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公主与忠犬影卫》煎蛋君

7、如何

　　秦湮略略沉吟，便明白了秦浚的意思，大雍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驸马不能担任实权，若是自己嫁进将军府，表面上将军府风头无两，实际上，自己势必要嫁给嫡子，届时嫡子无法入朝为官，这就相当于把将军府的权势终结在了这一代，任你再风光又如何，几十年后，时移世易，终将归于平凡。
　　秦浚见女儿半晌没有说话，柔和下声音：“湮儿可千万不要觉得为父只顾江山，不顾湮儿的终生幸福。”
　　他站了起来，背对着秦湮慢慢踱步。
　　“你五岁的时候，伺候的宫人不专心，换炭火时竟灼伤了你弟弟的手，还想推脱是武儿自己调皮碰的，那时候你就敢于指出她在说谎，并且处置了她。从那时候起，朕就觉得你是个好的。“
　　回忆起这些事情，秦浚的脸上带着笑意：”让你跟着皇后的兄长学武，乃至后来把暗部交给你掌管，都让朕觉得，朕的眼光没错。湮儿，朕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为皇室为江山去牺牲什么。”他猛地转过身，“只是你要知道，湮儿，你不是寻常女子，你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婚姻对你来说不是束缚而是助益。这世上所有女子低到乡野村妇，贵到中宫皇后，她们终生都被看不见的规则束缚着，而你不同！朕允诺，君权特许，世上女子所重视，所被束缚的一切，你都不用遵守，即使你嫁入将军府，你仍然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一切，我这样讲，湮儿懂吗？”
　　聪明人的对话，不需要点明一切，秦浚直视着自己十六岁的女儿，这是他最优秀的孩子，他对她的评价之高更甚于太子，若她是个男儿身，自己怕不是早就禅位于她，颐养天年去了。
　　短暂的沉默后，女子柔弱却坚定地声音终是响起。
　　“女儿明白。”
　　亲事很快定了下来，中秋宫宴上，俊美的少年和娇羞的少女一见钟情，喜结良缘的佳话几乎转天就传遍了京城。圣上金口赐婚，年迈的将军感激涕零，不知内情的百姓即使与己无关，也把这场虚假的喜事传得沸沸扬扬，一时街头巷尾都在赞叹这个君臣相和的盛世。
　　令大家反响如此热烈的另一个原因是，传言大公主出嫁，送亲队伍要从皇城南门出发，绕城一周，再抬进将军府。要知道，这可是大雍皇朝的唯一一个公主，又从小养在深宫，一时间大家都想一睹公主的风采。
　　却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快乐。
　　秦浚走后，卫甲悄无声息又出现在屋里，他也不说话，就沉默地站在秦湮侧后半步的地方。
　　秦湮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放下手里的茶盏，她安静地一口一口喝完了杯中的茶水，接着若无其事地开了口，“站得这么直做什么，想问什么就问。”
　　卫甲张了张嘴，然后又有些无措地抿紧，接着咬住了嘴唇，犹豫良久，才迟疑地开口。
　　“我觉得您不喜欢这样，为什么要答应呢？”
　　秦湮笑了，她又放松地倚回塌上，调笑道：”好呀，连父皇的话都敢偷听，我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卫甲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她，“属下不是故意听的，只是属下修习内功，听力异于旁人，若是您觉得我错了，就罚我好了，属下认罚。”说着一扭身子，就要往地上跪。
　　“别给我演了，你个臭小子。”秦湮挥手止住了卫甲的动作，“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不是简简单单一桩联姻的事，婚事于我倒并无所谓。”
　　听到这里，卫甲又抿紧了嘴唇，但秦湮此时并没有注意到。
　　“如今我掌管暗部，是因为我是太子的姐姐，是父皇母后的女儿，若我成婚，尤其是嫁进将军府，我就会变成将军嫡子的妻子，到那时候，父皇还会放心将暗部放在我手里吗？可若我不再是暗部首领，我又该是谁呢。”说到此处，秦湮的语气里混入了一些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茫然，她五岁开始习武，十岁开始，每年都会到全国各地旁观或者学着处理各种事物，她所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是为了成为暗部首领，为了维护君权的统治，为了给这个国家在看不见的地方，筑起一道屏障。
　　若有一天，世上不再需要这样一道屏障了，那她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