可一切又都变了……

　　走了那么远，回来的时候小米饭有些累了，谢小秋几次都想背着他走，但小米饭坚持要自己走，累了就在花坛边坐上一会儿，一路走一路歇，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停车的地方。

　　一上车，小米饭就又睡着了。谢小秋看着熟睡的小米饭，倍感欣慰。这些年，她一直要求小米饭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教他要坚强，教他要有爱心，在失望时不气馁，在荣耀时不骄傲。她希望他是一个心里住着阳光，时时温暖着自己，也温暖着别人的人；她希望他是沥川最好的传承。

　　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钟了，她安顿好小米饭后，准备离开房间时，想起好久都没有检查小米饭的书包了，她一般都会定期检查，这样以便于孩子有什么“蛛丝马迹“的变化，可以防微杜渐。

　　当她打开书包时，发现一只可爱的毛绒小兔子，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并没有给小米饭买过这个玩具，难道……？当她一想到“偷”这个字的时候，只感到血往上涌，有一种想将小米饭从床上拉起来给他两板子的感觉……，但她马上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冷静下来一想，事情绝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任何事情在没有了解清楚的情况下，不能妄下定论。于是，她将兔子放在房间的显眼处，希望明天小米饭自己给她解释。

　　到了第二天一早，小米饭一切准备就绪，去拿书包的时候，看见了桌子上的小兔子，似乎是想一会儿，拿起小兔子走到客厅，问正在收拾碗筷的谢小秋：“妈妈，小兔子是你放到桌子上的吗？”“是啊，是妈妈放的。”谢小秋淡淡地道，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她在等小米饭的说法，但转念不想，孩子这么小，也不必绕弯子。

　　于是走到小米饭身边蹲下来问他：“这是同学送给你的吗？”。“嗯”小米饭点点头，然后将那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给她描述了一遍。她在心里也暗暗地感谢小女孩的善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禁感慨：“冲动果然是魔鬼。”

　　小米饭又将小兔子背在书包里高高兴兴上学去了。自此，那只小兔子一直背在他的书包里，直到半年后的一天。

　　那一天，谢小秋和往常一样去接小米饭。小米饭每次在回家的路上都会十分兴奋地对她讲学样里发生的事情，比如今天学到了什么，他得到谁的帮助，他又帮助了谁等等。可是今天小米饭有点悻悻地，不但不想讲话，还有点小忧伤。

　　“宝贝，今天你今天遇到了什么难题？来给妈妈讲讲。”谢小秋拉着小米饭的手走到路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妈妈，你不要叫我宝贝，叫我遇川。”他用还有点稚气的语调纠正道。

　　儿子已经有自我意识了，他开始慢慢长大了。谢小秋欢欣道：“好，遇川，那你给我妈妈讲讲，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你还记得那只小兔子吗？”谢小秋在脑中极力回忆着，然后点点头，说：“妈妈还记得呢。你不是天天背在书包里吗？”

　　“今天，那个送我给我兔子的同学没有来。”小米饭说。谢小秋心想，我还当是个什么事情呢，看我儿子愁的。心里这样想，却安慰他说：“可能是这个同学请假了或是生病了，所以才没有来啊，肯定明天就来了啊。”

　　“可是老师说她也不会再这里来上学了。”看着儿子的样子，不知为何她突然心生感慨地说：“遇川，你以后会认识很多很多的人，然后这些人又会因为各种原因见不到了，然后又会再认识很多很多的人，但有一天，你会发现他们也会突然有一天见不到了，这些都是正常的。就像秋天的时候树上的叶子要落到地上，春天的时候又有新芽再长出来，这是自然规律。所以我们要学会接受它。”她顿了顿，又说：“如果你还记得她的样子，总有一天会再次遇见她的。”

　　她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大堆，小米饭似懂非懂地望着远处的树，眼神一片茫然……她想有一天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注定要在一起的人终究会在一起，就像地球是圆的，无论，怎么背道而驰，兜兜转转之后还是会重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