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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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所周知，厄拉斯星的环境十分恶劣，这里没有季节变化，只有极致的寒冷，帝国拿它束手无策，几乎快要废弃。后来不知道是哪位议员的提议，这里渐渐演变成流放罪犯的地方，算是一座另类的监狱。
厄拉斯很大，却也寸草不生，帝国不愿意在这种地方浪费资源，于是只有厄拉斯随着主星转动的那条线的中心，有一座极小的叫做堪亚的城市，那是唯一可以遮挡风雪的地方。
但罪犯来这里自然不是让他们来享受的，因此城市里的房屋根本无法抵御寒冷，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为了获得住进去的资格争得头破血流。城市中央的食物站每隔半年会补给一次，送来的大多也都是些被淘汰的快腐败的蔬果和罐头，至于肉，想都不要想。
如果你正在押送一个你恨极了的人去厄拉斯，想要杀死他很简单，你只要将他放在一个离堪亚很远的地方，然后离开，他就会在去那里的路上饿死或者冻死。也或许不需要你很恨他，只要看着他绝望地前行最后死去，就能获得掌握别人生死的快感，并且不用承担责任。
就像现在的覃原一样。
押送覃原的士兵将星舰停在了厄拉斯的另一头，从这里去堪亚，要翻越大半个星球。士兵露出了满是恶意的笑，将覃原推了下去，曾经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将军现在成了他脚底的蝼蚁。
覃原落在雪地上，差点摔倒，但常年的训练让他的反应比常人灵敏数倍，他很快就站稳了，身后士兵嘲弄的话随着星舰的离去几乎要被风吹散：“覃将军，我们还有事要忙，不能送你去堪亚了，您自己走着去吧。我相信你可以安全到达的，毕竟您可是帝国最厉害的Alpha。”
覃原的情绪没有因为别人的挑衅泛起一丝波澜，他低头看着自己深深陷入雪中的双腿，抬起一只脚慢慢往前走，冷静严肃地像在检阅士兵。
风中夹杂的粗糙雪粒落在他的眉毛，又顺着他锋利的轮廓从鼻梁落到嘴唇，最后因为人体的温度融化成水滴。
一般人走在这样一片茫茫的白雪中，早就会迷失了方向，覃原虽然被禁锢了精神力，但过强的体质让他不会换上雪盲症。他往前走着，像没有方向，又像只有前方。
人在寒冷中，体力总会加快流失，缺水和长久未曾进食让覃原嘴唇不自觉地泛白脱皮。
南楚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覃原的。
他看着覃原“弱小”的背影，体型的优越感让他忍不住絮絮叨叨：“待会儿见到他我该怎么跟他打招呼，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现在就是那块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炭，他一定会感动死了，然后我们俩干柴烈火……”
998：“你们俩干柴烈火地一起并肩战斗吗，机甲先生？”
南楚骂道：“不解风情。”
998按照人设推测：“恕我直言，覃原看到你不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他是个正直死板，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而你是偷偷从研究院跑出来的。”
“那我还不是为了他。”南楚说着，落在了地上。
厚重的机甲降落，气流冲散了雪雾，将地震得晃了晃，覃原不为所动，流畅的动作没有半点停滞，直到南楚在后面喊了一声：“主人。”
这个声音曾跟他朝夕相处过几十年，他太熟悉了。覃原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一架完全陌生的机甲，但他被束缚的精神力微弱跳动着，告诉他这就是梵罗。
机甲是人形的，它的头歪了歪，眼部的红光闪烁着：“主人，我来找你了。”
和998预料的一样，覃原板起了脸：“你怎么来了？”
南楚朝他走了两步：“我说了，我是来找你的呀。”
覃原语气比这里的天气还冷：“你现在应该待在研究院，你换了具身体，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南楚：“……他们太坏了，拆了我的外壳还要取我的核心芯片，所以我就跑了。”
998：……研究院听到这话要哭了。
这话听着像撒娇，梵罗跟他的性格有些相似，很稳重，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如果不是他们之间还有微弱的联系，他几乎要怀疑这是个阴谋。覃原把这归结于研究院对梵罗做了些什么，他没有听信南楚的一面之词，说道：“把你交给研究院是军事法庭的决定，他们只是想破解兰索大师的技术，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的。你快回去。”
南楚：“我不回去！”
覃原加重语气，曾经指点江山的将军威势犹在：“回去！这是命令！”
南楚耍赖：“你现在命令不了我了，我就是不回去，就是要跟着你！”
如果是精神力还在的覃原，当然很轻松就可以控制南楚，但现在他拿南楚毫无办法。覃原很清楚这一点，他冷硬地说：“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主人，就该听我的话回去。”
南楚坚持立场毫不动摇：“就是因为我当你是我的主人我才跟着你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况且我的外壳还放在研究院的，够他们分析好一阵子了。”
覃原见南楚如此固执，绷紧了脸，不再理南楚，继续自己的路线。
因为南楚现在比覃原大太多倍了，所以他看着覃原走了很多步，自己才跟着往前迈了一步跟上去，脚印在雪织出的地毯上留下巨大的坑，一大一小在风雪中穿行，看上去十分滑稽却又意外的和谐。
“主人，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舍得离开我吗，你舍得我也不舍得。”
“离开你我会伤心难过，我会抑郁的。人的心理健康重要，机甲的心理健康难道就不重要吗？”
“你就那么相信研究院的人？”
“你这样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不如你上来我带着你飞过去吧。”
覃原没有回答过南楚一句，南楚要跟着，他阻止不了，但南楚跟他说话他也不会回应，就当南楚不存在。南楚固执，覃原比他更固执，两个人就像在拔河，没有人愿意退让一步。
南楚看着覃原的背影越来越远，没听到后面机甲的脚步声也不回头，憋气地用了杀手锏。他把机甲收回空间链，带着圆形吊坠的银色项链从空中落在雪地上，很快就被雪埋了一角。
一个精致的少年出现在覃原的眼前，身形高挑修长，身上穿着没有军衔的军装，把整个人衬得更加挺拔。
覃原眼神微动，他知道，这是梵罗的虚拟投影，从前梵罗也不是没用投影出现过，不过一般都或多或少会有些覃原的影子，也更健壮，还从没有像这样的。
脆弱又美丽。
覃原脚步未停，从少年的影像中穿了过去，南楚在后面跺了跺脚：“我已经把机甲收回空间链了。”
南楚跟上去，走在覃原左边：“我就这样跟着你走，机甲我是不会管了，我也不会重新启动它，你就让它待在那儿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捡到。听说厄拉斯每周都会发生雪崩，到时候机甲被埋了也不一定。我的数据全在它的核心芯片里，不过到时候被人弄坏了就弄坏了，反正你也不想管我，我的死活都跟你没关系了。”
南楚每多说一句，覃原的颌骨就更紧一分，他说道：“如果你不想芯片损坏，自己重新启动就行，你是sss级，你能做到的事，何必来威胁我。”
南楚：“我已经说过我不会管它，说到做到，我们就来比比谁更固执，不能跟着你，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我的荣耀都是你给我的，我不能做在这种时候抛弃你的小人。”
覃原突然停下，握成拳的右手微微发抖，对于南楚说的话，其实他从来都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我不能再带着你上战场，也不能再给你荣誉，你又跟着我干什么呢？”
南楚站在覃原面前，盯着覃原看了一会儿，缓缓行了个帝国的军礼：“是你教我的，忠于信仰，永不背叛，你就是我的信仰。”
覃原表情怔愣，半晌才回魂似的有了动作，却是往回走，落在他身上的雪花随着他的走动簌簌洒下。他走回去，空间链已经被飘落的雪掩埋了大半，只剩下一小节链子在外面，他刨开雪，捏着吊坠把它捡起来：“你不愿意自己回去，等到了堪亚，我让来送补给物资的人把你带回去。”
南楚简直要给覃原跪下了，他说了这么多，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听进去：“你也太死板了吧，迂腐！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是自由的，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我是不会被你随意安排的！”
他以为只要自己到了厄拉斯就能开启他的攻略模式了，没想到第一步就折了。
覃原将空间链挂到脖子上，吊坠被塞进了外套里，隔着一层衬衣贴着他的胸口。
南楚被默认跟在了覃原身边，但覃原拒绝了开着机甲去堪亚的提议，只靠着自己的双腿往前走，不休息，也不愿意吃东西，南楚从来没见过这么犟的人，他不接受任何南楚带给他的便利。
覃原到底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机器，终于在长达七个小时的跋涉后，他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