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二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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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吉尔·德·雷
听到莫德雷德的回答，中原中也虽然在心中不认为这就是实话，但他表面上还是认可了这个回答。满打满算他们也才认识了不到一天而已，的确没有到可以说心里话的地步。
“好吧，所以你一整个晚上都在我屋子里吗？”
“怎么可能。我灵子化转了一下港口黑手党，发现这里安保工作做到还可以，我就出去找幕后魔术师的踪迹了。”
提到这个，中原中也瞬间就精神了起来，“那你发现了什么吗？”
莫德雷德展开手里的绘图，这是她从中原中也房间里找到的横滨地图，她指着地图上面的大桥，说道：“下面的排水管道里有大量的魔力残留。”
重力使凑过去，意外发现这个排水管道刚好是太宰治最近格外青睐的入水圣地。
中原中也：……
怎么办，瞬间就不想去了。
“既然中也你醒了，那就过去看看吧，”她将地图扔到中原中也怀里，“你需要吃饭吗？从者不需要进食，如果你需要吃饭的话我就等会儿你。”
“麻烦你了，你先出去吧。”
“诶？不用啊，我就在这里等你就好。”
“……我要换衣服。”
“哦。”
莫德雷德摸了摸鼻子，走的时候还很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
粗略地塞进去足够提供热量的食物后，中原中也迫不及待的准备将幕后黑手处理掉。
干部先生坐在自己心爱的机车上，将帽子扶正，“我不太清楚你要怎么赶过去。你是会飞吗？”
“就算是红龙之子，也不代表我会飞。由于我现在的供魔只有中也你来提供，所以还是尽量不使用从者的力量为好，”莫德雷德没有换上英灵的武装，依旧是那身西服，“你的机车还有没有多余的？……你那算啥表情？我很擅长驾驶哦。”
中原中也对此抱持怀疑的态度，但他还是给莫德雷德找出来一辆性能不错的机车，并做好了到时候自己操作重力控制的准备。
结果……
“喂！莫德雷德！你什么情况！”
中原中也茫然地看着在自己正前方的机车，他绝望的发现，在不使用重力的情况下自己根本追不上莫德雷德的车尾。
“哈哈哈哈！我的骑乘，和父王一样，可都是B啊！就算是自行车，我也可以骑出战马的感觉！！”前方传来一串张扬的声音，“怎么样啊中也，到时候让我试试你们这里的飞机吧？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才怪。
问题大了去了！！
凛冽的风打在脸上，中原中也此刻根本顾不上形象，他只想不跟丢前方已经明显开始放飞自我的从者。
不过，茫然归茫然，他还是很高兴能看见莫德雷德轻松的样子的。
和梦里的疯狂绝望的反叛骑士不同，前方的金发骑士肆意而张扬，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少年感’‘无忧无虑’和‘青春’这样的词汇。但是只有中原中也知道，前方肆意到仿佛没有任何烦恼的少女曾经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看着我啊亚瑟！看着我！！】
暴怒的骑士，冷漠的国王。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在横滨她可以卸下母亲的妄念与诅咒，只做莫德雷德。做一个不用背负任何枷锁，不属于任何人，属于她自己的莫德雷德，
正在前方畅快的感受风的气息的莫德雷德全然不知在自己身后的御主已经神游天际。她现在只感觉横滨的风是那么自由，没有满天黄沙，也没有随时随地准备恶作剧的妖精。只可惜，这里没有那个自己拼尽全力要去追随的人。
【话说，你寄托于圣杯的愿望是什么？】
将她召回到现世的御主，无头无脑地问了她这样的问题。
莫德雷德并非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骑士，虽然论阴谋诡计可能比不上阿格规文和高文，但她还是很轻松的就从中原中也的眼里，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个家伙，也太惨了吧？
那个褚发御主的眼里，清清楚楚写着这样的话。
也许是顺着契约梦见了自己生前的事情吧。真是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就不要随便发表感想啊。莫德雷德有些烦躁地想着，她又不是什么脆弱的需要别人同情的公主，事实上她接触最多的公主就是生母摩根勒菲，这个女人可是和脆弱两个字一点也沾不上边。
生前的一切，都是她亲手做下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有时间去后悔了。
她是圆桌骑士莫德雷德，她是亚瑟王的儿子。
她所寄托于圣杯的愿望，不是冰冷的王位，也不是脆弱的国家，而是“儿子”。她想要亚瑟王心甘情愿地称呼她为“儿子”，然后用父亲的语调夸奖她的努力，赞美她的功绩。
也许其他英灵上座的愿望是‘拯救国家’‘向人民赎罪’这种宏大的理由。也许在某些人眼里，‘愿望’这种东西是有高低贵贱的。但就是这种卑微的、微不足道的愿望，是她穷极一生也无法实现的悲愿。
如果是万能的许愿机，一定会回应她的愿望吧？
于是，她只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圣杯，来换取那只存在于梦境之中的温暖。
莫德雷德凝视着横滨的大桥，下面就是排水管道，她侦查到魔力残存的地方。
——只是这里没有圣杯。
“到了。真希望不要遇到那条青花鱼啊，要不然计划肯定会被他搅乱。”中原中也有些头疼的将车停好，并期盼一会儿这辆车不会被战斗波及。他还挺喜欢这辆车的。
“走吧，莫德雷德。带我去看看你说的地方。”中原中也走在前面，发现后面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一回头发现莫德雷德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从来没有被女性这么看过的干部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下帽檐，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对劲，他还故意咳嗽了一下。
“怎、怎么了？你看我做什么？”
——但是这里有一个合得来的御主。
她抬手，金色的粒子在她手中凝聚，莫德雷德竖起手中的王剑克拉伦特（Clarent），沉重的银色铠甲包裹在身上，眨眼睛便切换了英灵武装。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是个很好的Master。我还挺喜欢你的。”
也许是莫德雷德的这击直球打得太过突然，直到她越过自己走到了前面中原中也才勉强回过神。
少年死死压住帽檐，却遮盖不住泛红的耳尖。
“什么嘛……”
这家伙有点女孩子的自觉啊。
*
排水管道附近没有过于刺鼻的异味，但是却遍布着精神污染的海魔。
“邪道。”
莫德雷德冷笑一声，挥剑斩断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海魔。王剑所到之处，没有任何一只海魔可以苟命。
离她不远的中原中也也很快肃清了前进的道路，这对仿佛把‘用武力说话’几个字刻在脸上的主从以破军之势杀到了排水管道的道口。
“怎么样？”
虽然一开始商量的结果是由港口黑手党来寻找幕后指使者，但是奈何莫德雷德的效率太高，这样一来就显得港口黑手党格外的没用。
“真是幸运，里面的魔术师居然没跑。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魔术师的魔术工房了……”说到这里，莫德雷德突然牙酸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中原中也，“普通人的话，我不建议你擅自踏入魔术工房，这很危险。”
中原中也笑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叫我在外面待着？”
言外之意就是不可能了。
好在莫德雷德也没有强求的意思，见说服不了他也没有多纠缠。
“事先说好啊，一会儿的战斗可是会相当耗费我的魔力的，而我所使用的魔力由中也你来提供。如果到时候感觉承受不来，可要及时说出来，要不然我可要面对一个快要死掉的Master了。”
“知道了，不用你多说。”
中原中也在这方面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虽然不了解魔力是怎么产生的，但自己好歹也是荒霸吐，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供应不上从者的魔力。
“——灿然辉耀之王剑（Clarent）。”
金发骑士低声叨念着王剑的真名。
赤雷缠绕在王剑周围，莫德雷德微微屈膝，下一秒就已经窜出十米开外的距离。
“那就比一比，看看谁能先取下那魔术师的首级好了！”
爽朗而又快活的声音渐行渐远，中原中也低声笑了一下，也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
“这是敢说啊！到时候可不要耍赖！”
*
排水管道内，神色阴沉、面容枯瘦的男人正看着眼前的水晶球。刚才外面的一幕已经通过水晶球呈现在他眼前。拥有璀璨金发、碧绿色眼眸的骑士以雷霆之势斩断了他布置下的海魔。以及骑士旁边的小个子少年，大概就是骑士的御主吧？
也许是太过激动的原因，男人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水晶球，如同捧着需要呵护的易碎品一样。
“——哦哦哦哦哦贞德！”
男人仿佛认定了出现在水晶球的金发骑士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简单的人一样，一双似乎甲亢了的双眼好像随时都要掉出来。他捧着水晶球，高声呼喊着：“——神明！端坐于高天之上，冷酷无情的神明啊！您终于把圣少女送到我的身边了吗？”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男人环顾四周，看着地面上海魔分泌出来的黏液和抓来做祭品的人类的血液和内脏，愣住了。
“真是污浊。”男人缓缓阖上眼睛。
难道好不容易见到的圣少女就要这些吗？不。他不允许，他不允许完美无瑕的圣少女看到这样不堪入目的东西！
就在他陷入如何给圣少女留个好的重逢印象的时候，因为使用了重力而先一步赶到的中原中也出现了。
褚发少年狞笑着脱下手套，单手抬起帽檐，钴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远处的男人，“原来你就是幕后指使者。”
“有远道而来的故人，小人却没有去迎接，实在是太失礼了，”男人的语气谦卑而恭敬，“真是可惜，之前明明感觉到的气息要更加黑暗才对，结果这次来的……”
他睁开眼睛，一双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的凸眼带着瘆人的光芒。
“……这次来的居然是‘神明’吗？真是让小人受宠若惊，”他伸出双臂，像是在拥抱天使一样拥抱了空气，“不肖小人吉尔·德·雷不胜感激，十分感谢您将圣少女带回到我的面前。”
“——速度够快的啊中也，既然如此就加把劲把那个魔术师杀掉！”
“——什么圣少女？”
二人的声音互相重叠，中原中也回头，指了指吉尔德雷，“莫德雷德，你认识他吗？”
利落的用王剑斩断几只海魔，莫德雷德顺着他指出来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邪道？”
就算她被称作反叛骑士，但那也是针对亚瑟王的。在不牵扯到亚瑟王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完美的圆桌骑士。
“……总有一些不太对呢……并不是只要金发女骑士就行的……该说你缺乏清秀、可爱、稳重、纯洁的要素呢……还是该说你根本没有呢……”吉尔德雷用他那特有的咏唱调平缓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宣读出了自己的判断，“我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你，并不是那位纯洁的圣少女。”
莫德雷德眉头紧蹙，仔细看还能看见暴起的青筋：“什么玩意儿？你这杂鱼从一开始就在自话自说什么呢？”
“不知道。”
中原中也操控重力将承重柱拦腰截断，同时顺着契约告诉莫德雷德自己的计划，‘这里地方太小了，想个办法把这家伙引出去。’
‘知道了。’
骑士的速度在转瞬之间就拔高到人类难以达到的程度，凭借敏捷B的数值，莫德雷德在眨眼间就逼近了吉尔德雷。
“真是悲哀，”吉尔德雷微不可见地哀叹了一声，“准备好接受冒充圣少女的惩罚了吗？”
话应刚落，数十只半人高的海魔就一齐朝着莫德雷德扑了上去。黏液、麻痹液、毒液齐飞，在空中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捕捉网。
“自话自说的杂鱼就把嘴闭上啊！！”
凭借自身的对魔力以及可以阻挡诅咒的头盔，莫德雷德挥剑轻松的将海魔斩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个头盔是神代的产物吗？”
“啰啰嗦嗦的吵死了！！”
“看来这种对付普通人的海魔是无效的，既然如此，就让你见识一下小人的最高杰作吧！”吉尔德雷高高举起一直拿在手中的人皮书，“本来应该等最后用来完成这渎神之宴的，不过现在也未尝不是好的时机——深渊的邪视。”
这个魔术师的魔术造诣不是很高，至少和摩根勒菲和梅林相比实在是没得看。莫德雷德看了看周围，一点一点将吉尔德雷逼退至道口。而早已等候多时的中原中也很顺利的触摸到了吉尔德雷的手臂。
“付出挑衅黑手党的代价吧！”褚发少年的黑大衣在他身后猎猎作响，这个声音很容易让莫德雷德联想到卡美洛城和城墙里的圆桌骑士——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喜欢在铠甲外面披上一层厚厚的披风。
重力包裹住吉尔德雷的身体，中原中也本想就此将他彻底碾碎，但是重力只能在魔术师的周围形成一层抓捕网，根本伤不了里面的魔术师分毫。
“小人姑且还是有自保的手段。身上没有魔术回路的神明啊，如果只有这点本事，你是伤不了小人的。”
吉尔德雷哀叹着。
难道诸神已经衰弱至此了吗？冷酷无情的神明啊，既然你可以毫不留情的带走圣少女，那为什么不能将做出如此渎神之举的他也一并带走呢？
“年轻的神明啊。告诉我，你为哪位天使工作？”
中原中也：……？
抱歉，神明体系不同，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正在和海魔作斗争，暂时无法分心的莫德雷德，不详的红色逐渐爬上少年的皮肤。在没有太宰治做后手的情况下，他不能随便使用污浊。既然无法用重力直接伤害吉尔德雷，那就用重力把他从排水管道内拖出来吧。
等到吉尔德雷发现二人的计划的时候，已经晚了。
许久不见阳光的皮肤暴露在太阳底下，显出病态的惨白。混浊的双眼微微眯起，战栗的身躯不知是在恐惧还是在愤怒。
“干得漂亮中也，不愧是我的Master！”
莫德雷德高声赞扬着，一时不慎没有注意到从背后突击过来的海魔。
“——不要分神啊。”
纷飞的肉块夹杂着腥臭的血水，视线越过这些污秽的东西，莫德雷德看见了少年有些无奈的双眼。
钴蓝色。
这是一种非常饱和的蓝色，摩根勒菲非常喜欢用这种颜色的宝石来妆点自己。
如果是往常，莫德雷德会非常讨厌这种颜色，因为这代表了那如同魔女一样残忍的母亲。但现在她突然觉得钴蓝色也挺好看的。
而钴蓝色的主人——中原中也没有注意到莫德雷德那一刻的失神，他现在正全力以赴对付眼前的吉尔德雷。
王剑在空中挥出赤色的残影，莫德雷德在清理想要趁机偷袭御主的海魔的同时，甚至还有空档观看中原中也战斗的姿态。与在不列颠见到的战斗不同，这个少年仅仅是依靠自身的体术和所谓的异能力就可以压制住与恶魔做交易的吉尔德雷。
莫德雷德生前是人造人，寿命很短。在懵懂之时就如疾风般经历了各种事件。而中原中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还在成长期的人类。但就因为是人类，从他身体里所迸发出来的蓬勃的生命力让莫德雷德不禁侧目。这样蓬勃的、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正是她所没有的。
与一出生就被定下结局的莫德雷德不一样，中原中也拥有谁也无法左右的、只能由他自己来书写的未来。
亚瑟王统治时期的不列颠已经处于神代末期，幻想种与人类共生的时代即将成为过去时。梅林曾经预言，未来属于人类。
【人类的复杂多变，造就了种种奇迹】
记忆中，那个满嘴跑火车的轻浮混蛋轻飘飘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人类本身，就是奇迹】
她突然知道为什么那个轻浮的家伙总是盯着人类不放了。
——拥有无限未来可能性的人类，真的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二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