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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人间酒·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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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间这几载,听见人间的戏文里总唱:“咫尺天涯,相思不渡。”我不懂其意。都是咫尺之距了,又为何道天涯之隔。问过乐人间,乐人间也回答得很模糊。如今身处在这人海之中,倒是想起这些来,模糊中似乎懂了点其中之意。
“为何要出逃,你知不知道,父王因为你如今已然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我见到齐衍之面色冷峻,一只手拽着乐人间的手腕。乐人间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
我再也藏不了了,一个箭步穿过重重人群伸手将齐衍之一推,转身抱起乐人间腾身而起逃离了人群。
几乎在同一时刻,我身后出现了一道白色光影,它的速度极快追着我而来。不是那长春道人却是谁。不过奇怪的是,长春道人虽然追着,却也不是步步紧逼,而是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啧。”
我心烦意乱,耐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我此时有好多话想和乐人间说,可如此情形如何说得了。
“人间…”
我边跑边开口,乐人间还是一脸不悦的表情。她的气估计没那么快能消。
“对不起…我想我错了,我…”
话方说了一半,那长春道人却追了上来,到了能互相听见对方说话的距离。却也不靠近。似乎是带着笑意在我背后逐字逐句清晰说道:
“木白杨,贫道和太子殿下要的不过是你的修为罢了,你何故要带着公主殿下一起涉险?世间众人皆有其归宿,难不成你以为公主殿下的归宿是你这只妖么?”
凡人有心,有七情六欲,厉害的人还很会试探揣度别人的心意及充分利用其欲望。长春道人其人便是如此。
这一袭话让我有如醍醐灌顶,又是胸膛内那熟悉的骚动。这回我明白了那是什么,那是心,和人一样的心。那是心痛的感觉。
我猛地急停,长春道人毅然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也停了下来。我不知我身处何地,也顾不得旁边有何人。长春道人的一袭话在我脑中一遍一遍的过,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想明白了,将乐人间放了下来。
兴许是看见我的模样有异,乐人间看我的眼神软了下来,言语中夹带关心的问我:
“你…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回答:
“对不起,之前是我错了。你说的不错,人间自由。我应当给你自由,此后你想去哪便去哪,想帮什么人便去帮吧。我不伺候了!人妖殊途,以后你走你的人间道,我修我的妖仙途,便就不再见了吧!”
此话说罢,我甚至不敢看乐人间那双如璀璨星辰般的眼,立刻对她施了定身法,封了她的嘴,然后用妖力给她筑起防护罩。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我连头都不敢抬,我不敢看她的脸,脚下一蹬飞离了地面。可,我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还是瞟到了她脸颊的热泪。
长春道人还是一路追着我,而我一路则是魂不守舍。若这时想要抓我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他却迟迟不动手,令我心生疑窦。
直到我快要飞出天石城地界,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鸣响,长春道人放了支信号箭,我回头一看,他不知何时手中拿了一道符令正念着咒语向我掷了过来。
我想也没想本能的躲开了去。可我却明显看到长春道人却为此扬了扬嘴角。只听他一声喝道:
“换!”
眨眼一瞬,那矮胖道人居然凭空出现在了我的斜后方。
“断情念,隔山河。山河一念锁起!”
只听两道人异口同声的吟唱完毕,天空中便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巨大的金色枷锁,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的讲我套住了。
那时我才知晓这是长春道人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贫道确实想不到,才过了三年。你这树妖竟真修出了人心。”长春道人道。
我被枷锁束缚,试过了种种方法却仍牢不可破。想起方才长春道人与我说的话,又忆起乐人间临别时的眼泪,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一般。索性就放弃了挣扎。
“不过妖就是妖,即便是长了人心也罪不可赦!”
人心真可怕,明明心有私欲却言不由衷尽说些体面话,冠冕堂皇恬不知耻…
我睡了三天。醒来时那锁已然化成了两只光镯留在我的手上压制着我所有的妖力。而我正躺在一张偌大的床上,黑金色床帏是栩栩如生的腾蛟。
我的头脑仍懵着,突有一阵茶香飘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醒了?过来一起品茶如何?”
是齐衍之,我此时已然身处珑月宫,而坐在齐衍之对面,一头赤发邪媚妖娆喝着酒的少年我似乎没见过。但他一开口我便回忆起来了,我见过他。虽然那时的他完全是另一个人。
“喝茶还是喝酒?”
他问我。
我迅即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走起路来双腿直颤。不过总归不能在敌人面前露了怯,服了软。
“你应该就是血妖闻笛吧。”
我走到不远处的桌前问那少年。
“嗯~~~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阿衍你瞧我就说他能认出我。若不是个有仙跟的妖怪,冥府的上仙也不会给他打了法印。如今我们想抽他妖力怕是不行了。”
说着,闻笛翘起兰花指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闻笛一袭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眼前这一切也是,就像个解不开的结,堵塞在我脑中。
这时一直不语的齐衍之发话了道:
“他的体内你的妖力未散,他可以自愿渡给你妖力不是么?”
齐衍之笑笑,抬起茶杯隔空和闻笛的酒杯碰了碰。
“木白杨,本宫知道你现在如身处迷雾之中不明方向。现在本宫就将本宫的计划和盘托出,如若你愿意。我可保乐儿一世安宁,也有办法让你永远都陪在乐儿身边,一生一世,甚至永生永世,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