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黎寅》阿沙

31、寡妇（八）

　　第三十一章
　　到家后，黎寅用白醋和烈酒分别擦洗了下自己，再用热水冲洗干净、换了身衣服，再三确定不会有遗漏，才回到卧室查看了一下宝贝儿子的情况，发现他果然已经在床上自己撒了泡尿，但还好依旧沉睡着，便熟练地给孩子换衣裳、换床单尿布。
　　做完这些，她又从家里储存的药材里翻找出能暂时减轻阿壮身上毒性的，立马转回厨房用砂锅熬药。此时，她抬头看看微微开始泛白的天际，才发现为了埋尸，竟然花了她差不多一晚上的时间。她估摸了一下，发现等熬好药，儿子到时候也该快醒来了，便捉摸着既然没法去休息，干脆乘熬药的间隙，给孩子做一顿丰盛可口的早餐。
　　时间就在她们家厨房的叮叮当当声中慢慢流逝，她抽空端着凉好温度的汤药去隔壁给阿壮灌下去，回家盛出给承嗣精心准备的吃食，哄醒他后，开始又一天被孩子支配的日子。而整个大桃村也都慢慢的恢复白日里的喧闹，安逸的、为日常烦恼的村人，谁也不知道昨夜发生过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黎寅给阿壮把身上的毒素慢慢解去，他原本时不时无意中喃喃自语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
　　她想着阿壮那夜对敌时的好身手，越发好奇他身上的秘密了。
　　如今看到他明明已经解毒，却还沉睡不醒，经常皱着眉头，好像在梦境里经历着什么似的。
　　她第一次开始关注起阿壮身上除了中毒之外的情况，根据其脉象和身体恢复的速度来看，发现他大致在一年前应该受过重创，至今还没养好伤，身上仍留有很多暗疾。更深一步的情况，在病人深陷昏迷，且没有现代设备的情况下，她也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大概有半个多月了，阿壮对外界的应激反应越来越强，她判断出人最晚三日内必醒。而小承嗣已经连续念叨了好久，经常疑惑自己的小伙伴为何不来找自己玩。
　　在承嗣的记忆里，以往，阿壮隔三差五的来他们家，有时候几乎天天来，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都见不到一丝人影，这就让小小的人儿很失落了。
　　黎寅看到他那“相思”的小模样，才徒然间发现孩子的玩伴太少了，只有一个阿壮是不行的。不说他那似真似假的来历，让她无法明确隔壁的阿壮到底是不是真的，成谜的身份就是一个危险信号。
　　她可以秉着朋友、邻居的情谊帮助他，却无法做到让小小的承嗣再接近这个复杂的阿壮身边，更何况也不知道那阿壮醒来后，是个什么情况呢。
　　……
　　果然，没两日，阿壮就清醒了。
　　那天，她照旧在安顿好儿子后，提着药去隔壁。
　　谁知刚进屋就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到身上，她不由得顺着那视线望过去，就见到了一双幽暗深沉的眼眸。
　　黎寅不知怎的，就忽然想到了初见时，这位邻居当时的那一眼。只是，她那时候以为是错觉，如今想来，那是她偶尔瞥过的一个真相，却被自己当时的不在意给略过了。
　　此刻，她看到正常人模样的阿壮，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把他当做一个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正要开口，就听对面躺在床上的人率先打破沉寂：“多谢刘娘子那夜的救命之恩和此段日子的照顾，某感激不尽！刘娘子但凡有何差遣，定当竭尽全力报恩！”这话说的流畅无比，哪里还有以前阿壮磕磕绊绊。
　　她闻言笑了下，“过誉了，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如此。”谦虚了一下后，她话锋一转，“不过，你真的是阿壮吗？”
　　这话虽然很突兀，但躺着的人自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是在问他是不是大桃村本来的那位阿壮。他心里一暖，不由得想笑一下，但扯了扯嘴角，却很不成功，只得道：“一直都是。”他一直是那个在大桃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阿壮，别人眼里的痴呆傻儿。
　　黎寅听到他的肯定回答，很是吃惊，本来还以为这人是顶替了村里的阿壮，没成想他就是阿壮本人。现在想来，这也是最大的可能，要不然村中的人怎么能认不出来阿壮，要是一个两个认错了的话，有可能是眼神不好，那总不可能全村人都眼神不好吧。
　　或许是她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才会脑洞大开的想象着他怕是另有身份、有什么大秘密。
　　哎，不对！
　　“等等，你既然是阿壮，又如何会是土匪呢？”
　　是啊，这阿壮还是有这么矛盾的地方呢。这土匪可不是闹着玩的，据她所知，附近有点名气的土匪们就没有一个是好性儿的，哪个没干过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的坏事呢。
　　阿壮转回头，知道自己要是不解释清楚，这个女人怕是绝不善罢甘休的。这也不怪别人的态度如此了，毕竟如果他是一个普通平民百姓，要是知道了隔壁人是个土匪，当然也会生出排斥和不安的。
　　何况她是一个不一般的人，如今世道已经变乱，能从自己熟悉的环境离开并安全的到达大桃村，还带着一个小婴孩，这是一件连很多男子也无法做到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那晚他昏倒前，感觉自己就被一道纤细的人影抱住了，而他在此之前毫无所察，可见这个邻居的深不可测。
　　他此时盯着房顶梁，慢慢开口道：“某确系栖凤山流云峰的白马寨大当家，只不过，只不过那都是以前了。”如今，他只是一个叫阿壮的农家汉。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可能他会一直无法恢复正常，变成如小时候一样被别人鄙夷的痴傻儿。
　　黎寅想说荒谬，可张张嘴，还是什么也话音都没有。观他神色，也毫无撒谎的痕迹，这必然是真的了。也是，他没必要在这事上扯谎，因为毫无意义。
　　她思及他的身份，只得道：“你如今身份已经泄露，还是离开这里最好，毕竟大桃村的人如果被你连累……”，那还不得真像之前那土匪说的被屠村呀。
　　想一想往日对她们母子照顾有加的村人，除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她所认识的人哪怕再有私心，都是淳朴敦厚的良善人，谁又能忍心破坏大桃村的宁静呢。
　　阿壮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从那夜三人透漏出来的信息得知，他们是通过自己无意间在山林里抓来的鸽子找寻来的。虽然这是一个意外，但难保没有别人知道他的所在地。况且，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还可以做个傻子开开心心地过着浑噩的日子，然而现下他已恢复往日记忆，想到那在外人面前凶狠、在他面前又不失慈心的义父，无论如何，他都需要给白马寨一个交代和安排。
　　俩人把话说开没几日，阿壮就离开了。
　　承嗣还在高兴自己的伙伴终于出现没多久，又发现他消失，这次就极为生气，连谈都不谈阿壮。
　　黎寅看他的别扭劲，本该哄一哄孩子的，但无奈她如今被困在水稻田里，整日里要忙农活，对此就有些力不从心。她只得把孩子托付给豆腐婆婆家，因为她家不知是何原因，虽然没有适龄的孩童，但总是会招来许多小孩子结伴来玩耍。
　　她因此也能抽出些时间做些其他事情，好歹能松一口气。本以为承嗣怎么滴都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开怀，谁知小孩子的世界简单又残酷，只需要一天，这孩子回家后与她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的新伙伴了，小嘴巴不停的叨叨着铁蛋如何如何、毛毛怎么怎么，或是小虫今日和他干什么了等等的话。没几天，就将之前对他千好万好的邻居阿壮叔叔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日子在承嗣一天一个样的变化中慢慢向前腾挪着，此时又到了农人最忙的时候，大家顶着浓烈的太阳，兴高采烈的拿着镰刀去收割庄稼。
　　黎寅鉴于自己春日里的劳累劲儿，早已提前找中人帮忙推荐几位帮工，可不知是否是天太热怕中暑了划不来的缘故，愿意在此时出来挣这点子钱的闲汉实在是太少了，她这里只来了三位短工。
　　没办法，她只得继续让承嗣呆在豆腐婆婆家，自己也卷起袖子下地抢收。抢收，抢收，这绝不是闹着玩的，是和老天爷比时间赛呢。收稻的时机本来就要有讲究，不能太早，否则稻子还没熟透，也不能太晚，要不然稻子熟的太过就落到田地里了。
　　所以要在稻子刚熟之熟透的这短短两天左右时间里全部收割完是最好的，但如果运气不好，在此期间遇到夏季最常见的大白雨，将晾晒着的稻子淋湿还是轻的，要是将地头上的成熟稻子打落掉，那才要叫人欲哭无泪的。
　　为了避免这事情的发生，先要找会看天气的老人测算出最好开镰的日子，但夏季的雨水是说来就来，尤其南方本就多雨之地，大家就要牺牲掉晚间的休息时间，热火朝天的抹黑干活。
　　田地里哪里会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时候，只要能拿得动家伙什的，都要行动起来，哪怕是那些七八岁的小孩儿，也要跟在家人身后帮着将割下的稻子一堆一堆的捆绑起来，能抱得动的就往地头抗。
　　等黎寅总算熬过这最艰难的日子，开始慢慢的收拾成捆的稻子，分离、晾晒，等等诸事繁多，还要随时注意儿子，当然后院的两头猪也要占据她的一点点时间来喂养。
　　这一日下响，难得承嗣玩疯了能在她的怀里安静的睡一会儿觉。她也因连日的劳作，在树荫下的榻上哄儿子的时候，疲乏的睡了过去。
　　虽然生活平静安逸，但习武之人的警觉还是有的，当她感到不对劲的时候，条件反射的第一步就是将孩子往怀里按了按，同时唰的挣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