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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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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凡人在龙这种睥睨众生的生物面前,所做的任何反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混着龙血的汤药被粗暴地灌了下去——其实龙依一直有意识地控制着手上的力度,尽力不让汤药流速太快噎着她。
只是龙依这辈子大概没照顾过人,即便意识到自己的手劲有点大,也还是没办法控制力气,就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样。
令狐苏直觉自己在受苦受难,连着呛了好几次,差点儿没把汤喷她一脸。
龙依看她这难受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就着药碗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含在嘴里栖身过来,用一种原始而温柔的方式缓缓地给她渡了过去。
令狐苏脸嗖一下涨红,意识猛地涣散成烟花。
而始作俑者却一点没意识到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反而端着碗重复了几遍这个动作,在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竟还使坏地在她唇上舔了一下。
“……”
令狐苏整个人被绑着,脸红得跟扑了粉似的,枉她在外人眼里年少有为意气风发,谁能想到在深闺处竟被一条龙这样欺负!
龙依抹了抹嘴,又用袖子将令狐苏嘴角的药汁揩去,药碗随即在她手里化作轻烟消失。
龙依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非常自然,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似乎很久以前她便是一直是被这样照顾长大的,而她现在也只是模仿着大人将那些动作重复出来而已。
令狐苏咳了两声,“这么刺激……的喂药方法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现在龙宫的民风也如此开放吗?”
龙依拧着眉头,疑惑道:“你不是一直都这么给我喂东西吗?”
“?”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什么时候这么给你喂东西了?”令狐苏的声音微微颤抖,生怕被安上个什么负心汉薄情郎的罪名。
“以前在昆仑山上的时候。”
“哦——”令狐苏明白了,“你说的是你那个狐狸精转世的姐姐对吧?也对,狐狸喂小崽子都是用嘴叼着喂的,没毛病。”
“狐狸精?”龙依偏头,“为什么你总是叫自己狐狸精?你明明是昆仑的九尾狐大神,天地间就你和白泽两只神兽,和山外的那些精怪是不一样的。”
令狐苏觉得自己没法和青龙扯清楚这件事,这才想起自己还被捆着,于是小声道:“现在可以把我放开了吧?”
“唔,”龙依摇了摇头,“明天早上才行。”
“为什么?”
龙依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才挠挠头道:“好像会有点特殊的反应,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龙血融入血脉时会不大舒服,熬过一夜便好了。”
“……”
令狐苏仰面躺在床上,手脚被绑缚着,直愣愣地望着屋顶排得整齐的木头,一根、两根、三根……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这会儿已是深秋,京城的夜里偏凉,白天还下过大雨,这时候更应该天冷气清,可是她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喉咙流向四肢百骸,连手指背上的汗毛都莫名觉得燥热。
“龙依,给我拿点水。”令狐苏一张口,居然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就像被灼烧过了似的。
龙依走过来,指尖一捻,空气中旋即凝出一股细流,以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入令狐苏嘴中。
令狐苏几乎是贪婪地吞咽着。
水没入喉头只有半刻的清凉,旋即涌上一阵更为澎湃的渴望。
龙依大概察觉到了什么,一手覆上她的额头,抿着嘴思考了一会。
而龙依落在额头上的手,对令狐苏而言,却像是无边火海里陡然出现的一块浮冰,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凑上去,甚至想在那手上留下些什么。
可怜令狐苏手脚无法动弹,还要克服着莫名其妙的燥热和冲动。
龙依看了一眼她涨红的脸,见她眼底布满血丝,嘴唇微启,吮吸着空气中源源不断汇来的水流。
半晌之后,终于,小青龙像是突然开了窍,唰地一下站起来,严肃且自信地作出总结:
“你发烧了!”
这时,绑在令狐苏身上的鞭子像是被烫了一下,倏地收了回去,钻进龙依袖中。
只见龙依站在床头,神色不明地盯着她,“我也发过烧,每次都是睡了一宿便好了,你要不要也闭上眼睛?”
令狐苏心里在骂人,表面上却还克制着,得了解脱的手摸着去解开衣带。
龙依一下子跳过来,按住她解到一半的手,“发烧是不能脱衣服的!”
“……”
令狐苏这时候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神志都快不清醒了,嘴里嗫嚅道:“让我抱一下,一下。”
龙依迷迷瞪瞪地将自己送过去,似乎没明白令狐苏的意图,而就在令狐苏的手刚攀上龙依的脊背,准备将脸贴上去的时候,龙依却一把将她推开。
“你身上太热了,抱着我只会更热,你得自己去一边凉快凉快!”
令狐苏咬牙骂道:“畜生,净不干人事!”
忽然失去一个大冰块的空落让令狐苏心里愈发躁动,两只手在身上不断抓着,皓白肌肤被抓出数条目惊心的血印。
龙依轻挥纱袖,一道光落进水盆,里面的水立刻凝结成冰,她指尖一动,冰从盆里飞出,轻敷在令狐苏额头。
“龙血的作用真的这么大吗?你会不会真的生人间的病了?”龙依一脸无辜,“要不我还是给你叫凡人的大夫吧!”
“不行……”令狐苏立刻便要阻拦,然而等她伸出手的时候,龙依已经一溜烟儿跑了,只剩下令狐苏一个人绝望地在床上艰难地克制着。
不行,她此时衣衫不整,若真是叫来人,她这个女儿身份怕是要遭泄露。
难为令狐苏这时候还摸索着给自己套上衣服,齿间抑制不住地流露出细碎的低喘。一时间,她几乎丢光了这辈子谨慎恪守的庄重,隐秘的羞耻渐渐爬了上来,又被她的意志生生给压了下去。
第二天,令狐苏被清晨耀眼的阳光晃醒。
刚一坐起,就见身边半跪着一只通身绿色的小畜生,正背对着她扒在窗户上,两手托着脸颊往外瞧。
听到动静,龙依猛地扭过头,脸上又洋溢着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令狐姐姐,你好啦!”
“嗯。”令狐苏不动声色地绑好衣服。
正准备下床,忽然身后涌来一股热气,将她严实地裹在里面,随即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肩膀处探过来。
龙依就着这个姿势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软糯糯地讨好:“我觉得你实在太可怜了。”
“?”令狐苏停了动作,总觉得龙依接下来没憋好屁。
果然,下一刻,只听龙依说:“我昨晚去叫了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管家、小翠、小红、小花、小天,结果他们谁也不来看你,还说我不应该去叫他们。”
令狐苏如遭雷劈,冷汗一下子流遍全身,“你怎么跟他们描述的?”
龙依:“我说你发烧了,怎么喝水都降不下温,一直闹着要脱衣服,还总是要抱我。”
“……”
这下误会大了!
难怪都这个时候了,竟然没有人来给她送朝服!
上朝要迟到了!
龙依见令狐苏手忙脚乱地坐在床上穿鞋,便爬到她身边,探出小脑袋瓜,“原来你说得不错,亲人朋友终归是要渐行渐远的,看来,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俩是足够相依为命的。”
令狐苏睨了她一眼,“我早晚得死你手上。”
“死……啊,对了!”龙依忽然想起什么,“我说今天帮你去找常晏哥哥问阳寿来着,我走了,日落前会回来!”
说罢,一阵烟滋啦着原地爆了个闷声,龙依便消失了。
令狐苏摇摇头,心里开始忧虑待会儿该如何面对府里上上下下的眼光。
容朝不比现代,虽不至于迂腐到未婚男女共宿一夜便要浸猪笼那个地步,但也没开放到能接受官员作风紊乱的程度。
这事若是传出去,同僚知道她和外面捡回来的姑娘春宵一度,只怕流言蜚语便要先压死她,更别提京中那一大群她的思慕者。
没错,令狐苏就是那种传说中穿越之后迷死万千少女的天之骄子。
她原名叫卓苏,本来是21世纪一名兢兢业业的新手律师,穿来的时候这个身体才十六岁,刚过秋闱中了举人,模样生得凑合,平平无奇的京中美少年罢了。
后来,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令狐苏接过原主的火炬,继续在科举道路上奋战,终于在十九岁成为了容朝最年轻的进士及第的探花郎,从此一路高升,直至户部侍郎。
如今她已有二十四,却还没娶妻,外人都只当她是醉心事业无意亲事,唯有她和她的三位娘亲知道,她的身份根本没有办法娶亲,除非有另外一个只谈灵魂不慕肉/体的姑娘愿意嫁她,否则她这辈子注定得孤独终老。
马车已经备好了,令狐苏一路没敢跟任何人对视,但就她耳朵听见的,四周都是隐晦的低笑。
浑浑噩噩地上完朝,直到跟着同僚们退出大殿,令狐苏的脑子都还是乱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血的缘故,她只觉得脚步虚浮,整个人都快要浮起来一般。
忽然,一个宽厚的巴掌拍在她的后背,从旁边赶上来两位笑吟吟的大人,捻着胡须打趣道:“令狐大人真是后生可畏,年轻人天雷地火不管不顾,着实让我们这些老头汗颜。”
“?”
令狐苏满脸问号,很想追问他们听到的版本是什么,为什么会忽然有这种感概?但这种事始终不大好意思和这些老顽固交流,于是只好讪讪地回了几句,借口先走一步离开了。
她更好奇那条青龙能不能帮她从冥王那儿问到剩下的阳寿。
令狐苏自信地认为,既然上天选中她让她穿越,必然是有大任要降于她,说不定会让她活个两三百年成精成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