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岳父要淹我[穿越]》薄西

15、蓬莱

　　在龙依回答‘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令狐苏敏锐地捕捉到龙王和‘龟爷爷’积玄的一个短暂的对视。
　　令狐苏平白看得心悸，却说不好为什么。

　　次日，龙王兀自离开龙宫——听积玄说，他是去天宫找天帝喝茶去了。

　　积玄领着龙依和令狐苏出海。

　　此时海面已完全平静，持续了近二十天的暴雨终于停了。

　　令狐苏站在风里极目远眺，恍惚中看到海天相接处似有一座高山若隐若现，于是问道：“那里是蓬莱吗？”

　　“是，”积玄点头，“再往前我无法靠近，不能送你们上山，你和公主须得自己前往，一路保重。”

　　“嗯？”令狐苏狐疑地打量他，“你为何无法靠近？难道八百年前，你们和天宫还定下了其他约定？”

　　令狐苏的直觉一向敏锐。
　　果然，积玄被人一语道破，神色微微地变了，而后缓缓浮现出新的笑意，“的确有这么一说，天帝担心东海上山寻仇，所以当年曾和东海定下规矩，凡东海水族，不可上蓬莱。”

　　令狐苏：“那龙依岂不是也不能上？”

　　“不，”积玄抿嘴思索片刻，“龙王说公主不受这条规矩制约，我虽不明为何，但龙王既然如此说了，便不会有错。”

　　令狐苏上下打量了龙依一眼，心道这家伙不会龙王领养来的吧？

　　于是，最终只有龙依和令狐苏两人登上了岛。

　　站在山脚下，令狐苏放眼望去，满目苍翠。

　　“现在去哪？”龙依问。

　　令狐苏望向层雾笼罩的山林，简短道：“上山。”

　　令狐苏刚走出两步，发现龙依没跟上，转头一看，却见她手里正逐渐汇聚起青光。

　　“你在干什么？”令狐苏问。

　　“等一下，”龙依抬头看她，五指仍在不断变换动作，光芒愈发旺盛，“先让我把门打开。”

　　“打什么……”

　　令狐苏话刚说到一半，龙依手上那阵青光便倏地变大，而后眼前一片花白，等光消下去时，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令狐苏才从晃眼的光芒中恢复过来。

　　“你刚刚……”

　　“我刚刚把山门打开了，”龙依一脸灿然，“你不是要上山吗？蓬莱仙境在山门后面，如果不开山门，我们去的就只是一座普通山。”

　　“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入了蓬莱仙境吗？”令狐苏莫名有些激动。

　　“对啊。”龙依点头。

　　令狐苏没有深究两者间的区别，当下她一心只想找到自己穿越时的那片石林，于是拉着龙依往山上走，边走边说：“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龙依：“找小狐狸的灵的时候来过，不过没有开山门，只在山下转了一会儿。”

　　仙境不愧是仙境，令狐苏只在山里走了这么一段时间，便觉得浑身通畅，神清气爽，甚至听声视物都变得清晰。

　　空气清新得像含了块薄荷糖，一路灵蝶伴行，奇花异草不似寻常所见，袅袅婷婷，轻烟弥漫。

　　只是令狐苏一直没能找到那片石林。
　　她本想凭记忆找到那片石林，但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景色，似乎除了山依然是那座山，其他的全被换了新。

　　这时，龙依忽然从身后递过来一块白色的像骨头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令狐苏伸手接过来。

　　“龙骨，从龙尾上取下来的。”龙依替令狐苏将龙骨挂在脖子上，然后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我昨天忽然想到，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是一个人陷入海上那种危险要怎么办？这颗龙骨能在危急时救你性命。”

　　令狐苏也顺着往龙依身后看了一眼，不过她现在是人形，看不出尾巴，“龙骨取下来的时候痛吗？”

　　龙依愣了一下，旋即飞快地摇头，“不痛不痛，没有感觉。”

　　“……”令狐苏不信，将骨头从身体里取出来怎么可能不痛？
　　龙依如此对待自己，到底是因为她爱自己，还是她只是将自己当作九尾狐？

　　如果有一天，龙依忽然想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她要找的九尾狐，她会不会将这一切都收回去？

　　龙依不知道令狐苏在想什么，以为她心疼自己取龙骨会疼，于是连忙抱住她，“真的不痛的，姐姐，我……我感觉不到痛，也闻不到气味，尝不出味道，你要是不信……”

　　“你说什么？！”令狐苏眼睛一下子红了。

　　龙依被她这样吓了一跳，“我……说我感觉不到痛……”

　　令狐苏猛地握住她的手腕，五指几乎要掐进那白皙的肉里，可龙依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恰好撞上令狐苏那一双几乎要渗出血的瞳孔。

　　龙依眼里交织着疑惑与胆怯，“姐姐……没事的，我只是，可能来人间的时候，丢了些什么东西，没关系的……”

　　令狐苏依旧死死抓着龙依的手腕不松手，“我查过了，昆仑山早在五千多年前便已从人间消失，你说你是从昆仑山去了无尽海，又从无尽海来了人间。那我问你，你是如何来的？你说你才七十岁，可我昨天在龙宫打探到的是，龙王这几千年来都不曾娶王妃，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龙依从没见过令狐苏这样质问自己，那一瞬间，她的眸子也红了，声音变得委屈：“我……我真的是从无尽海来的，我……不是，昆仑不是五千年前……不，没有那么久。”

　　龙依逐渐变得语无伦次，她蹲了下去，瑟缩地抱着头。

　　令狐苏一惊，心里顿时涌上不祥的念头，连忙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你怎么了？”

　　龙依已经说不出话了，身体不断地颤抖。

　　令狐苏刚要靠近，龙依骤然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句‘不是的’，旋即就这样从令狐苏面前逃走了。

　　令狐苏头脑一片空白地愣在原地，目光涣散地望着龙依飞走的方向。

　　是我逼问得太紧了吗？她想。

　　这时，令狐苏身后的草丛里发出簌簌的声音。

　　龙依回来了？
　　她轻轻地走过去，却见草丛里蹲着一个人。

　　那人感觉到令狐苏的靠近，抬头看过来。

　　两人皆是一愣。

　　屏山道人？

　　真是冤家路窄。

　　屏山道人顿了顿，让自己回过神来，诧异道：“你怎么来这儿了？难道你得道成仙了？”

　　“没有，”令狐苏说，“途径东海，顺便来访。”

　　“哦，”屏山道人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可随后他猛地一怔，意识到不对，“你怎么来的？这里是仙境，你即便能上山，也不该能入仙境！你开了山门，还是有人替你开了山门？难道……难道是青龙带你来的？！”

　　令狐苏心底隐约觉得不该泄露龙依的存在，于是借口道：“并非如此，恰好有位仙人在我前面入了山门，我只是跟在他身后来的。”

　　“哦哦，”屏山道人这才放心，转而问道，“你家那条青龙现在如何了？”

　　“她还在家。”

　　屏山道人：“那就好，幸亏她没来。”

　　令狐苏：“此话何解？”

　　“龙族与天界有约，东海水族不可上蓬莱。”屏山道人说，“不知你可有听说过太初？那是天帝的弟弟，也是如今蓬莱山的主人，和天帝一起是最早成仙的那批仙人。”

　　提起此人，屏山道人叹息，“八百年前，他与众仙家一同入东海赴宴，结果和龙子起了争执，后来等众人赶到的时候，就见他在血衣珊瑚丛里将龙子杀了。东海因此和蓬莱开战，那场仗打了很多年，闹得人间生灵涂炭，最后为了平息战事，天帝下令将太初囚禁在蓬莱山上，蓬莱上下还赔了五十多万年的修为给龙宫。同时，天帝和龙族共同在蓬莱设下结界，一是防止太初逃出去，二是避免龙族上山寻仇。”

　　令狐苏忽然有些不明白了，原本她就对龙依的来历存疑，如今又是这么一出，她更是看不懂——龙依为什么能打开山门？以龙王那样的暴脾气，当年又是如何能接受天帝对自己弟弟的包庇？

　　屏山道人想到什么，灵光一现，“要不我干脆带你去见见太初吧！他就在那边山顶，八百年前被天帝变成一棵树，限制了自由，困在山颠。”

　　“不，我不去。”令狐苏当即拒绝，“我只是上山来走走，误闯了仙境，待会儿便要离开，就不去叨扰了。”

　　令狐苏现在只想赶快去把龙依追回来，连找石林的目的都得先搁一搁，更别提去见龙依的杀兄仇人。

　　屏山道人拦住她，“太初是第一批仙人，他说不定知道你家那条青龙的来历！”

　　令狐苏脚步一顿。

　　只听屏山道人说：“三年前是我自作聪明，我不该让你娶天禾公主的，我本以为真龙天子之气能震慑青龙，使你免遭她的戕害，没想到……”

　　令狐苏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不必自责，你是好心，但我现在确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好意思。”

　　屏山道人急了，“令狐大人！”

　　令狐苏再次停下。

　　然而，当她这次转回头时，表情便不大一样了。

　　屏山道人身躯不禁一抖。

　　只见令狐苏一脸冷冽，“屏山，你想让我去见太初，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屏山道人瞠目结舌，他堂堂一个两百多岁的仙人，居然被一个凡人唬得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震动，脚下的土地想被耕犁推过，倏然变得松软异常，数道藏在土里的根蔓波浪式地向令狐苏逼近。

　　令狐苏心惊，下意识要逃开。
　　然而四周已经被根茎包围，凶猛的根迅疾游走，很快令狐苏便和屏山道人一齐陷在其中。

　　这时，大地再次轰动，只见原本好端端伫立在山顶的那棵树，忽然变出一只极长的触角，一眨眼便从山顶落到令狐苏面前。

　　天空中横贯着这样一根树枝。

　　树枝顶端的触角围着令狐苏转了一圈。

　　令狐苏有种感觉，似乎它正在打量自己。

　　浑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令狐苏耳朵疼：“你是何人？与东海有何关系？你身上为何会有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