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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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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还是不帮,这是个问题。帮了的话会被铃儿姐骂作多管闲事吧。想起铃儿姐,又联想起她逼着自己熏香,章怀一下子逆反念头就冒上心头,偏不让我管我就非要管定了。
“嘿,叫小武的小鬼给我让开!”
“嗯?”
小武听到身后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提着带温热血迹的木刺去防御,但是随着而来耀眼的且炽热的火焰让他下意识地立马扑倒在地,那炽热的温度简直灼伤了他的皮肤,而那个发声者就这样意外地对着草丛扔了一把火,加上风的辅助,一下子干燥的草丛堆就开始燃烧起来,而草丛里接连不断响起野兽的惨叫,小武一下子明白来者是在帮助他们,于是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素青的外衣在风的飘扬下真的显得格外仙气,来者不是平常人。
“喂,你们还愣着干嘛!跑啊,难道你们打算和这些野兽一起陪葬吗?”
对方脚下生风地就直接向后方跑,小武看了一眼那已经扩展开来的火焰,顿时就明白了,于是黑线一把,扔掉手中的刺棍,看到不远处还在惊吓中的胆小鬼,跑上前一把拖住他也跟着那个素青衣服的男孩逃跑的路线跑去。
“哈!呼...我..我说你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吧!你连怎么控制火焰都不会就这样莽撞使用,就不怕把自己也烧死了?!”
跑的气喘吁吁的三人,而小武对于青衣男孩的下手没有轻重有些急。
“呼呼...你管我,反正我还是成功地救了你们,哈!不是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不应该..呼..不应该对我感谢着,说谢谢大侠的救命之恩,我定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什么的....”
听了对方的埋怨,章怀涨红了脸,很不满地反驳着,这与自己看的书籍上是不一样的反应,没有痛哭流涕的场面,更别说感谢的话语,章怀很是不开心,而且他也是跟着跑,也很累好不好?
“哈!你是看杂书看傻了吧,这又不是江湖!而且那有你这种救人的方法,要是三人都被烧死了怎么办?!”
小武对于这种莽撞的行为很是不理解,对方实在太孩子气,完全不考虑后果,虽然最后三人无事逃脱了,也实在无法让自己打心底地道谢。
“你!!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才是呢!”
两人简直是冤家路窄。
“那,那个,你是仙人吗?”
旁边从一开始就被忽视了的胆小鬼鼓起勇气对着章怀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不是仙人,我就一个无聊的闲人罢了,看到那边狼群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想放个火烤狼吃。”
章怀因为被气到,所以对另外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好口气,也开始为自己救他们的行为找个借口。
“哦,好吧,不过真得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和小武一命。”
‘胆小鬼’听了他的回答明显失望了一会,但还是怀着感恩之心对着章怀深深地鞠了个躬感谢,搞得章怀有些不知所措。
“喂,你干什么啊,谁要你道谢啦,我就是闲的无聊想烧个火玩罢了...”
章怀摆了摆手开始辩解。
“噗。”
本来有些对章怀不知轻重的莽撞行为不满的小武听了他这辩解,顿时就笑了。什么叫烧个火玩,这人真是...
“喂,你这混蛋笑什么,怎么,还不准我烧火玩啊?”
章怀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炸毛了。见章怀如此孩子气,冷静下来的小武倒是放下了不满,对方还是小孩心智,自己何必与其见气,再说此人无恶意,明白了这点的小武便缓和一下气氛,。
“没,我刚才也是急了,跟你道个不是,何况你救了我们的命,我也得在这里谢谢你出手相助,谢谢了,大侠。”
“什么嘛...”
和书上一样的感谢话语,真听到了反而让章怀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自己的本意并不打算救人的...只是想叛逆一回。
“没事,只是路过顺手而已。”
见章怀没那么生气,小武便尝试着询问一下要事。
“那,大侠,问你个事啊。”
“喊我章怀就好!”
虽然听到大侠二字的称呼,但倍感别扭的章怀立马纠正。
“好的,那么章怀,我问你个事。”
“什么嘛,这么严肃的表情,你说吧,我听着。”
章怀被他正经的表情给唬住,但故作镇静地回答着。
“章怀你熟悉这地方吗?”
“勉强算熟悉吧,毕竟住了十四年。”
“我们来此是有一事相求,请带我们去找百草好不好?”
说着小武便直接对着章怀弯腰鞠躬,一副他不答应就不抬头的架势,而胆小鬼听了这话也跟着求章怀,但他却是跪在章怀面前,双手紧紧握住章怀的手腕,把章怀给吓到了,这俩人怎么回事?
“章怀,我也求你了,这真的对我们很重要。”
“喂,你们两个!!胆小鬼你起来!我虽然是住在山里的人,但你们说的百草,我是真的不知道,百草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你们人间那神农尝百草的故事,是要找一百种草?喂喂,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章怀第一次与人打交道,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两人来说那什么草能让他们为之低头,而且胆小鬼的下跪也吓到他了,明明书中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跪的吗?他有些处理不来这种情况,这种时候他是真的很想念兰兄以及铃儿姐了,眼下只得便答应一起找,把胆小鬼扶起来,建议着。
“我陪你们一起找吧,我对这个山里还是比较熟的,你别跪我,这样真的怪怪的...”
“嗯,谢谢你。”
“没事,那么我们走吧,既然是草之类的,往仙气足的地方找去,肯定能发现的。”
章怀拿食指轻轻刮着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大步地提脚向前走去,招呼身后的两人快点跟上。
“嗯,好的,章怀。”
“对了,胆小鬼..”
“不是的,我的名字不叫胆小鬼!!我叫丹宵。”
对方对于喊自己胆小鬼这事有点介意。
“呃,好吧,丹宵,不过有区别吗?只是后面多了一字罢了。”
被丹宵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的章怀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介意一个称呼。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好吧?我是丹青的丹......”
“胆小鬼你不用跟他说了,他肯定不知道胆小鬼的含义。”
小武一下子就看出两人对话根本不在同一根线上。
“小武,你也不准喊我胆小鬼!!”
丹宵苦着脸控诉着。
“喂,你什么意思,我会不知道胆小鬼是什么含义?!”
“那行,你说说看,胆小鬼是什么意思,嗯?”
“名字,是名字。”
“呃...不是的,章怀...”
丹宵摇头。
“哈,名字,有哪家父母会给自己孩子取名叫胆小鬼的吗,你到底有没有常识?”
小武忍不住吐槽。
“怎么不是名字,你不是一直对着他胆小鬼胆小鬼的喊嘛?”
章怀总感觉小武有些不服自己,凡事在针对着自己的错觉。
“欸,快点走吧,不然天就要黑了。”
小武很是无语,可他又觉得章怀只是没啥常识,心地还是很好的人,只好转移话题。
“喂,怎么可以转移话题?”
“呃,那个,章怀,小武说的没错,天也快黑了,我们还是快点找吧。”
丹宵听了这对话,同情起章怀都不知道胆小鬼的意思,想必生活在深山里也是很难接受老师的教导,这孩子真是可怜,莫名地脑补出一部悲惨故事的丹宵连忙上前劝着。
“喂,你们两个都不听我说??”
感觉自己被忽视了的章怀莫名地很不爽。
“听着呢,章怀。”
这是好人丹宵。
“谁会认真听一个笨蛋的话啊。”
这是坏人小武。
“你!!你这家伙!!!”
“少废话了,快点跟上。”
“喂喂,我才是带路人啊,不要跟我抢啊!”
“哈哈哈…….”
丹宵看着两个人闹小孩子脾气,忍不住笑出声。
“胆小鬼,你笑什么?”
两人都被他的笑给吸引到转身看他。
“呃...”
丹宵立马止住笑,哇,可不能把这怒火扯自己身上了,哈哈哈,不过小武平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跟个老头子一样的言行举止,如今一遇章怀却倒是与年纪相符了,能引起小武的孩子脾气说明小武也很认可章怀啊。
三人路遇一苍天大树,树上挂着无数红色丝带,随着微风飘扬,有些丝带上还挂着小小铜铃,一阵一阵的铃声清脆动听。那美景惹得另外两人都无比惊讶,面露惊讶,除了早就见过无数次的章怀。
“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丝带,章怀,这山里住了很多户人家吗?”
丹宵问山里原住民章怀。
“怎么可能,这些不是人挂的...不,没什么,也算是吧。”
差点说漏嘴的章怀心里一慌。而却不知离他近一点小武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但是只是望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那这山里还是很热闹的吧,会有庙会什么的吧?”
丹宵很是好奇山里的情况,一直追问。
“嗯嗯,有的。”
“那好不好玩?”
“好玩。”
......身边有个好奇宝宝真的伤不起,不过章怀想着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山里也是应该好奇心比较重,说不定自己到人间会更加好奇宝宝,想到这章怀终于心里舒服了点。
暮色降临,隐蔽的一小山洞里,温暖的焰火照亮了洞内,而三人就围着火堆慢慢地烤着各自手上的小鱼,而且个个表情都是很沉重。
“为什么只能抓到这么小的鱼...”
章怀不开心地嘟囔着,经过今天的劳累,正在长身体的章怀真觉得分量太少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把鱼给放跑了,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笨手笨脚的,你到底是怎么在深山里活下来的,居然没笨死,运气也太好了吧...”
一听章怀的抱怨,小武直接黑脸了,会这样的到底是谁的错啊。
“喂喂,你什么意思,我又不知道鱼原来是那么的滑溜溜的,再说谁叫你突然扔过来,我被吓了一跳还没跟你算账呢。”
“鱼本来就是这样的,你都在山里生活这么大了,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切,我怎么可能会有...我又没弄过这种东西,都是铃儿姐她们安排好的...”
“原来是离开姐姐怀抱就活不了的娇生惯养宠儿。”
“你!真是!”
章怀气的直接站起身,拿着串着鱼的树枝指着小武,大有一副我们来干一架的架势。
“呃,大家好好相处,不要吵架。”
丹宵连忙劝架着。
“谁会和这种笨蛋吵啊。”
“我才是要说这话好吧?”
“小武,你说大娘会不会担心...”
为了缓解气氛的丹宵转移话题
“...”
小武对于这种问题并不想回答。丹宵轻叹了口气,抱紧双腿将头埋在膝盖,不再说话了,感觉气氛有些伤感的章怀有些张了张口,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还是闭紧了嘴巴,因为他实在对自己安慰人的能力没有自信。
“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还得继续赶路。”
小武直接窝在火堆旁边就睡了,其他两人见此也就跟着他一样就围着火堆睡了。
“嗯。”
却不知待他倆睡下后,小武倒是起身来又在周围捡了些柴火,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新柴,眼神盯着明晃晃的火苗有些走神,他转头看了看毫无防备早就睡的很熟的二人竟是有些无语,尤其是章怀,来路不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白天没怎么细想,可晚上却让小武多了几丝防备之心,而且白日遇到章怀不久后明显有人在跟着他们,但却一直不露面,是敌是友?
“醒来,臭小鬼。喂喂!”
“才不是臭小鬼…”
“醒来,不然我把你藏起来的小食都给吃了。”
“不准!!”
“哈哈,这招百试百灵,你呀,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章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着自己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坐起往后退了一步,环顾四周,并不在山洞里,小武和胆小鬼都不见了,看来自己被拖出来了。
“哈哈,原来是铃儿姐姐啊,好久不见啊…”
“还知道好久不见了啊,夜不归宿是怎么回事”
女子本来就长得美如画,再微微一笑更是好看,让人尤为之倾倒,但已经脸色苍白的章怀,真的没什么心思欣赏这姿色了。
“那个,铃儿姐姐,你看今晚的月真漂亮,你人也美…”
“呵呵,不要转移话题哦。”
铃儿微笑打断他的话。
“我错了,请铃儿姐姐原谅。”
章怀果断选择道歉,从旁边的野花随手拽一把,双手呈给早已怒气不显于面的铃儿姐。
“花不错,不过…”
铃儿还是很给面子地收下了,但是她停顿的语气让章怀心中一颤,连忙讨好。
“我的好铃儿姐姐,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不要告诉兰兄,反正他出门了还没回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不知……”
“你说谁不会知道”
“噗…”
章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啊哈,兰兄,你回来了?欢迎回家,我好想你。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
章怀装傻,连忙凑到白衣男子身旁,一把抱住他试图卖萌转移话题。铃儿见此在一旁掩袖偷笑。
“你啊,我一出门就无法无天了,看,气的你美美的铃儿姐都起抬头纹了。”
男子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点了点章怀的额头。
“哪有!”
一听这话,铃儿就呛到了,立马反驳。
“那就是没有气到了”
“不是,我说的是抬头纹。”
然后铃儿立马反应过来。
“唔!公子又偏心,总是护着这小子,会宠坏他的,他是男孩子,以后可是要顶天立地的。”
“有我在,哪需要他来顶天立地,铃儿你就是太想多了。”
男子伸手替章怀理了理他有些杂乱的发,而章怀听话地站着,对着铃儿姐微微一笑,表示他很乖。
“铃儿姐姐,不要担心我啦,我很厉害,我今天可是还救了两个人类哦。”
“你!欸,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那两个孩子,你不要再接近了。”
这小鬼,只在兰公子面前装乖孩子,铃儿见此倒也是习惯了。
“为什么,我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还没报答我的。不要!”
章怀嘟嘴,很是不高兴。
“章怀!你被那小鬼利用了还不自知,你是要气死我吗?”
铃儿生气地提高了声调,铃儿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找山间的生灵问了来龙去脉,她只觉得那两人类小鬼想利用章怀找百草,百草这名只是人间的人喊的,真正的名字是千年兰,物如其名,生长需千年,而人间总共就四株,是兰公子从千年前就开始培育的,最近刚好是成熟季,那小鬼就刚好来了,而且不知从哪得知,还踩着成熟期来讨要,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可偏偏他们遇到了章怀,有章怀带路,铃儿根本没有办法使用障眼法送这两人出谷,反倒是见他们离地方越来越近。这章怀小子,居然带着贼人上门了,铃儿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一天歇息了才把章怀这小子抓了出来。那叫小武的孩子不是一般人,她白天好几次靠近,都能对上他的视线,虽然对方看不见自己,但却能感知自己的存在,晚上他还守夜,明显在防范她的靠近。
“铃儿,带章怀先回谷了。章怀,你也听话,跟着回去先。”
兰见铃儿这么认真地反对章怀和那两个人类待一起,便知这其中一定有缘由,可他没办法直接当着章怀的面问,章怀这孩子这么固执,于是只好先打圆场。
“诶诶,不,兰兄,我先不回去,我还得陪他们找百草呢?他们好像要拿百草来救什么人,我可是答应了的。不是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我不回。”
章怀一下子蹦开老远,深怕兰公子又像小时候一样提着他衣领扔给铃儿姐。
“百草?”
“嗯,是的,兰兄知道那是什么吗?”
“知道。”
“那可以给我吗?”
“可以。”
“公子!!”
铃儿打断他俩的对话,一脸不认同。
“铃儿,没事。”
兰温柔地示意铃儿安静,对着章怀走近了点,揉了揉章怀的头。
“不过我有更轻松的方法,只需一个条件,如果那两个小鬼能做到,我便亲自把百草送他们。”
“条件?”
“而且这件事你不能插手。”
“为什么?”
“因为谁想得这东西就得为它相应的付出代价,这是不变的天道,你明白吗?”
“天道…”
章怀突然回想起另一件与之相关的严重事情。
“那个,兰兄,竹先生他收了个亡灵,他违了……”
“嘘,章怀,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很明显这事他也知情。
“可是!”
“没事的,这是竹那家伙自己选择的,他能解决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是吗好的,我明白了。”
章怀虽然有些不确定,但是还是选择相信兰兄的话,毕竟这样的自己也无法去改变竹先生的行为。
“那么,你快点跟着铃儿回去休息吧。我去帮你实现两个小孩的愿望。”
“我不可以跟着去吗?”
章怀有些沮丧。
“你说呢?现在什么时辰了?”
男子虽然脸带和善微笑,丝毫不见怒气,但熟悉兰公子的章怀心中一颤,连忙答应了。
“我错了,马上回去,铃儿姐姐,我们走吧。”
章怀轻轻拉住铃儿姐的衣袖一角,一股白烟冒起,两人所站的地方已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原地独留男子一人若有所思了一会,随即也消失在原地。
“你们想要百草吗?”
“谁?”
小武从睡梦中惊醒,自己本来打算守夜,却不知自己啥时候睡着了,而山洞突然出现的一个俊美的白衣男子让他心中一颤。懊悔于自己居然如此放松警惕,实在不应该。
“你们想要吗?我可以给你们。”
“……”
小武犹豫一会答道,对于这种半夜三更造访的陌生人并没啥好感,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我不信你。”
“怎么了吗小武。”
丹宵揉着眼,睡意朦胧地坐起身,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吓到,惊呼道。
“小武,这是等会,章怀呢你把章怀怎么了?!”
细心的丹宵倒是先发现章怀不见了,立马怒瞪男子。
“章怀没事,在这个世上我绝不会伤害的人就是那小鬼。反倒是你先替你们自己担心担心吧。你们想要百草吗”
兰慵懒地打开手中精致的折扇,看似欣赏折扇的花纹,却在注意着两小鬼的反应。
“你有百草?”
丹宵一听就沉不住气了,连忙求证。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来找你们……”
“要,你能给我们吗?我们真的很需要…”
“闭嘴!胆小鬼,这人来路不明,不可信。而且章怀有没有事不能只听他口头话,说不定他绑架了章怀……”
“是哦。是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且章怀呢,你把章怀交出来!”
“呵,看来你们是不想要百草了。那就送你们出山吧,你们也不要再进这山了。”
兰冷笑着合起手中的折扇,看着紧张的两人,双方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空中漂浮着兰的清香,小武突然想起书上写着“君子兰喜折扇,所到之处兰香浓郁。”
“你是兰君子。”
“嗯你说呢?”
“君子在上,请受我们一拜,还请君子原谅我们的失礼。还望兰君子可以赐予我们仙草去救人。”
小武直接跪下,丹宵犹豫了一会,也跟着他向男子叩首。
“好说,我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件事。”
兰又缓缓打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走到小武面前,用折扇端起他下颚仔细观察。眼神顿时变得犀利,姣好的唇形吐出冰冷的字眼,真是一位熟悉的故人啊,兰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刚开始还没注意到,如今凑近了才发现气息都一样。
“真是和那个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恶心。”
“喂,不准侮辱小武!”
丹宵站起身,瞪着男子。他虽然很畏惧面前这俊美男子,但是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带刺的刀扎向自己的好友让他无法坐视不管。
“我没事,胆小鬼。”
“可是…”
“你真是好一副仁慈的模样,呐,你听好,给你们百草没问题,但是我有个条件。”
“任凭君子吩咐。”
小武恭敬地低头,兰收回折扇,半遮脸眯眼着观察他的反应,指着旁边的丹宵说道。
“我要那小鬼的心脏,你挖给我,我便二话不说就把百草赠与你。如何?”
“你!”
小武猛地抬头,明显被这不合常理的条件激得动怒。世人皆说君子怀德怀善,却不知面前这位君子竟是说出如此狠毒的要求,小武也有些恍惚。
“小武……”
丹宵有些愣住,这百草要拿自己的心脏来换吗?
“不可能,恳求君子还是换个条件,不要为难小辈们。”
“那我也回你,不可能,就这么一个条件,你可以自己选择放弃。”
兰眼里那厌恶的视线让小武心中一怔,为何这么厌恶他,明明是第一次相见。
“小武…我可以…”
“不行!”
同样感觉到兰看向小武的那眼里满含着厌恶,那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眼神,兰君子很明显是想要小武的命,如今要求的却只是自己的命,丹宵想做出选择,却被生气的小武打断话语。
“可是,虎叔…”
“那也不行!你不能死。”
小武站起身,丝毫不畏惧兰君眼里的憎恨。
“虽不知君子你为何要如此为难我们,但是百草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呵,不从我这里拿,你又打算去哪里找呢?还是说打算用武力?就你!”
兰嘲讽着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毕竟在自己面前选择强取豪夺就不是什么明智行为。兰君轻摆折扇淡笑着。
“不,兰君子,我愿将我的心脏献上,但求你赐予仙草。”
小武单膝跪地,将手握成拳抵在自己心脏处,以示自己决心。
“你…”
兰很明显被他的选择给震惊了一下。
“小武,不行!”
丹宵急了,连忙上前也跪在兰面前恳求道,狠狠地磕在其脚边,抬头只见额头被碎石划出伤。那刺眼的颜色与血的腥味让兰君子倒是无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君子,你若是要我的心脏,我便双手奉上,不要动小武,小武比我更重要,他是能为村子带来荣耀的人。他不能死。”
丹宵眼里坚定的光芒让兰君子有些动容。
“你…”
兰叹气道,手中的折扇也随之消失。
“为什么又是如此,为什么,你不应该是选择自己的,明明你一直是自私自利且残忍,却还是有人愿意为你出头,你如今又来装好人,不止装好人,又让他人为你去死,哈哈哈,你可是好手段啊,嗯今生今世的你还要欺骗多少人”
兰君子怒上心头,提手却是凭空拔出一把青铜剑,提剑,锋利的剑锋直指向跪着的那人额头,好似下一秒就要狠狠刺穿他的头颅,不带一丝犹豫。
“就算千年过去了,你的气息依旧那么恶心。我不会认错你的。绝不会!”
“君子,你一定是误会了,小武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你不能这样迁怒小武!”
丹宵一把抓住剑锋,将它从小武的额头前移开,手因为其锋利而血流涌注。
“你快松开!胆小鬼。”
小武一把拽住丹宵,逼着他松手,但是丹宵紧紧抓着,小武并不敢怎么用力。
“你别想动小武一根毫毛,就算你是君子也是一样。”
丹宵看向兰,眼里满满是不退让的决心。
“松手,丹宵,我的命我愿意交出又不关你事。”
“那我这话也还给你,小武,我的命愿意替你交,又不关你事。”
小武看着他手上不断溢出血的伤口,就知道伤的有多重,那剑也绝不是人间凡物,不然弄不出此等伤势,便点了其手腕的穴道让他无力地松开了剑。一把扶住丹宵,神情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口,想先止血。
兰收回沾了丹宵血的剑,垂在身旁,那血液慢慢顺着剑慢慢地滴落入土。没一刻就剑身不带血。非魔剑不粘血。
“你这又是何必呢?”
兰对于丹宵挺身而出的行为有些感叹,便向小武扔了一小瓷瓶。
“不想他死就给他喂下去。”
小武接住,便直接听话照做,因为那眼里的颜色与血腥味已经夺走了他的思考,就算是有副作用的药他也得选择赌一把来救丹宵。
“胆小鬼,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好不容易收藏的书都烧了,让它们跟你一套下黄泉。反正我也用不着……”
同时嘴上也不轻饶。
“咳咳,不准,小武,你也太过分了,那可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东西…”
倒在小武怀里的丹宵虚弱地小声控诉。
“死不了的,我在这里他就绝对不会有事。”
兰心里有愧,他本不打算伤及无辜,只是想把另一人的自私自利之心逼出来,然后挥剑斩杀他也是正道。
“是啊,就是你在所以才有事。”
“…”
被小武的话哽了一把的兰选择沉默。
“小武,好疼。”
虽然血止住了,但是痛感还存在。
“废话,谁叫你这么莽撞。疼死你算了。”
小武没好气地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打算包扎他的手,却发现好像伤口已经在药效下自动愈合了,于是狠狠地搓了几把手上的血迹。
“疼疼,小武”
丹宵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被小武那阴沉的脸色给吓得不动了,小武沉默着拉着他的手且认真擦拭干净他手上血迹。
“你…”
兰看着小武的行为,欲言又止。
“呐,小子,你的全名叫什么?”
“尚武。”
“尚武是吗?那好,既然如此,不需要那小子的心脏,百草送你们也无妨。”
“真的吗?谢谢君子。”
丹宵很是高兴,激动地要坐起身,小武一把揽住他。
“他又没说完,你激动太早了。”
“嗯,确实是这样,我换了个条件,不过很简单,你们也应该见过章怀那小子了,那我也不多形容他的模样了,我只希望在你们之后活着的日子能避开与他的碰面。”
“这...”
“这个简单。”
犹豫的丹宵与果断答应的尚武形成鲜明的对比。
“尚武,我在这里再善意地提醒你一次,你要明白你平安能拿到百草是托你身旁这小子的福,这就好比你欠了他的一条命,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在他的命与你的之间,你应该明白如何选择。而且你立个毒誓,如果今生今世你再去烦扰章怀一刻,便死后下鬼门的万尸坑被恶鬼生吞活剥致死。”
“是,小辈在此应下。也愿发此毒誓,今生今世不与章怀碰面,否则不得好死。”
小武面不改色地应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君子你说的我不太明白,什么在章怀和小武之间做选择,我们之后避开他不就行了,为何还逼的小武立下这毒誓,我...”
恢复点的丹宵很是不解,但是小武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没关系。”
“很好,那我顺便送你们出山吧。”
“那麻烦君子了。”
“……”
兰君并没理会,甚至不想多看这俩人一眼,送到出山口。
兰君子看着这两个小鬼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着,为何这人还有来生?不应该下万鬼坑的吗?天道有假?
小武手里紧捏着从兰手里得来装着百草的盒子,头也不回地背对山走了,丹宵回头看了一眼深山,心中默念一句‘再见,章怀。谢谢。’就跟上小武的脚步踏上来时的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早已经梳洗完毕的章怀先去了一趟昨晚的山洞,并没见到那两人,便就往兰君休息的屋子跑去。
“兰兄!兰兄!”
“章怀少爷,请勿打扰,兰公子还在休息。”
守在房门的护卫拦下了急匆匆奔过来的章怀。
“可是我有急事想问他...”
“让他进来吧。”
门缓缓打开,章怀钻着空子跑进去,见兰早已经坐起身来,肩上披了外衫,看来也是刚醒。
“兰兄,你睡好了吗?”
章怀有些抱歉打扰了他休息,趴在他床边。
“你呀,吵都吵醒了,你就直说你这么早来干什么吧?”
“那个,我今天早上去山洞里找丹宵和小武,却没有人,我问了土地公公,他说昨晚你就把他们送出山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我...”
“怎么?舍不得?”
“倒是没有什么舍不得,只是怎么可以不告而别呢。”
“你要理解那两个小鬼,毕竟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求得百草去救人,这事紧急且拖不得,所以你就见谅吧。”
兰有意无意地强调着两人的目的。
“好吧。”
章怀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好作罢,但是语气很是低落,好不容易碰到两个同龄的人类孩子。
“小鬼,等会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兰安慰着章怀一句,从床上起身,外面的侍女轻轻走进房内给他更衣,见此章怀退出到屏风外。
“那个,兰兄,我什么时候也可以下山?”
章怀靠近着屏风,站在屏风外试探。
“怎么,想下山了?”
兰已经换好衣衫,从屏风后出来,端坐于椅子,身后的侍女正在为他束发,章怀直接站在他身后。
“嗯嗯。”
章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想下山呢?我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呢,理由就是我长大了,我需要出去闯荡一番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嗯,是的。就是这个。”
“可这里并不需要你成为男子汉,理由不成立。”
“兰兄!那我想去找小武他们玩,这山里都没有和我一样的小孩,我都快闷死了。”
“小青岩小狐他们不是与你相仿吗?”
“不一样!我说的不是外表,而是年龄好吧,小青岩他们都三百多岁了,外表虽然还是孩童,但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兰兄你不讲道理,你们都可以随便下山,只有我每次都禁足。我不开心。”
章怀开始耍赖。
“是那两个小鬼的缘故吗?让你有着下山的想法?”
章怀感觉到兰对丹宵他们的敌意,连忙撇清。
“不是,跟他们没关系,是我自己想的。”
“如果他们不出现,你还会提下山的事吗?”
“会。”
章怀肯定地回答道。
“好吧,那这一条罪行就不归罪于那人了。”
“那人是?”
章怀真的听不懂兰说的话。
“没事,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下山也不是不行。”
“真的?哇哇,谢谢兰兄。”
刚好侍女已经将兰的如墨的发丝束好,退居在一旁,章怀就直接上前抱住兰的小腿,跪坐在其身旁,兰对此很是无可奈何,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感受着手下柔软的发质。
“先别感谢太早,有条件的。”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已经兴奋的章怀满口答应。
“那个叫小武的小鬼,你下山之后不能和他见面,不准去找他,与他能避开多远就多远。”
“欸,好吧。”
虽然觉得很没道理,但是也只好先答应,反正到时候他们碰上来了,就不关自己的事了,嘻嘻,在心中打着小算盘的章怀偷乐着。
“呵呵...”
兰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章怀心中那点小心思呢,不过好在自己已经提前在小武那小鬼身上下了咒,就算想碰上都碰不上的。
“呐呐,兰兄,你说我什么时候下山,今日,明日还是就马上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章怀放开兰,在一旁站直身子。
“别急,我还有件事要你帮我去办一下。”
“好的,没问题。”
“你去千灵寺中找玄冥大师,我拜托他做了东西,你帮我拿回即可下山历练。”
“没问题,那我现在就去了,等会再见,兰兄。”
章怀直接一溜烟地消失在房间里。而刚端着茶盘子和点心进来的铃儿一进门就是看到章怀的一抹身影,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
“公子,我就不应该教他这一法术的,每次都用来躲我。”
“是吗?我倒觉得教了也好,毕竟他下山之后也得有点保命之术。”
“公子,难道你同意了?”
“嗯。”
“可是,可是!不行,那小子脾气那么倔,到了人间肯定会惹祸的,又不注意饮食,只要是喜欢的就猛吃,不喜欢的就挑食,肯定照顾不好自己身体。不行,不能让他下山,公子你要不再找个理由回绝...”
“铃儿,冷静。我已经答应了。”
“这叫我如何冷静,公子,那小鬼可是要下山到人间去,人间是什么地方,章怀那小鬼去了肯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不行,如果这样那我也要跟着去,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我要去好好准备。”
说完就也消失在房间里。兰很是无奈,这两人都如此毛毛躁躁的,到底是跟谁学的啊。可他还是很从容不迫地提起铃儿送进来的小茶壶往青瓷杯子里沏茶,悠然地品茶,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
“铃儿就是太心急了,我可没说那小子今天就能拿到东西回来,所以...今天的茶可真香...”
另一边,一脸愁眉不展章怀正在气喘吁吁地努力爬着这通往灵寺的长阶梯。
“呼呼,兰兄太奸诈了,怎么可以不告诉我,我一个人上山去千灵寺只能爬阶梯上去,只因为我是人类吗?而法术在这里用不了...”
看了看漫长,完全高入云中的阶梯路,章怀简直黑线,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兰兄真的太狡猾了,唔!但是一想到可以下山,章怀咬了咬下唇,继续前进。
“夫人,回去吧。”
章怀靠体力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远远见着前面一休息用的亭子里聚集了许多人,一身着素白衣的妇人坐于石凳上,脚边还跪着三四个应该是丫鬟的年轻女子,在说着什么。亭子进出口守着两个家仆护卫,看到章怀出现,上前不听章怀辩解一句就押着他跪在那素白衣夫人脚下。
“什么人?”
“你们干什么?我路过的,我又打扰你们……喂……”
不能用法术且耗尽力气的章怀在护卫手里,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这样做什么,快松开他。”
夫人见自己护卫押着一手无寸铁的清秀白衣少年,连忙出声制止。
“是,夫人。”
护卫松开了对章怀的钳制,鞠了个躬便退回自己守卫的地方。
“小翠快扶起那孩子。”
“是,夫人。”
跪在地上的一名女子听了,便打算扶起章怀。
“谢谢,不过我自己可以起身。”
章怀很快地起身并拍干净膝盖衣服沾上的灰尘。
“过来,小孩,这里有点心和茶水,爬了这么久你也应该累了,坐会休息。”
那夫人很是温柔地招呼着章怀,并唤小翠拿了瓷杯给他倒了一杯茶。章怀才注意到石桌上都摆满了点心以及水果和茶水,这些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种荒芜的半山腰。但是更让他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为什么这些姐姐们都跪着呢,犯了什么错要惩罚她们吗?”
章怀站着,并没有坐到妇人身旁的那个石凳。
“欸,让你看了个笑话了,快起来,你们这样算什么样子?太失礼了。”
“不,夫人,你若不答应下山,我们便一直这样跪着,夫人,我们都爬了这么久还只到半山腰,奴婢们倒是还熬得住,但是夫人,您身子...”
另一女子说着。
“是的,夫人,身子要紧啊。”
小翠也随着话语再次跪在妇人脚下。
“望夫人注意身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若是你们累了,那就待在这里等我归来,我还没无用到一人到不了寺中。”
“不可,夫人请让我们跟随,奴婢等万万不可让夫人一人登山。”
“夫人,若你坚持上山,那请同意让侍卫背你上山,为身子着想。”
明显是主事的小翠,出声建议着。
“不行,我必须自己走上去,我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
“夫人!”
妇人闭上眼不再看跪在自己脚边忧心忡忡的一干人等。
“你为什么要上去这千灵寺?”
章怀看出所有人都在反对这妇人上寺里,而且要爬上去会很辛苦,但是为什么不放弃呢,对此很是不解,于是耿直地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妇人见是这小孩出声,便看向他,并温柔地反问道。
“孩子,那你为什么会一人来到这里,你双亲呢?”
“我是去千灵寺替人拿东西的,我没有双亲。”
章怀诚实的回答,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残酷,妇人顿时皱了皱眉,心里觉得有些愧疚,自己是否无意中戳到了这小孩的伤疤。
“我真是,当我没问过这话,快,过来吃点小食,爬了这么久的山怕是早就累了吧?”
“兰兄,说过不能乱吃生人给的东西。”
章怀站着没动。
“是吗?也是,这话也是没错,但是我不是恶人,这东西没问题。”
妇人见他如此,便自己捏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并对着章怀笑了笑。
“咕咕...”
被勾起食欲的章怀的肚子诚实地叫了起来。弄得章怀脸一红,很是窘迫。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
章怀坐下便吃起来了。
“你们也都起来,这样像什么样子。”
妇人斥责着丫鬟们,但是明显还是很轻柔的语气,一点威严都没真正展现出来。
“是。”
小翠带头起身,其他人也只得跟着起身,各自站在一旁。小翠替妇人和章怀添了新茶之后,也站在一旁。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章怀。”
已经被吃的收买了的章怀。
“章怀?章怀,我们刚好也要上山,你便跟着我们一起走吧,也好照应一下。”
“嗯,没问题。不过夫人你上寺是为什么呢?”
“呵呵,你不用喊我夫人,喊我慕姑。”
“慕姑?”
“嗯,好孩子。”
“慕姑你还没回答我,上山是为什么呢?”
“我啊,是去寺里找一个人,那个人年纪和你差不多,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找人?寺里除了和尚就是和尚,你何必去找呢,那些人都是斩断了与尘世牵绊的人。”
章怀咬着饼说着。
“欸,我明白,但是不能不去找。你还太小了,不懂。”
慕姑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摸了摸章怀的头,而章怀也很乖巧地任她摸着,很温暖的温度,与兰兄和铃儿姐冰凉凉的温度不同,这就是人类独有的温度吗?章怀想。
‘但为什么每一个都说我不懂,长青姐是这样,这人也是这样,哼哼,我可是要下山的人,到时候你们就不会说我什么也都不懂了。’
交谈一番下来,章怀便与慕姑等人一起上山,因为慕姑身体不好,差不多是走一会停一会,但吃了慕姑很多吃的,章怀并没告别他们,而也觉得是该帮帮忙,便在路上就和护卫丫鬟也唠嗑唠嗑着就混熟了,帮忙提着东西,也算是感谢慕姑的招待。
“呼呼...终于到了。”
看着那宏伟的寺庙建筑的轮廓,章怀心中一喜。而站在门口的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迎着他们一行人,看来早知他们会于此刻到达。
“请随我们来。”
跟着带领的僧人走到一处幽静的院子,僧人对着慕姑等人说道。
“请夫人与您的人在此歇息片刻。章怀少爷,请你随我们走。”
“谢谢师傅。”
慕姑作辑感谢。
“哦哦,好的,那等会再见了,慕姑姨。”
章怀随着僧人继续走,跟慕姑告别。
“呐,是不是带我去见玄冥大师?”
章怀问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僧人。
“是。”
“那慕姑他们呢?不随我一块去吗?他们可是来找人的,要找人也得问一下玄冥大师吧?呐呐,你说是吧?”
“...”
僧人高冷地并不作回应。
“玄冥大师在里面等您,你进去吧。”
“哦哦,谢谢啊。”
到了一屋子门外,僧人就直接让章怀自己进去。
“玄冥大师,你好啊,我是替兰兄来拿东西的,麻烦你快拿给我,我赶时间下山呢。”
“你这小子,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变得越来越没礼貌了。”
禅坐在佛像下的玄冥闭着眼感叹着。
“大师,先就不要计较这种小事啦,快点把东西给我,我回去交差了。”
“不,约好的时间可不是现在。”
“唔,什么约好不约好,不会还要我等吧?”
“是的。”
“好吧,谁叫我答应了呢?要几个时辰?”
章怀无奈。
“十年。”
“什-什么!!十年??”
章怀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玄冥大师,你不能这样啊,十年??也太久了吧。我可以多等几天,但是十年就真的太长了,我等不起。”
垂头丧气的章怀。
“那贫僧也没办法。”
“不能这样啊,玄冥大师你帮帮忙,好不好,拜托拜托。”
章怀很是真挚地恳求着。
“好吧,那你在这里多待一个月,我帮你看看能不能做成。”
“谢谢大师。”
章怀简直高兴地要蹦起来,一个月虽然也很长,但是与十年比起来要好多了,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过...”
听到大师的停顿语气,章怀觉得很不妙。
“不过你要做一个月的记名弟子。”
章怀一愣,为什么?
“天道交换而已。”
“啊啊,又是这天道的代价……真想回到千年前还没天道这些规定的时候,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章怀,千年前虽没有天道,看似自由,你可知天下苍生之苦,没有天道,万物没有规则约束,那场景……”
“玄冥大师,章怀知错,下次一定不说这种傻话。”
“嗯,跟着铭学习吧。铭,带他去你住的地方安顿一下。”
“是。”
突然身后出声的人把章怀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请随我来。”
对方很是淡定地转开话题,并转身出门,章怀连忙跟上去,还不忘叮嘱一下玄冥。
“哦,好的,谢谢。”
“玄冥大师,你抓紧点时间哦。”
“...”
看着前面穿着裟衣的男孩,貌似只比自己大一点,章怀很是好奇地抛出一堆问题。
“那个,你几岁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刚才进来没有声音,还是说一开始你就在房间里吗?你会法术......”
“铭。”
对方就回他一个字,便忽略了其他的问题。章怀觉得很没趣,真是,不亏是看的下枯燥经书的僧人,才这么小的年纪就是这么的枯燥无味的性格。
“没趣。”
“到了。”
进了房间,章怀看到那土炕上就简单地铺了两床垫子以及折的整整齐齐粗布被子,其他东西都没有的简陋环境,顿时就黑线了。不会就睡这上面吧?
“那个,这是睡觉的床?”
“...”
对方对于这种低级问题不想回答。
“该挑水了。”
还在震惊床的章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向自己砸过来了,条件反射地接住。两个大木桶??提了提两只木桶看向铭,铭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是干什么?”
“挑水。”
“呵呵...”
章怀简直对此真的是想吐槽都没话说,自己是来做苦力的吗?绝对是的,好吧。
“哇塞,也太重了吧。”
对于在千灵寺,法术被禁锢,无法借助外力的章怀来说,简直想吐血。自己什么时候提过这么重的水桶啊?现在他真的很怀疑兰兄是不是和玄冥说好了来整他,当然说的好听一点,就是磨炼。但是!!章怀越想越生气,便直接把桶往地上一摔。听到身后木桶砸在地上发出的一声巨响,走在前面的铭很是无奈回过身,将自己肩上挑着的两木桶放在地上,便弯腰去扶起章怀的木桶。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干了。”
章怀赌气地站着看他提起木桶。而铭也根本就没理会他,径直将自己的木桶挑起往水房里走,章怀本来想跟上去,但是还是选择站在原地独自生闷气,其实这活章怀也能干,但是一想到兰公子让他来这,然后要等再加上还得当记名弟子,这明摆着就是连环套,他只觉得被骗了,心里愤愤不平,知道下山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只见铭回来后拿起他的木桶往河边走,看来是打算自己把章怀的活接过来做了。
“我不会感谢你的。”
“...”
章怀跟在他身后说,而提着两大木桶水的铭并没有理会他。章怀有些泄气,本来他就是个爱闹腾的年纪,这下要和半天说不了几个字的人一起待一个月,闷都闷死了。
“...”
被人忽视的感觉真不好。章怀想。之后看着铭又是劈柴又是弄院子后面的杂草,院子里扫地,厨房里刷锅刷碗等等...天色渐渐变黑,而他还一直在忙个不停,章怀有些看不下去了。
“喂,你就不会休息一会吗?而且偷懒一下也是没关系的啊,反正又没有人监督你?”
“...”
章怀蹲下身子跟手里拿着脏碗洗刷的铭建议他休息,铭依旧没回答他,倒是厨房外一僧人在喊道。
“铭和新上山的那小子,来吃饭了。”
“好。”
终于铭有了回应,惹得章怀很是恼怒。
“喂,你终于不是哑巴啦,怎么就不回我?”
“太烦。”
说完铭就去食堂走去。
“什么?!说我太烦??”
章怀跟着他后面跑,气鼓鼓的,想弄个明白,自己倒没嫌弃对方太冷淡了,反倒被嫌弃了。
“别告诉我这就是晚饭?”
跟着铭跑到了吃饭的屋里,章怀端着刚被分配的盘子,就一碗稀粥,以及几个明显硬邦邦的白馒头和一小碟酱菜,已经呆愣在原地了,这怎么吃??
“...”
铭不理会他,直接就端着自己的食物要出门,章怀看到他要走,把自己的盘子又退还给打饭的僧人,就赶紧追上去。
“你去哪里?”
不用回答,但章怀跟了一会,发现铭用行动表明他是打算回房间吃。
“就这东西怎么吃,你别吃了,我带你去后山打几只野鸡,我们烤着吃。肉的味道...嘿嘿。”
章怀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直流口水。铭瞥了他一眼,严肃地警告。
“寺里禁止杀生。”
“那是你们和尚的理论,我又不是和尚,奈我何!哼。”
章怀不服气。
“东西不想拿了。”
铭咬了一口馒头,看着他问道。
“当然啊,不然我来这里干嘛,闲得慌吗?”
“杀生会被赶下山。”
“诶诶!那就是说我拿不到东西了。”
“...”
铭看着他,沉默以对
“怎么可以这样?”
章怀丧气地倒在炕上,也不嫌弃它的不舒适了,而铭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前吃着碗里的粗茶淡饭。
“铭,你几岁来这寺里的啊?”
“五个月。”
章怀见他开始回答自己的话,便想打开话题。
“五个月?那么小吗?”
“嗯。”
“不过铭,我小时候跟兰兄来过寺里很多次,不过那时候没见着你过。”
“后院。”
“哦哦,好吧,我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进过你们的后院和厨房,因为我并不觉得你们厨房这会有啥好吃的。”
章怀弄清了缘由。
“咕~”
有点肚饿,章怀有点恨自己肚子不争气了,章怀爬起来凑到桌子边毫不客气地坐下,盯着铭手中的吃食,有些好奇。
“你这个饭你觉得好吃吗?”
“嗯。”
章怀有些不相信。
“真的?”
“……”
“那我也要吃吃看。”
章怀觉得自己挺厚脸皮的,但不吃饭饿得慌,但他又不像铃儿姐兰兄已经辟谷,不吃东西都行。
“给。”
章怀看着应该是跟自己说话的铭,只见铭将盘子里的稀粥和还剩半个馒头推到他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我只要半个馒头了,其他的你自己吃吧,你今天也做了那么事,肯定比我更饿。”
章怀拿起半个馒头,其他的推回给铭。
“……”
“够了,你快吃你的。”
章怀咬着馒头内心很是百感交集,铭这人还挺好的嘛,果然饿了馒头都好吃。
“...”
铭见他这样,也不推让了,继续安静喝粥。
‘唔...好怀念铃儿姐做的美食...’
章怀嘴里咬着硬邦邦的馒头,脑海里却开始怀念铃儿姐准备的美食。
不行,不行,自己可是要下山的人,怎么可以被这种小困难给打倒呢。章怀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对着馒头猛咬几口。
“唔唔...”
被噎到,直接就端起桌上的茶壶猛喝几口。
“呼,差点被噎死了。”
度过被噎死危机的章怀突然感觉铭在瞪着他。
“怎么了吗?”
“用杯子。”
铭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在章怀眼前晃了晃,但章怀重点是惊喜他的表情变化。
“哇塞,有情绪波动了。”
“...”
铭不理他,吃好了就自己去洗干净了餐具,夜色渐浓,铭也一并点起了书桌上油灯,拿了本经书就着灯光看了起来。
“呐,铭,我说你这样不行,就一个油灯怎么能呢?这房间里还是好暗,多点几个吧。”
“...”
“诶呦,你这都是什么书啊,都是这么无聊的经书。就没有其他的吗?比如民间趣事,鬼怪之类的...”
章怀简单地翻了翻书架上的经书,吐槽着。
“...”
铭直接忽视身边一个闹腾的家伙,一心只在手中的泛黄的纸张上。
“你真是太无聊了,我要出去走走。”
“一起。”
章怀放弃骚扰认真看书的铭,打算趁着夜色好好去逛一下寺里,却没想到立马得到了铭的回应。
“喂,我说你是不是刚才就一直在认真听我说。你怕我去杀生所以才跟着我吗?哇,你这么不信任我啊?”
“...”
出了门的两人行走在寂静的小路上,章怀手里拿着刚才在路上捡的树枝戳了戳在前面走的铭,铭依旧是一脸淡漠的表情。得不到回应的章怀叹了口气,这家伙就是个闷骚葫芦。
“咕咕...”
肚子突然响起,章怀捂住肚子,啊,真丢脸。
“那个,我...”
“咕咕...”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前面的铭也传来这样的声音。章怀立马兴奋地一把搭住铭的肩,奸笑着看他
“看来你也饿了啊,走,我们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拖着铭就往食堂的地方走。
“违规。”
铭站在原地不动,凭借章怀的力气也拖不动他,没好气地埋怨。
“不找东西吃,难道饿死啊。”
“跟我来。”
铭突然一把拉住章怀的衣袖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章怀只得跟着他的脚步向前。
“还没到吗?”
跑了一段路,饿到不行的章怀,累的弯腰撑着膝盖直喘气。
“到了。”
丝毫没有任何劳累迹象的铭蹲下身子,面前一个茂密的灌木丛,用手轻轻拨开草丛,并弯腰向里面钻,章怀只好跟着。
“哇!”
章怀然后就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惊地说不出话了,不远处竖立着一棵巨大的樟树舒展着它茂盛的枝丫,而围着它的四周有很多矮小的果树,而更让他惊讶地是那上面硕果累累的红色果实,现在应该是夏天吧,为什么会有一种秋天的错觉。
“给。”
章怀接住铭扔过来的红果子,有些还回不过神来。
“不洗吗?”
“干净。”
不知道,怎么回事,章怀感觉铭到了这里,明显心情变好了很多,重点是话多了,更符合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活泼。看着铭就擦擦就直接吃起来,章怀觉得也没必要那么讲究了,也吃起来了。
“好吃,好甜。”
章怀赞叹着这口感。
“这可是我和铭一起发现...”
一满带自豪语气的轻快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但是章怀满脑想着填饱肚子,想着肯定是铭口误之类,怎么可能是自己和自己一起呢?肯定说错了。
章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上的汁水,期待地看向坐在果树下发呆的铭。
“喂,喂,铭。”
“嗯?”
“那树上的果实都可以采摘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章怀刚说完就直接向果树奔过去了。回过神来的铭看到章怀在果树下各种边摘边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饿了多少天来着。这家伙就这么饿吗?吃了几个果子觉得已经饱了的铭并没有再次被果树吸引,而是看向中央的那棵樟树,身体无意识地就爬上高高的树枝上,坐在高处的粗壮树干上眺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风景好吗?”
树下的章怀喊道。
“好。”
“那我也要上来。”
章怀像猴子一样迅速地爬到铭的身旁,站着看远处的风景,更是美不胜收了。
“怎么这么漂亮?”
“那当然,这可是千灵寺。”
话语带着自豪的语气。
“不对,铭你什么时候这么...?”活泼了?
“活泼?”
而面前的铭一脸淡然地开口,说自己活泼?
“刚才不是你的声音,这里有什么吗”
章怀也愣住了,刚才的声音的确不是铭的,但这里不是就他们两个吗?章怀有些疑惑。
“??”
铭不知道章怀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不是他啦,是我在说话。”
章怀才注意到在铭另一边还坐着一个小男孩,男孩长得很是精致,唇红齿白,白皙皮肤以及墨色黑发束成马尾在脑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微笑起来月牙弯弯很是好看。
“你是?”
“铭。”
“呃,你说你叫铭??”
“……”
章怀嘴里吐出的奇怪话语让铭开始拿异样的眼光地盯着他。
“我不是跟你说话。铭。”
章怀有些被这小男孩给弄混了。
“等会,你看不见吗?”
章怀才反应过来铭是看不见那个男孩的。
“我不瞎。”
看来铭还是介意之前章怀说他是哑巴的事。
“不要告诉他我的存在,章怀。”
那小男孩拜托道。
“哦,好的。”
章怀也怕被铭惧怕自己的能力,甚至以为他疯了,所以章怀答应了。
“奇怪。”
“铭,你还饿不饿?
“不。”
被章怀的关心问话,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那我们回去吧。”
“你要一起吗?”
章怀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明显是看向那个小男孩,男孩回了个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下次我再找你聊详细一点。”
一旁听不懂的铭嘴角抽搐了一下。‘为什么吃没吃饱还得留着下次再聊详细点?’
“不懂。”
“不用你懂。”
“......”
“回去。”
铭自顾自的直接下树了,对着还在树上的章怀招呼。
“哦,好的。”
章怀对着还坐在树干的小男孩告别。
“下次再见了。”
“嗯,回去小心点。”
“好的。”
章怀也迅速地回到了地面,他是真的对这个灵很感兴趣,但可惜铭在旁边守着,他也没办法留下问清楚,只能改天自己悄悄过来了。
“……”
“走吧,快回去休息。”
“……”
铭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决定还是不往心里去,毕竟是兰君带的孩子,再说这小鬼本来就行为怪异,另一个他又不在乎这些事。
“那个,铭,这寺里有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吗?”
走在路上,章怀好奇地问。
“……”
“好奇罢了。”
“无。”
“那同谐音的名字呢?”
“没!”
见铭有些失了平常的冷静。
“没有就没有嘛,你别生气。”
“...”
被恶人先告状的铭无奈地叹口气,真是,自己和一个小孩置什么气。
月光正好,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而身后一直跟着的影子也慢慢地消散在明亮的月色中以及那十年来一直没有传达到的声音。
“铭。”
早上章怀在生物钟的提醒下自然就醒了,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还很暗,所以他打算还睡个回笼觉,但向铭的床铺望了一眼,发现被子已经叠好,而人早已经不见了。章怀顿时就起身坐起,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是昨晚那个明显非人类的小孩?担心铭的章怀直接就穿好衣服,打算去找找他。
“吃早饭。”
正当章怀打算开门出去时,门口已经从外打开了,手里端着早餐盘子的铭面无表情地进来了,将盘子放好在桌子上,叮嘱了一句吃早饭就往外走。
“喂,你等会,你这么早去干什么,你吃了吗?”
看着这热腾腾的早饭,明显是刚出锅的,专门给自己端过来,铭真的是一个好人,章怀有一丝感动。
“干活,吃了。”
铭明显比昨天好相处多了,至少不会无视他了。章怀欣喜道。
“那我吃完也来帮你吧。”
章怀端起碗开始喝粥。
“随你。”
铭倒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就章怀昨天那摔桶的少爷行为并不让他怎么相信。这少爷身子能不能帮上忙,铭都很是怀疑,只希望他不要添倒忙就好,毕竟接下来一个月两人都在一起,自己的任务就是守着这任性的少爷。
“哦哦,有干劲了。”
章怀一口气喝完粥,给自己打气。
“放着我来打扫吧。”
吃完早饭章怀见铭提着扫把进来了,便凑上前想拿过扫把,铭倒是面无表情地说出接下来还要扫的地方。
“院子……大堂……亭子……”
“等等,怎么会有那么多要打扫的地方??”
“日常的工作量。”
铭对章怀的反应很是淡定,就知道这娇生惯养的少爷做不来,实在是铭眼里的不信任太过明显,章怀咬咬牙,下定决心。
“我扫,我扫。”
“哦。”
铭将扫把痛快地塞进章怀手里,转头就出了门。
“吃完洗碗。”
“行行!!”
章怀一手提着扫把一手拿起盘子里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将怒气发泄在馒头。
“铭儿。”
“施主,你认错人了。”
“不,不,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的铭儿。”
“...”
铭直接不再理会挡在面前的这妇人就越过她继续挑着水向厨房走去。
“铭儿,水桶一定很重,你快放下来,我找人来帮你做,你快歇着。”
妇人看铭避开她默默地开始干活,很是心疼他,便想让旁边的仆人接手他的工作。
“不用。”
“孩子,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但那时候我们是真的没办法的,现在情况与之前完全不同,我们会补偿你的,铭儿你跟我回去吧,来当侯府的大少爷,我们护你一世安逸,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满足你,对了,你现在还有一个新弟弟纪儿,你跟我回去,那样我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夫人,你认错人了,请回吧。”
铭真的看着这妇人一直跟着自己,已经好几个来回了,从打水的地方到水缸的距离也不近,而她那身子骨一看就很虚弱了,以及双鬓白发让他狠不下心,于是停下脚步劝着。
“不,铭儿,你这是何必呢,你可以恨娘怨娘,可是你不能不认我,请跟我回去吧。”
那妇人一把拉住铭的袖子,导致水从因水桶倾斜而泼洒出来了,打湿了铭脚下的布鞋。
“抱歉。”
妇人松开了铭道歉。
“没事。”
铭面色不变,直接往前走,这次妇人不敢再轻易拉他,只是跟在他身后。铭没有办法,见这妇人明明额上冒出汗水,脸色苍白,尤其今天还是炎日,很明显到了身体的极限,却还是坚定不移跟着他,只好先放下打水的事情,在菜园里除杂草,那样至少那妇人不用跟着跑,过于劳累。
“铭儿,我来帮你除草吧。”
“不用,这里面还有药草,你不会分。”
一旁的夫人总是提要帮忙,导致铭只得选择撒谎。其实菜园怎么会种药草呢,但是这么一说,妇人便只得放弃帮忙的念头,站在一旁看着他弯腰除草,眉头紧皱,脸上那心疼的表情让铭真的心里为之动容,一方面也很有压力。
“你这是干什么?后面有鬼在追你。”
章怀见铭进来了屋子,还把门一关且反锁,以及那脸上那严肃并带点慌张的表情,不知道还以为他见鬼了。于是好心地问道。
“...”
铭不理他,直接从他手里抢过扫把便开始打扫了。
“喂,等会,这不是让给我来弄了吗?”
章怀很是不满,明明有人接手了自己会更轻松一点,但是不做声就抢实在不能忍。
“太慢。”
“...”
这个说法还真是无法反驳,看着铭熟练且利索的扫地动作,章怀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移到床铺边坐着了。
“砰砰...”
突然门被敲,发出的声音吓了章怀一跳,刚想问是谁时,只见铭已经停下打扫,对着他打着手势,不要开门。
“哦。”
“铭儿?铭儿,你在里面的吧?为什么要躲我,我是你娘啊,铭儿,开门?”
听出是之前的那个夫人,于是章怀移到铭身边,对着他轻声说。
“这是怎么回事,那夫人是你娘?而且她之前就说上山是为了找人,不会是你吧。”
“认错了人。”
“可是她喊的是铭儿,你不是叫铭吗?”
“同名罢了。”
“呃呃?!你骗我,明明之前说没有同名同姓的人。”
“....”
“哼,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对了,那你告诉她呗,说认错了人,要她去找另一个铭,这人不错,是个好人,之前上山还给我好吃的...”
章怀自顾自地说着,感觉到铭对他的怒瞪,于是只好停了下来,而接下来铭的话却深深地震惊了他。
“她儿子病逝。”
“死了??怎么回事?”
“...”
铭不做声了,章怀觉得这话题也不好怎么谈,也只好保持沉默,没有继续问。等了几十分钟,敲门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两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好像走了。”
“嗯。”
铭继续手上没做完的活。
“铭,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瞒着她一辈子。”
“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
“人入此寺一世仅三回,这是最后一次。”
“欸,是吗?那我为什么还可以进来,我小时候经常过来呢?”
真是让人无语地跳跃性思维。他是兰君子带来的,自然不算次数。
“...”
铭不想回答他这种愚蠢的问题,明明是跟着君子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人都不知道这种常识,铭并不是这种多事的人,所以也不会主动跟他说其中的缘由。
“不说我这个了,那个夫人岂不是很可怜,连自己儿子死了的真相都不能知道。”
“不知会活的更好。”
“...”
章怀觉得那一刻在铭的身上看出了佛的悲悯,那种无奈与旁观。
“那她不离开怎么办?”
“会离开的。”
铭不再解释了,见铭不怎么想谈这个话题,章怀于是便打算自己去找寻些信息。比如那晚上见到的灵,总感觉能知道什么。
“游魂,游魂,你还在这个地方的吧?出来吧?我有事情找你。”
“你可真是没礼貌,至少要说请吧。”
那个小男孩出现在章怀不远处,并向他走了过来。
“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啦,再说你比我小,你才应该对我用敬语。”
“我比你大,如果我没有死的话。”
小男孩黑着脸说。
“哦哦,好的,抱歉。”
提到这种话题,章怀觉得很抱歉。
“那么,你想问我什么?”
“你叫铭是吗?”
“是,那又怎么样?”
“那,那个晚上跟我在一起的人也叫铭对吗?你们是同名同姓吗?”
“是。”
“那你是那个夫人的孩子吗?”
“不是。”
“诶诶!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这样大惊小怪啦,铭是不是跟你说那夫人的儿子死了。”
“是,是的。那到底谁才是她的儿子啊?”
“铭是她的儿子。”
“可是铭说不是啊,说她儿子死了。”
“是死了啊。”
“可是,可是我见到的铭是活着的啊。”
“噗哈哈,亏你还是被君子带大的,你没发现铭的灵魂已经残缺不完整了。”
“咦!!”
“这我可真没注意到,而且我也看不出来好吧?我很菜的。”
“你知道为什么那夫人要抛弃铭吗?”
“不知道。”
“因为铭是招魂体质,那种最容易被鬼灵附身的人,所以被视为怪物被抛弃了。那个时候可是寒冬时期,大雪覆盖的日子,一个五个月的婴儿就裹着那么单薄的衣服被扔在深山的雪地里,就算不被狼吃了也会冻死,是玄冥大师后来路过给带回来了。而且这还不是最惨的,你知道哪些人利用铭做什么吗?从出生就借他的身体当媒介招恶灵去帮他们解决仇敌,然后五个月大就扔了,毕竟没用了,最后带回寺里的铭身体早已经承受不住了,灵魂也早就残缺不完整了。好在玄冥大师保住了铭最后一缕魂,不然现在的铭根本就不会存在。所以玄冥大师跟他说的是夫人的儿子早已经病逝,但尘世的缘分已经断了,现在的铭不再是那夫人的孩子了。。”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亲儿子啊,而且那夫人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
“温柔?呵!她在铭受苦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一样是加害者罢了,现在又来装可怜要铭回去,真是让人觉得恶心,现在想起来铭了,也只是想继续来利用铭罢了,我听说他那个新弟弟纪儿也是体弱多病,怕是活不到成年,现在慕家后继无人,倒是想起来铭了。”
“那铭绝对不能跟她回去!!”
知道事情经过的章怀强调着自己的立场,光是当个听者就替铭感到气愤,什么嘛,把孩子当工具。
“章怀你是心地善良的家伙,铭认识你也是他的福气。”
“不,是我才对,铭也很照顾我,对了,那为什么你也叫铭呢?”
“这个嘛,因为之前我的魂也寄托在铭身上。”
“呃呃??”
这是怎么回事?章怀不解。
“这个嘛,我原名是天佑,但后来命不好摔死了,就在铭来寺庙的第四年,就连玄冥大师都救不了我,我就那样死了。但是就在我以为我会死去的时候,安眠于黑暗中时,有一天我打开眼睛看到明亮的世界,然后听到铭喊我的名字,后来才知道原来我可以附身在铭身上,借他的身体继续看着这个世界,那个时候每个人喊铭的时候,我有时候也变得恍恍惚惚,感觉就是在喊自己,而铭跟我说,他愿意把名字和我分享,后来我也就借他身行事,便也叫铭了,反正我也不喜欢我原先的名字。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可以继续‘活着’。”
“天佑不是很好听的名字吗?那为什么你现在和他分离了?”
“名字虽好听,但生前却是悲惨命运,而且我喜欢铭,能与他共用一个名字我很开心,但附身对原主不是一件有益的事,尤其铭之前因为招灵的缘故身体早就已经撑不住了,我不想因为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而伤害铭,所以我选择分离,分离就会带走一部分记忆,所以铭也不记得我的事了,现在的他只知道那夫人的儿子病逝了,自己只是继承了名字而已。但是更多事就想不起来了,你问他是个错误的选择。”
“那为什么铭看不见你了。”
“看不到比较好吧,是玄冥大师帮忙的,那样他再也不会被灵所困扰,看不见便不会听,听不见便不会犯傻。”
“可是你不会寂寞吗?为什么你不选择入轮回?”
“怎么会寂寞,我还没好好地看着铭过完这一生,我怎么能放心。”
明明是个小孩的外表,却硬是体现出大人的成熟,章怀觉得有些违和。
“你到底多少岁了?”
“你猜。”
对方调皮地吐舌,惹得章怀吐槽,不要仗着自己是小孩的模样卖萌好不好。明明心理年龄比我大。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没有了,就算有我下次再来找你。反正你不是要等着铭一起入轮回吗?那还早着呢。”
“嘻嘻,被你发现了。”
“......”
对于对方的卖萌,章怀立马表示无视。
“我先走了,我得去守着铭,别让那夫人动用武力把铭带走,这次那夫人可是带了护卫上寺里的。”
“嗯嗯,那铭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
章怀走出了老远,再回头望向‘铭’所在的方向,深深地叹了口气。
“铭!铭!”
章怀猛地推开门,却发现铭已经铺开床铺躺着睡觉了。
“......”
铭被他的行为吵醒,于是坐起身看向他,示意他解释。
“呃,呃,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睡觉,对了,你不出门干活了吗?”
“太烦。”
“抱歉。”
章怀觉得自己吵醒了他真是罪过。
“不是你,是那夫人。”
“嗯嗯,做的好,就是要离那夫人远一点,不然你就被当做她儿子的代替品给带走了。给你套个麻袋什么的...”
“...”
铭直接一拉被子睡了,懒得听他胡说八道。
“喂喂,铭,听我说完啊,这可是对你好。”
“呼呼...”
“不要装睡!!”
翌日,铭像往常一样开始手头的杂事时,跟在身后的那个尾巴却让他有些郁闷,这和之前有何区别,不过换了一个人罢了。
“你...”
“怎么了?你说。”
章怀立马凑上前。
“别跟。”
“不行,不行!铭,我这是在保护你啊。”
“...”
对于这种言论,铭不打算理会,自己会有什么事,而且就他那小身板说什么保护自己。
“铭,我会守护好你的。”
“随你。”
对于这个比之前那夫人不相上下的粘人尾巴,铭是真的没办法,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忽视他的存在就好。
“铭,你歇会吧,已经弄了这么久。”
早已经坐在树下阴凉处歇息的章怀对着还在炎日下忙碌的铭招呼着。
“...”
铭不做理会,因为才几分钟就休息一下,怕是一天都弄不完地。
“铭,换我来吧。”
章怀见铭喊不听,只得上前夺过锄头,推攘着他去休息。
“...”
铭不动。
“那个,我说,铭,这么就你一个人弄,难道这寺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章怀照着铭之前的动作一点点开始锄地。
“各有事。”
“什么有事啊,我看啊,他们就是欺负你,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你做,你也是,这么老实干什么,去玄冥大师说一声,叫他给你多分配几个人。”
“人多会烦。”
“烦一点总比累死好一点。”
“这样就好。”
“你啊,迟早把自己累死。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去阴凉处休息啊。”
“你被附身了吗?”
“什么?!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被附身,我是谁,怎么可能会被那些灵给附身。”
最近刚和灵说过话的章怀一下子就心虚了起来,尤其是怕铭记起来什么。
“你行为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