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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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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做了很长的一场梦,梦里我竟然是一只天狗,不过一出生却阴差阳错的被一只獐捡走抚养,那獐可能刚刚丧子,对我照顾得细致入微,我对于自己的幼年生活大部分也算比较满意——除了我的吃食。
獐因为它那常兽不敢苟同的食癖:吃镜子,被其他兽和那些神仙戏称为食镜兽。我一直认为我的抚养獐并不算聪明,从它抚育了我60年,也喂我吃了60年镜子,才后知后觉发现一直忽略了对我进行人生哦不兽生教育,导致我长达60年真的以为我堂堂天狗就是一只獐处就能略窥一二,没错我在兽生的前六十年真的作为天狗硬生生挺着牙酸,每天吃着那寡淡无味还崩牙的镜子!这一直是我内心深处的隐痛。
当我在60岁生辰那天从喝多了果子酒的抚养獐口中得知我的身份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吃了这么些年镜子我依旧没有习惯,但在那以后我却并没有停止日常对镜子的追求即使我已经不需要吃它。我的抚养獐老了,其实在它捡到我的时候就已经能算是异兽届的失独老兽,我作为一只品德高尚的天狗,自然不会放着它不管,并且在看着我的抚养獐笑的像朵开败了的菊花一样的嚼着各色我搜集来的华丽镜子时,我会由衷地在一次对我的兽格魅力感到敬佩,如果除开它每日仍逼着我陪它吃镜子的话,我还是很开心的。
至于为什么那些镜子都很华丽,这就不得不说起我的天狗身份,众所周知,我们天狗一族天性就爱那些圆圆亮亮的东西,比如月亮,太阳咳咳,但其实我并不吃它们,加之那些东西吞下去影响过大,届时不仅整个天道都要来找我麻烦我自己本身也要小命不保。
我只是觉得那是多么完美的圆形,多么对称的美丽,这简直天生就是来供我们天狗享用的!但天杀的人皇不仁,整日横征暴敛,这极大地阻碍了人界制镜工艺的发展,那些人间的镜子要么模糊不清,粗糙的连光都要散射大半,要么只有那蠢皇帝和他的妃子们专用,而最让我垂涎的则是一面天道不慎掉落的昭明镜,数年前不慎落入蠢皇帝的手上。那可不是面普通昭明镜,至少在我看来它通体光亮,内向八连弧纹一周雕刻精细,而最关键的是正如它外圈上的铭文所言:“见日之光,天下大明”它不仅能如普通镜子一样反射天光,还能数倍的放大日晕月晕,能明整室,要是能按一定规律摆上其他镜子,那叫一个漂亮。而那个蠢皇帝在我的抚养獐的频繁窃镜下竟也学聪明了,纠结一大群不入流的道士建了一个什么法阵,借着天光,生生逼得我取它不得,还燎焦了我的毛。
为了满足我家抚养獐的口腹之需,也达到我作为一只天狗对生活品质的高要求,我只能腆着脸去各路神仙异兽家里装可怜讨要,凝一面镜子本来对大多神仙、异兽来说不算难事,可也不知是我前几十年吃多了本不需要牺牲的镜子们,导致这整个镜种都对我产生了积怨,我偏偏还就是一面镜子都凝不出。关键时候还是要我靠天生优越的天狗身份,他们一般都会选择帮我,但我毕竟也算是大名鼎鼎的瑞兽,于是我总是通过为神仙或是异兽镇宅几天,在我看来也就是他们伺候我小住一段时间来交换。
如果长期这样日子过得倒也舒坦,而不巧的是我最近却听说那面昭明镜被蠢皇帝送给了他弟羁宾王,因为那羁宾王偶然间抓了只受伤的鸾鸟,瞧那鸟儿的伤就要养好,却起了歹意想将其永远囚禁以娱皇帝和自己,又因为那鸾是个刚硬威风的鸟儿,只能将那宝贝昭明镜求来:一来凭镜子的特殊能力,跟之前防我一样借天光如法炮制一个小囚笼,禁着那鸾。二来不知那羁宾王的夫人从哪听来他们鸾鸟的怪秉性,说是鸾鸟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会感到愈加孤单悲哀,进而悲鸣出声。皇帝一听又能免了守镜的忧扰还能听闻到世间最美的神鸟的鸣啼,自是乐得如此,遂麻溜地把镜子给那羁宾王派了过去。
其实我始终对于人界蠢皇帝的那面昭明镜有那么点兴趣,本就蠢蠢欲动,再加之我一直以来忒看不过眼人界囚我异兽取乐的缺德行径。那鸾鸟一族样貌战力是一等一的,但无奈人丁凋敝,而听说这次被捉住的还是个族中显贵,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不等族内鸟使前来求助,我便主动自荐。取镜子的同时我也想顺道瞧瞧那显贵的样貌,对于这种赏心悦目惠及自身又能卖鸾族个人情的差事我理是当仁不让。当我提出帮忙时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那鸟使含着热泪的鸟眼中,我的形象陡然高大伟岸起来了,我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走这一趟是势在必行了。
也实在是那些上了年岁的神仙和异兽失了少年人的血性,思虑太多,一直不肯出手,这才轮到我这个在异兽届刚踏入成年的小天狗动手,这日我先踩好点,借着那些守阵的道士头头去向羁宾王报示时,化了人形大摇大摆的假称是羁宾王的画师,要来描下这神鸾的模样,走进了那个宫殿,一路上身旁的引路小厮不断地红着脸朝我偷瞄,我一转头瞧他,他更是惶恐的把脑袋垂的更低了,见此我了然地挑了挑眉,我一向对我人形的模样非常自信,按别家神仙的描述就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虽是天狗异兽,却丝毫不见粗犷莽撞之姿,更非自家抚养獐那般獐眉鼠目,加之年纪小,活像是哪位厉害神仙的小儿子,惹人生怜。估摸着这也是我向各家讨镜子屡试不爽的很大原因吧。
我用袖子抚了下鼻尖,将淡淡得意之色尽数掩下,随即跟了上去。到了宫殿内部,只见空旷的殿中央卧着一只首翼赤色的鸾鸟,正悠悠地梳着自己华美的翼羽,闻声悬起线条优美的颈半眯着凤眼望了过来,细细端详一瞬后神色一凛,整只鸟站了起来,我正自顾自痴迷地欣赏着这天地少有的漂亮鸟儿,鸾鸟绝色果真名不虚传,真想知道他人形是个什么样子,嗯一定也是位绝色妙人儿……身旁的小厮适时地唤了我一声,见我的痴迷样竟然露出一点自得骄傲来:“怎么样?我们家王爷这只神鸟不错吧,师傅要是好好画,必少不了好处。”我唔了声算是回答,终于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任务,看了看宫殿内四周藏着阵法的大大小小的镜子,又望着那悬在鸾鸟顶上不断散发着炽烈光辉的昭明镜,一时间有点毛秃:比我想象中的难不少啊。我正色来,先屏退了小厮,趁四下无人接着掏出鸾族提前交给我的信物翎羽,快速的对着那只鸾说明了来意。
当他听闻我只是只60多岁的年轻天狗时,我隐隐从他那只鸟眼中看到了质疑,这顿时激起了我的征服欲,他现在还不能出声,别的传闻先无论真假,但鸣声精妙一点却是真,而可怕的是那精妙处却在于鸣声会蛊人心神,让人心情激荡五脏震颤,稍有不虞,于敌我双方都有性命之危,当然化成人形后人语则不会如此,此时我自我感觉良好的邪笑一声,却仍是抓紧时间将带来的灵药运功化气输向了那鸾,加速它原本伤势的愈合。这个阵法本身精妙加之可抵日月效用的昭明镜辅衬,凭我一兽之力着实悬之又悬,此次营救势必是合我二人之力。我见那鸾迅速凝神专注治疗,便静下心来观察研究阵法。
此阵大致为稍有变化的周天星斗大阵,而周天星斗大阵的关键之处在于两个阵眼,本应是太阳星和太阴星做阵眼,但此时处在宫殿之中,肯定无法直接使用星辰之力,而仍然能够布下此阵必定是借助了那鸾头顶的昭明镜之效,这样一来两个阵眼聚在一处,只有毁掉它或是等昼夜交替之际拿掉它才是破解之法。
思及此,我不禁再次被我自己的惊艳绝伦的推断佩服的五体投地,我静静地等着那鸟儿疗伤结束,就赶忙将自己的想法嘚瑟陈出,他听完楞了一下,便要化作了人形与我交流。
我看那处光芒忽地大盛,盛后只见平白出现一位红衣玄靴的男子,那男子约莫要比我高出大半个头,八尺有余,身材颀长,长眉入鬓,狭长的瑞凤眼中含着幽深的黑色眸子,鼻梁凌厉挺直,线条干净利落,却长着一副殷红性感的唇,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长睫半垂,眼睛里倒映出一个隐约涎着口水面目猥琐的青衣小生,我恶寒的一激灵,也瞬间清醒过来,顿时羞愤至死,赶忙收回视奸般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咦,怎么感觉他好像耳朵尖有点红,嘶,脸也有点,哎…脖子也有点哎。难道是我的嘚瑟之意太盛他都替我脸红,还是…那鸾哦不羌晏面皮薄害羞了。
羌晏终于准备说点什么来打断这尴尬的时刻:“那个,你…是叫榴榴对吧”我回过神来,眼神飘忽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这鸟声音可真好听。他状似随意的咳了声,
我终于回归了那个正常的我,笑了笑“唔,名字是挺随意的,我家抚养獐没什么底蕴,我也不怎么满意,总想着哪天换……”
“不,不用换,我觉得很可爱很适合你。”
我愣住了,他也愣住了,仿佛这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但此时正事要紧,我暂时挥去心里怪异的感觉,掐指一算,不妙,这一耽搁好死不死等来了去而复返的道士头头,见此情形,我不等他说什么,只留了一句:酉时三刻我来携你破阵。便状似随意实则慌忙的出了宫殿,走之前还不忘变出了幅《鸾鸟图》来糊弄管事的。
我化做原型躲进殿外不远一处山洞内,百无聊赖的遣着天光,脑中不仅开始回想刚刚见过的羌晏,啧了一声轻轻地叹道:果真绝色啊……看起来还挺好骗不不挺纯情的,不知能否处上一处。说来惭愧,虽然我才成年不久,但一直以来凭借这副皮囊和生动的演技,已经成功诱骗过许多良家少兽和小神仙共赴巫山,至于那些兽和神仙自然是有男有女,但男人居多,于我们异兽而言,性别不是大事,喜欢就行,不过这种原始欲望驱动的行为当然我更喜欢和男人一道进行,无他,更刺激。不可否认,此次这位羌晏殿下确实是挠动了我的心肝了。
是夜,我依言化了形溜进了囚禁羌晏的那座宫殿,看着依旧光芒大盛的殿内,有些疑惑,先不管这个,我赶忙走近羌晏,要与他一道破阵,却见他无端仍是作鸾鸟原型,看到我的到来顿时焦灼地扑着翅膀,双足间竟不知何时被系上了手臂粗细的银白色锁链,随着羌晏的动作咚铛作响,我心中警钟大作。见那本应松动的昭明镜处竟是一如白昼的坚固牢靠,而此时,原本我还在想一路过来怎么没见到几个的侍卫和道士,随着道士头头一同从殿门口涌入,将我与羌晏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心下一紧,忙对着翎羽掐诀通知鸾族来帮忙,大意了!低估了这群饭桶。
“呔!无知小卒,从尔今早假扮画师起我们就发现了,王上早派人将此神鸟前后上下画了个明白,怎会无端重复派遣画师,怕是这后来这个画师是个对王上的昭明镜或是这神鸟有企图的贼人罢了,我们将计就计布置了一个大网就等着你往里扑,这下你无处可逃了,还不束手就擒。”道士头头有模有样的冲我叫嚷
闻言,我沉下心来,一边飞速估计那援军的到来还有多久一面与这头头虚与委蛇周旋。
“哦,那羁宾王既已将此神鸟画了个仔细明白,岂会不知此鸟乃是当今异兽族珍惜异常的鸾,更何况这只鸾还是鸾族的小世子羌晏殿下,你家王上这般对其进行囚禁折辱,是要公然挑起人界与异兽族的争纷吗!而这一切,你家皇帝又知晓吗!”我厉声喝道。脚下也缓缓移向羌晏。
我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用余光细细的观察那套在羌晏一双鸟爪上的银色锁链,他仿佛意有所动,鸟眼望向我然后抬头将视线投向了头顶的昭明镜。我顺着他视线望去,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昭明镜背后隐约有另一面镜子与之相倚,且昭明镜所在处的屋顶被刻意凿出了一个洞,那面小镜子构成了一个奇异的角度,而远处设在四周的镜子与之相对,经层层反射,刚好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反射回路,能够将宫殿上方的月光引下来,于是这锁链自然也成了阵中一环。
正是如此羌晏才无法化形的吗?
我看了羌晏一眼,意思我明白了,他仿佛对我的反应速度有些吃惊,鸟眼中蹦出几丝不可置信,我冲他笑笑。未等我有太多动作,那位被我几句话唬住的道士头头终于觉得再在下属面前愣下去会显得他很没面子,他色厉内荏地说到:“你这贼人果然是个妖物,不仅觊觎昭明镜和神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我家王上一切行动自是得到皇帝支持的。”我皱着眉静静地看着他,隐在袖下的手动作飞快的又向鸾族发了遍信号。
他继续说道:“先不说这么久以来,除了阁下以外根本没有他路人马来管你口中这位殿下的死活,就算是真的爆发了异兽族与我们人界的冲突,阁下认为于我人界而言,于皇帝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把他捉都捉了囚也囚了,都是一帮畜生而已,多或少而已,我们每天都不知要吃掉多少畜生!”言罢头头对着一众手下放肆大笑“你们说对吧!”
看着底下哄笑作一团的道士和侍卫,我一时觉得刺目的很,不仅因为我作为一只异兽本身的兽格尊严觉得受到了侮辱,更因为我本来是一只孤兽,如果不是特殊原因,我相信我的天狗父母是不会轻易抛下他们的幼崽的,而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异兽被人界捉去,轻则娱乐消遣,重则扒皮吃肉,我一度不敢想他们现在的境况。
我幸运地被我的抚养獐捡去好生照顾到现在,但更多的幼崽是没办法在失去父母的情况下存活的,而现在这些罪魁祸首竟然在我跟前说出这种找死的话,我正要发作,喉咙里已经发出了呜呜的吼声,忽然耳边逐渐传来遥远古老的悲啼,我忽然意识到:他们说的话对于我身边的羌晏来说更加残忍,因为比起我他有父母族人,哪怕族内人丁再凋敝,若是真心想救也万不会轮到我这个毛头小子,我忽然慌了,要知道这鸾鸟一啼,下场必定是同归于尽,敌人惨死,鸾鸟啼血,我在心疼他之余,也有点担心我自己这条年轻的天狗命真搭在这儿。
我忙伸手去抚慰这只内心深受打击,即将献祭自己以发悲愤的可怜鸟儿,并作出了个我认为最担忧,最心疼的眼神盯着他逐渐变得赤红的鸟眼,希望它能冷静下来。
但他还在阵中,我伸出去的手自然不可避免的收到了这个法阵的袭击,一时间血肉模糊,我颤颤巍巍的忍着疼绷着表情抚着他,并低声劝慰着:“没事儿,这不是有我来了吗,我来救你,别怕。”
虽然我知道对于他来说可能就像个孩子安慰大人一样,咳咳毕竟他年纪在那,可能会有点哭笑不得,但也不知是我手臂渗出的血溅到了他流光溢彩的羽毛上的缘故,还是我的做作的深情安慰真的起到了作用,他慢慢的平静下来,红色的鸟眼重新暗了下来,但当他看到我伤痕累累的手臂时一时间鸟眼中噙满了泪水,想用翅膀将我手挥开,避免继续受到攻击。
我此时无心感叹鸟哭这一奇观,顺着他的动作缩回了手,暗自担心着,如果真按他所想,那这鸾族的援手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要是等不到那此时该怎么办,怎么办……有了!就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这个阵只是多了锁链这么一小环,只要先断了那个反射回路,最起码恢复了羌晏的法力自由,等他化形我们在一起和之前设想的那样同时攻向昭明镜,马上离开,起码羌晏会驾云,我们马上就能飞走,也不必在这被动的等待不知道会不会到的援手。
说动就动,我再次凑近他飞快地讲了一遍计划,断了反射回路一事说来轻松,实际凶险无比,这群人首先就是个麻烦,阵中攻击不断,万一不小心踩中了死门更是要玩完,果不其然这个提议一出我就看到那个纯情的鸟一副担心不已,泫然欲泣的表情,我心中滋味复杂,在这羌晏心里我估计是个对他深情款款,且舍身忘死、舍己为他的大义凛然的伟岸人物吧,于是对上这眼神的我内心有些惭愧。
再无多言,我骤然化作天狗兽形,身形增大数倍,凶猛的嗷呜一声扑向了还在大笑的道士众人,我首先要咬死这群天杀的玩弄异兽的黑心肝们,那道士头头扔出了几个辟邪的符咒,妄图阻挡我的攻击,笑话,我大天狗可是大名鼎鼎的瑞兽,这些驱邪祟的东西怎能伤我分毫,我再次一声怒吼,有目标先震碎了包含那头头在内的几个人的心肺,那群人见符咒桃木黑狗血等物事伤不了我顿时阵脚大乱,作鸟兽散,我放下心来,专注扑向镜子。
放在四周的镜子位置巧妙,尤其关键几个杀机遍布四周,可我此时已经无心注意这些,此处的动静必定会迅速引来一些麻烦,只有直接拼了,我深吸一口气憋着劲冲向其中一面处于回路中的镜子,霎时空气中迸出了条鲜红发烫的血柱,镜子碎了,我右眼的视线也逐渐变红,我在心里恨恨的想着,真是时运不济,当初为了面破镜子卷进此事中,此番要是真的破了相以后我勾搭不到漂亮男兽了该怎么办,谁给我负责!羌晏他必须给我负责!
羌晏那边,镜子一碎他的周身禁锢立刻被破除了,他马上化做人型疾声问我:“榴榴,你怎么样!”我没化作人形,我怕我控制不住此刻满脸愤恨的表情,万一被羌晏发现我这般牺牲并非为他原是为了一面破镜子,也不知他还会不会为我这般担心,还是干脆直接挖苦嘲笑我。虽然我大概知道以他们鸾族良好的教养,应该是不会的。但总之让他心甘情愿为我负责就不太现实了。我望着面前满心只有担忧焦躁的羌晏,忽然觉得我好像是只很恶劣的欺骗纯情少男感情的渣天狗,即使我以前总是如此,但这种心虚却从来没有这么旺盛过。于是我调整好语气,对他说我没事,还调笑着说了句要是我破相了,你可要为我负责啊。
他一听,面色更差了,我以为他会说我不正经,于是我准备好的那句我开玩笑的就要出口,却听见他一脸正经地真的回答道:“你放心,我会的。”
我去,这殿下的感情也太好骗了吧,这让我的心虚更加壮大,满是兽毛的天狗脸仿佛都要藏不住了。我只好生硬的说:“好了殿下,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阵了,待会我们里应外合,我数到三你我一道发力。”
“好,只是我担心榴榴你的伤……”
“不妨事,不妨事,殿下莫要担心。”我挥挥兽爪表示我没事,但兽爪一伸出来,爪上刚刚因为安慰羌晏被法阵攻击产生的伤赫然眼前,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羌晏沉默了,我看他抿了抿唇,眸色越来越深。
我于是果断的开始数数:“一、二……三!”当三一出口,我与羌晏一同出手,袭向了那个松动的阵眼,但预想中的破阵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眼前,反而是原本在昭明镜背面的那面小镜子掉了下来,我看了一眼心中大动,这分明是又一面昭明镜,现在是真正的两个阵眼都在,则现在两个阵眼中间的空间已成完整的法阵。若是这面镜子坠地,则真的是前功尽弃在劫难逃了,我灵敏的兽耳几乎能听到数百米之外的大队人马的脚步声,怎么办!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一个令我自己都吃惊的动作,我咬住了掉下来的那面昭明镜
“嘶,真烫啊”我心想。
与此同时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把两面镜子都吃了。两个阵眼都没了,这样即使再出变故总不可能再造出一个周天星斗大阵。可是一想到吃镜子我就牙酸,何况这次是堪比日月的昭明镜,都说了我们天狗才不想吃这种能要咱狗命的东西呢,再加上阵法恐怕更是会跟烧红的刀子一般又疼又烫。不过也说不定,可能我还没来得及吃掉就已经被这两镜之间的阵法攻击千刀万剐了呢……羌晏仿佛看出我的意图,朝我奔来意图阻止我疯狂的举动,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真幸运,我这么多年骗感情积攒的心虚全发在了他身上,这也算是因果循环?虽然我并不觉得骗感情就要遭千刀万剐。这样想着,但我还是在他朝我奔过来的时候,十分无情的踹了他一脚,借着他的这点反作用力,朝那面大的昭明镜扑了过去,我没回头看他,哪怕在我的嘴巴,耳朵,兽爪再一次被割的七零八落很疼很疼的时候,我没回头。
万一他被我这么丑的样子吓到了怎么办,不顾之前对我说的话不负责了怎么办,但我在嚼碎咽下最后一块镜子碎片,整只天狗被利刃分割得不成狗形的时候,意识最后一秒却是他这么认真好骗的一只鸟应该不会做出食言而肥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