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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纳后的谣言传得甚广,连本在京畿城里陪长公主养病的长宁都派人递了话过来,说要来看看她的新皇后。

      孟琯看着长宁从府里递过来的信笺,有些无语望天,到底是谁在天天散播她的谣言?
      一传十、十传百,好像现下人人都知道皇帝大婚在即,她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祝贺之词。

      她心下郁结不已。
      大婚在即?若是真走到洞房那一步,她岂不是要露馅?

      那也不必等刘世昌举兵造反了,越俎代庖、牝鸡司晨这些罪名,先且不说边疆异族和天下万民的唾弃,朝中大臣就能将她拉下皇位。

      孟琯实在忍无可忍:“李玉慈,去把嚼舌根的人给我揪出来,全部罚俸半年!”

      李玉慈办事快,不过三日,玉阳行宫里表面上听不见风声了,她这才放下心来,思索刘世昌想让她纳后的缘由。

      就算她不得已纳了皇后,定然也不会选刘党这边的官家女子。
      纳后只会让她权势渐增,这对刘党有何益处?
      刘世昌纵横朝野三十年有余,他走这一步棋,定然就是有把握,一定是她疏漏了什么。

      入了七月,天气愈加晴燥起来,行宫里的太液池水波光粼粼,风挽着荷叶芦荻的清香徐徐吹来。

      她和傅珩在花幽小园里乘凉,又叫李玉慈端了棋盘过来,想和他对弈。
      孟琯执黑子先行,却从未曾赢过他。傅珩亦是从不放水,次次都将她毫不留情的封杀。

      和他下棋,总是累得很。
      孟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捻着棋子,看着棋局苦苦思索;反观傅珩,一边拿着书翻阅,一边等她落子,到他出手时,也只轻飘飘瞅一眼棋盘,便能轻松走出让她难以破解的下一步。

      下得累了,她便在石桌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在一旁的秋千上坐了下来。

      脚蹬着地,秋千便轻轻荡起来。

      发角垂落的碎发顺着她荡起的弧度漂浮,快十六岁的皇帝,坐在扎满鲜花藤蔓的秋千里,他竟一点都不觉得违和。

      可十六岁的皇帝喜欢荡秋千……这若被人传出去,实在有损皇威。

      玉阳行宫不似皇宫内进出严谨,他本欲出声叫住她,却见孟琯突然回头,朝她展眉笑了一声。

      她是看到了书里感兴趣的地方,回头兴冲冲地想告诉他,却见傅珩面色犹豫间,又带了一丝被惊艳到的茫然。

      傅珩鬼使神差般起身,走至她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慌乱,不由紧紧捉住了秋千绳:“太傅?”

      “嗯。”他在身后应着。

      秋千被渐次推高,又再度落入他手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此番静好亲密的相处,两人倒是习以为常,可外人看过来,便又是另一番韵味。

      两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午后的静谧,长宁带着她的闺中好友坐了一天的马车才从京畿到了玉阳。

      龙吟殿的宫人们皆道皇上去了花园乘凉,却不想傅珩竟也在……而且还是在,推她皇兄荡秋千?

      长宁直愣愣地盯着花丛灼灼间那一前一后、一坐一站的人影,比起皇兄十六岁还喜欢荡秋千更让她惊讶的,是孟琯和傅珩站在一起时,太过融洽自如的氛围。
      这般契合的气场和灵魂,只能让她想到一个词——佳偶天成。

      不由拍拍胸口安慰自己,还好是皇兄,若是她是皇姊,或许更适合嫁给傅珩吧。

      长宁拉着好友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径,才走到他们附近:“皇兄!”

      孟琯被长宁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心里没来由的心虚让她有些慌乱。
      她一把攥紧秋千绳,脚尖一下点地,赶忙站起来,却又一个重心不稳,往后面栽去。

      傅珩没料到她会突然起身,抬头便见她那小身板摇摇晃晃欲往后倒。他顺势伸手去扶,揽住她的腰让她站稳。

      孟琯只觉得腰间被精瘦有力的胳膊揽住,给了她支撑才刚好稳住自己的步子。

      站稳抬头,才发觉自己正被傅珩半揽不揽地搂在怀中,正低头瞧着她,眼里带了几分紧张的神色。

      她见前面的长宁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直愣愣地瞧着她和傅珩行云流水、默契自然的动作,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孟琯一个激灵,赶忙从他怀里挣出来,故作镇定地站着,耳根却是红了一片。

      “皇兄,你这是……”长宁讷讷开口询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话说了一半也没了下文。

      两方僵持着,傅珩自然瞧见孟琯绯红一片的耳根,便轻咳一声,替她解围:“皇上若是身体不适,便唤御医来看看。”

      “嗯!”孟琯用力点头,便又瞅着长宁,手指有模有样地揉了揉眉心,不自然道:“朕近日有些头昏……”

      长宁还没说话,她一旁的姑娘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发觉失礼后才以帕掩面,重新端起笑不露齿的闺秀作风。

      孟琯这才将视线转到她身上,温婉清秀的脸蛋,带着淡雅的美感,与长宁张扬的美丽完全不同,宛若一个从水墨画里走出的美人。

      她见孟琯打量自己,便上前一步,俯身跪拜:“臣女刘卿仪拜见皇上。”

      孟琯看着地上低伏着的女子,听了她的名,才晓得这是她外祖父刘世昌的二小姐,亦是她的二表姐。
      上一世,她未曾见过这位名满京畿的才女,今日倒是初次相见了。

      她含笑点头:“起来吧,二表姐不必多礼。”

      虽与刘世昌界限分明,但她从不牵扯旁人,也从不在家戚面前端皇帝的架子。那对这位二表姐,她对长宁、对孟琢如何,对她亦会如何。

      傅珩自然也是识得这位京畿才女,又瞧了眼孟琯,心里却是想起了前些天纳后的谣传。

      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前脚流言还未散尽,今日这“新皇后”就被带到孟琯面前来了。

      她像是对任何人都能做到和和气气,一来二去,花园小径里便能听见她和两位女眷的交谈浅笑声。

      似乎和女子在一起,她放得更开。说到兴头上,孟琯嘴角带笑,和长宁分享着她近日所见所闻的一些趣事。
      连带着一旁端着淑女风范的刘卿仪都不由以帕掩面,怕御前失礼。

      她是对每一个人都能笑得如此娇艳吗,还是只对着他时……
      分明说过不想纳后,他只当是她腼腆,可现在为何又能和女眷谈笑自若?

      思及此,心下愈发不舒服的傅珩眉头微拧,他手放在嘴边低咳了一声。

      前面的孟琯听见身后的声音,回头看他,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笑容。

      “皇上,该回书房念书了。”傅珩拱拱手,恭谨道。

      孟琯面露疑惑,怎么又要回书房,他们才出来半个时辰都没有……
      但她又总是听傅珩话的,便也只好对长宁和刘卿仪道:“朕得回书房念书了,有事的话直接去龙吟殿找李玉慈。”

      傅珩带着孟琯从另一边的小路,回了书房。

      刘卿仪目光追随着孟琯,眸色里尽是复杂。

      长宁见刘卿仪含愁的神色,只能继续宽慰她:“皇兄其实人挺好的,待人和顺、也不苛刻,你若能进宫为后,是好事。”

      她手里绞着帕子,无奈道:“今日一见,皇上是好,可我有……”

      没等她说完,长宁立刻打断,也隐去了平日里的俏皮神色,语气里多了几分慎重:“好姐姐,京畿里都在传你将临后位,皇兄虽未发话,但你得做好准备,你与你那萧郎的前尘往事,都得断干净,才不会留下把柄啊。”

      刘卿仪抬头看她,眼里含了泪,苦笑一声,无奈摇头。

      傅珩拉着孟琯回了书房,她见他脸色微沉,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将书竖起来,只露出两个眼睛窥视临窗而立的傅珩,不知道他刚刚那抹小情绪究竟是从何而起。

      “阿琯。”

      “嗯?”

      傅珩转头看向她:“你觉得刘家二小姐如何?”

      孟琯对他歪歪脑袋,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蹙眉思索着,随后给出了中肯的评价:“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是个好姑娘。”

      傅珩抿抿唇,没有接话。

      “怎么了?”她有些迷糊,身子靠在红木雕花的玫瑰椅里,右手随意转着毛笔。

      身侧传来傅珩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余光瞥见他靠近,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止住了她指尖正在旋转着的那只毛笔。

      手和手相碰,指腹微凉,却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都烧了起来,灼的她心慌。

      “太傅……”她小声呐呐。

      他的手捏着毛笔,亦捏着她的指尖。

      “若皇上想纳后,臣会为皇上尽心挑选,但万不可选刘氏女子。”这是他思忖良久后最好的结果,虽心里烦躁,却又是面色不显。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孟琯觉得今日的傅珩,话里除了担忧,还带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

      她想去看他的脸,可猛地抬头间,她的头撞上傅珩的下巴,重重地一磕。

      “啊!”她惊呼,不由伸手去捂头。
      “没事吧?”傅珩赶忙回神,紧张地问,“有没有伤到?”

      此情此举,好像越过了身为臣子的那一条线。
      孟琯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的惊讶不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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