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求生指南（双重生）》蒜蓉蒸扇贝

10、大快人心

　　圣上对这桩案子也留了心，人证物证又齐全，范景安几乎是没有辩白的余地，只能听从发落。

　　但他和秦瑶的婚事毕竟还未有明旨发出，所以这个案子只能以欺君罔上的罪名判，不过大家其实早已心领神会。

　　京兆尹一早便收到了来自圣上的暗示，自然是判得恰到好处——状元郎被革去了翰林院的职务，打回原籍永不叙用，倒是没有提和离的事情。

　　秦瑶听到宣判的时候眉头一蹙，这种判法难道还指望范景安回泰州和范乡氏好好过日子吗？

　　但还没等她说什么，范乡氏便含着一汪泪水朝堂上的大人们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对自己的这个夫君丝毫没有留恋，转头就提出了和离的要求。

　　在一干围观群众的哄声中，范景安深深地看了眼一旁跪着的范乡氏，眼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悲痛。

　　这话一出，连秦瑶也被震住了，她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嘱咐碧桃，“判案结束后，你多多留意范乡氏。”

　　范乡氏状告丈夫，已经深深的得罪了范家，现在又主动要求和离，等到范家人知道此事，恐怕她便更没有容身之地了。秦瑶虽然恨范景安的趋炎附势，但对他的娘子还是颇为同情。

　　“是，公主放心。”碧桃点头，顺着秦瑶的目光看向楼下，“奴婢有些不明白，这范乡氏何至于要做到这个份上？范景安好歹是她孩子的父亲……”

　　她千里寻夫，难道就是为了和丈夫和离吗？

　　秦瑶哑然失笑，戏谑道，“你当那范乡氏是个傻子？她这么做正是为了给自己和孩子谋一条生路。”

　　碧桃惊诧，“这是为什么？”

　　“范家在泰州势力那么大，事已至此，泰州哪里还容得下她和她的家族？”

　　秦瑶看着楼下那位年轻的妇人，轻笑道，“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泰州乡家好像是有名的丝绸商吧，若是得罪了世家大族……”

　　乡家做的就是世家生意，靠着平头百姓生意定然是做不下去的。那既然如此，范乡氏要如何才能扭转这个局面呢？

　　“您的意思是……”碧桃茅塞顿开，“她这是要彻底割裂与范家的关系，重新找个靠得住的后台？”

　　“孺子可教，”秦瑶点点碧桃，笑得开怀，“你仔细看看乡家人的做派，若是风评很好，就帮他们一把。”

　　她目光深沉地看向被一旁侍女搀扶起来的范乡氏，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可怜归可怜，可也着实不简单啊……

　　两人说着话，楼下围观的居民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案子审到这里，已经足够大快人心，众人们得到了满意的结局，自然便失去了对后续事宜的关注兴趣。

　　等到京兆尹判了两人和离，范景安被官差押了下去，厅内便只余下了包括谢晋在内的寥寥几个年轻人，看和京兆尹说话的态度，便知道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家伙。

　　又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好事之徒，秦瑶撇撇嘴，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被围在中间的谢晋。

　　“咦？那不是二皇子吗？”碧桃眼尖，指着底下一个浅青色罗袍的年轻男子惊讶道，“他今日也来了？”

　　秦瑶蹙眉，正欲探头看去，楼下的那个男子却在这时突然抬头，似有感应一般望向了她们这处，只一眼便笑了，“四妹妹今日也来了？怎么不下来和二哥打声招呼？”

　　二皇子秦清眉目端秀，眉宇间带着舒朗之气，倒是比他那亲妹妹要更随和些。“我说刚才怎么找不见谢将军，原来是去迎接四妹了。”

　　此时留下的几人都是高门子弟，自然是知道圣上即将指婚的事情，于是看向秦瑶的眼神便带了些意味深长。

　　范景安可是她的驸马，偏偏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既然众人已经知道她的存在，秦瑶也没有继续躲在上面的道理，于是便施施然一笑走了下来，对着众人福了福身。

　　“二哥说笑了，这案子我岂能不来？”她笑容恬静，像是丝毫没有被二皇子的话影响到，“那范乡氏还是我昨日交给谢将军的，当然要关心一下。”

　　“原来竟是这样啊，本王还以为你是因为范景安才来的呢。”秦清虽笑着，但眼眸深处却带着赤裸裸的挑衅，看向秦瑶的眼神满是试探，“这范景安的结局的确大快人心，妹妹你觉得呢？”

　　秦瑶只觉得像是吃了个苍蝇般恶心，冷冷一笑，“恶人自然是要得到惩罚的，我和二哥的看法一样。”

　　“不过，这范景安与本宫有什么关系？二哥慎言。”父皇没有任何赐婚的诏书下来，她和范景安的婚事就只是传言。这一点，秦清可没法拿出证据证明什么。

　　她眸光微闪，笑容愈发真挚，“倒是二哥，您也要多和王家说说，这广交善缘自然是好的。不过也得打听清楚些才是，可不能什么人都结交，这万一哪天出了什么事连累本家可就不好了。”

　　既然秦清招惹她在先，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秦清脸色一变，“妹妹这是什么意思？王家人行的正坐的直，一心忠于圣上，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哥哥不知道？范景安高中之后，不是在王家小住了一阵子吗？”秦瑶便歪着头，似是有些疑惑地扎了眨眼，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本宫记得王家大郎还在揽月楼里和人说自己和状元郎是八拜之交？”

　　王家大郎是德妃弟弟家的长子，虽然生得高高大大，但却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就好吃喝嫖赌，醉酒闹事更是常有的事。

　　秦瑶说的这件事就是在王大郎酒后和人争吵的时候爆出来的，那会不少达官贵人都在场，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秦清当即便黑了脸，阴阳怪气道，“妹妹还真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难为你还记得这么久远的事，看来对范景安很关心啊。”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本宫当然听说过。”秦瑶捂嘴吃吃一笑，美目流转间带出一丝狡黠，更是美艳得令人挪不开眼，“王家大郎差点没给人家酒楼拆了，第二日王尚书就上了告罪的折子。这事情难道还有人不知道？”

　　这便是在说他王家教子无方了。

　　来看好戏的众多官宦子弟听得是心惊胆战，皇室争斗本是常态，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大家的面互相损的场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刚一说完，秦瑶便又盈盈一拜，身姿翩跹，“二哥莫怪，妹妹个性直爽，也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就事论事，二哥也别多想。”

　　得，打个巴掌还给个甜枣，这么一说二皇子更是没法责怪人家了，有口无心嘛……

　　这四公主果然如传闻中那样厉害。大家这么想着，但看向秦瑶那张笑盈盈的绝色面容，畏惧或者不喜欢的情绪又都烟消云散了。

　　直率一点又有什么不好的？这本来就是王家人的不是，难道还要怪到人家四公主的头上吗？

　　众人的情绪变化都落在了谢晋眼中，那些对秦瑶痴恋的表情更是一览无余，他站在一旁没走，本意只是想看看秦瑶要怎么应对这件事，却没想到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恨得直咬牙。

　　“四妹都这么说了，难道二哥还会怪你吗？”秦清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生生咽下了这股气，扯起嘴角干巴巴的一笑，“本王还有些事，今日就先走一步了。各位，告辞。”

　　他一拱手，扭头便往外走。

　　那几个官宦子弟本来也就是跟着秦清来看热闹的，见二皇子都走了，便也纷纷向谢晋和秦瑶告辞离开了京兆府。

　　虽然也有不识趣的，想要留下来和秦瑶多说会子话，但见她言语虽然客气却很疏离，再多说也是自讨没趣，便只好悻悻的走了。

　　“公主好大的威风。”见碍事的家伙都离开了，谢晋便笑着说道，“二皇子今天恐怕得气得睡不着觉了。”

　　范景安昔日的同窗和好友纷纷宣扬要与他割袍断义，都知道要远离这个皇家的弃子，也就是王家那个傻兮兮的大郎才会毫无反应。

　　“谁让他招惹我在先？活该！”秦瑶啐了一口，接着道，“自己家屁股都没擦干净呢，就火急火燎的赶着上来笑话我，这不是贱是什么？”

　　刚才那一顿羞辱，足够二皇子记上一段时间了。秦瑶倒是觉得说了这一通阴阳怪气的话，自己心里残存的那一丝郁气都消散了。

　　谢晋脸上笑容更盛，“公主所言甚是。”这样张扬肆意的女子，又有谁不会喜欢呢？

　　他眼中的情意自然而坦荡，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倒弄得秦瑶有些不自在。

　　她悄无声息地往边上挪了两步，又接着问道，“谢将军不会觉得本宫言语粗鄙吗？”

　　谢晋前世的态度还不算明显，这一世对她未免也才过热情了吧？他们两人有过什么瓜葛吗？

　　秦瑶的好奇之心被勾起来了。

　　“公主的形容虽有些独特，但很是贴切。”谢晋轻轻摇摇头，“不瞒公主说，末将常年在军中，士兵们大多没读过书，所说的话都是些市井之言。公主许是没有听过。”

　　“军中？”

　　“倒是忘了谢将军常年在军营里了，”秦瑶微愣，转而却又笑了，带着些向往的说道，“军中人大多直爽，这也正常。”

　　“小时候我跟着外祖父学过些拳脚功夫，还想成为一个将军呢。”她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声音也轻快了，“可惜军中不收女子，还让我好生哭了一场。”

　　谢晋眼神微暗，却是突然想起秦瑶外祖一家，语气有些感伤，“林老将军确实是举世罕见的将才，末将也是从小听林家军的故事长大的。”

　　秦瑶对他的情绪浑然未觉，仍笑着道，“是吧，外祖父的确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林家的枪法也是一绝……”

　　他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秦瑶的侍女碧桃便匆匆跑进来，满脸焦急。

　　“公主，不好了！林舅爷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