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找爸爸到坑爹[综武侠]》午夜加餐

45、第 45 章

　　迎亲当日，王怜花再现身，吓了众人一跳。

　　快活王仍势压全场，豪气逼人，高居殿上与各方拜会的势力一一致意。

　　绯衣少年则在李家送嫁的队伍中间，作为新娘的姻亲兄弟出席，言笑晏晏，长袖善舞，间或在席间冲玉绝音举杯问好。

　　新娘子身边，也多了几位贵妇人，在快活王下首一侧另成一席。

　　宫九习以为常。
　　世家送嫁本就讲究排场，快活王不过江湖武人，羡慕世家风尚，婚礼由李家出面补齐礼仪，这也是有先例的。

　　小弟倒是嗅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这场迎亲宴，出席的人比上次少了很多，谈吐举止也更文雅，显而易见，这次宴席规格更高。

　　玉绝音眼神扫过新娘子身边新出现的贵妇们。

　　赵锦绣，王云梦，白静，李瑜……

　　有些人只有简单姓名，其中两人被系统贴心标出高亮。

　　王云梦，王怜花之母。
　　白静，白飞飞之母。

　　玉绝音视线凝聚。

　　身边出现白母之后，白飞飞萦绕的“气”不再是一团冷艳苍白的火，而是化作了一潭死寂的水，黑沉沉看不见底。

　　纵然“李媛”一举一动优美绝伦，牵动在场所有男人的心神。在玉绝音视界中，白飞飞始终木然无神，如同是精致秀美的人偶，被人牵动时才在掌中翩翩起舞。

　　又是一个……

　　玉绝音收回视线垂眼，不再看任何人。

　　快活王在恭维声中哈哈大笑，他第一次在人前笑得如此放纵，足可见他对这门亲事有多满意。

　　众人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说，什么天作之合，什么郎才女貌，彩虹屁恨不得拍到天上去。

　　王怜花提着酒壶过来敬酒，脸上笑容如常。

　　黄蓉冷脸哼道：“你还知道过来！”

　　“我这不是得了空就立刻来赔罪了么。”王怜花殷勤小意地笑着为黄蓉斟酒。

　　黄蓉扬起下巴：“你该道歉的人是大哥！”

　　王怜花痛快地冲向玉绝音举杯：“玉兄，宫兄，小弟，黄姑娘，之前在下多有隐瞒，望诸君海涵。”
　　不待玉绝音有动作，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亮出杯底，朗笑道：“这杯是我赔罪酒，大家随意。”

　　宫九微哂，没有放在心上。

　　玉绝音以沉默回应。
　　分别复重逢，王怜花身上的气息变得浑浊阴晦，名字的颜色像断了电的灯泡，不停在黄红二色间波动。他笑得越开心，代表立场的红色便越发红得滴血。

　　几日之间，心性气质便判若两人，王怜花和白飞飞到底遇到了什么？

　　王怜花没有发现自己已被人看穿，仍笑晏晏地与玉绝音搭话：“订婚宴之后，玉兄有何打算？”

　　玉绝音道：“继续带蓉蓉游历天下。”

　　闻言，王怜花脸上的笑容更大几分：“看来玉兄有前往大漠的打算？如此，不妨与送嫁车队同行，路上也能多几分保障。”

　　宫九神色中带了若有若无的讽意，王怜花视若无睹，只静静等待玉绝音答复。

　　系统视界中，玉绝音看着王怜花的恶意渐渐升至顶点，又陡然回落至友善，给出意料之中的答复。

　　“多谢。”

　　王怜花一愣，随即笑容粲然：“不客气。”

　　快活王居高临下审视气氛火热的大殿，心中有几分满足。

　　正是因为快活王的大旗在此，殿内的各方豪杰才俊才能汇聚一堂，如此盛景，怎能不让枭雄迷醉？

　　不仅如此，为了继续扩大“快活王”这一名号的震慑力，他还要在属于自己的城池举行盛大的婚礼，邀请在座诸位贵客豪杰前去观礼！

　　此言一出，大殿中先是一静，旋即喧哗大作，此起彼伏的歌功颂德声源源不绝，连李家重新遣来送嫁的郎君们，彼此之间也在交换震惊之色。

　　这个江湖豪客的势力竟然已到了撮土筑城的地步了？

　　快活王邀请每个人，自有他的用意。

　　请江湖豪杰前往，是为了招揽高手，传颂威名；请各方势力代表前往，是为了展示力量，震慑宵小；请世家前往，是为了夸耀财富，争夺合作的主导权。

　　至于意外闯入的玉绝音……

　　快活王承认，玉绝音武道才华绝伦，皎皎如明月东升，令他升起了生子当如孙仲谋的心思。

　　任棕虽然被杀，那看似荒唐的提议却被快活王上了心。

　　他如今已年过四十，回首半生，虽不为当日丢弃孩儿的举动后悔，却仍不免为膝下荒凉遗憾。想起当年那个孩子，若一直被自己带在身边，想来现在也当在江湖有一番成就。

　　快活王心念初升的第一时间便曾让人细细探查过玉绝音，呈上来的资料上，生父不明的结论历历在目，令人心神摇动。

　　如此良才美质，究竟是哪家沧海遗珠的麒麟儿？

　　江湖最出众的剑道宗师，究竟是不是他快活王的儿子？

　　玉绝音出现在此，究竟是意外，还是别有图谋？

　　故而，这次邀请也是试探。

　　传闻绝音徽不通七情，茕然一身，除却答应陆小凤的邀约，几乎不现身江湖。他若答应婚宴邀约，这孩子的身世便有七八分作准。

　　快活王没想到，玉绝音之所以答应邀约，除却对王怜花说出口的缘由，还是想就近考察西方教，借机寻找玉罗刹的破绽。

　　快活王显然被人误导了。
　　出手误导之人，正是一直表现乖觉的王怜花。

　　紫禁城决战之夜后，中原武林已隐约传出不少关于玉绝音身世的风声，可快活王的耳目不仅被中原世家和西方魔教联手默契截断掺水，之后多了王怜花恶意插手。
　　待情报传到快活王手上，内容已然荒腔走板，面目全非。

　　纸面上的“绝音徽”玉绝音，年龄出身模糊，生父生母皆无，从不提及生母，汲汲于寻找生父。他偶尔出没的时间地点，与昔年王氏母子高度重合。

　　快活王读罢，先入为主认为昔年王云梦受伤之后，或重伤不治而亡，或因迁怒抛弃了孩子，令玉绝音流落江湖。于是他轻蔑一笑，将纸条置于灯火上焚毁。

　　如今殿上，快活王审视玉绝音，越端详越觉得俊朗青年颇有几分肖似年轻时的自己。

　　王怜花借着余光见快活王失神，面上笑若桃花，心中却在惨笑：看，这就是自己的父亲，这就是身体里流淌着的一半血脉的来源。
　　自己的邪恶，罪孽，痛苦，全部来源与他。
　　就是这个男人让自己失去了一切，不再有父亲，也不再有家，从一个完整的人长大成为披着人皮的怪物。

　　王怜花的内心在咆哮。

　　这一切罪魁祸首居然不认得自己！

　　他居然敢不认得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

　　任由旁人误导，将他人当做亲子。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何其，可恨呐——

　　绯衣少年喉头泛起腥气，眼神深处变得冷酷。他小心将黑色粘稠的念头收束镇压，面色如常地与人谈笑风生，不令旁人看见心底翻滚的恶念。

　　眼看他起朱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哈，快活王！
　　终有一日——

　　+

　　沙漠形势瞬息万变，即使人力也很难尽如人意。

　　为了防止路上遇到意外，踏上沙漠前，玉绝音将几人聚拢，把快活王身边隐瞒身份的几人为他们一一点出。

　　为了武功财宝权势，三次攀附女人的柴玉关。
　　因为一本秘籍，被柴玉关刑囚强/暴被迫生子的白静。
　　颠倒众生放浪形骸，却被柴玉关反捅一刀的王云梦。
　　以及，被生母仇视人生只剩下复仇信念的白飞飞。
　　和恐惧母亲憎恨父亲，以他人痛苦为乐的王怜花。

　　黄蓉俏脸煞白。
　　她一直知道江湖残酷，其中既有从爹爹口中听来的部分，也有对桃花岛上哑仆的见闻。纵然如此，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仍不免对人间真情抱有一份天真憧憬。

　　如今，这份憧憬被玉绝音用血淋淋的恩怨，毫不留情砸的粉碎。

　　黄蓉瑟瑟发抖。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夫妻不止有举案齐眉，还有与生死毫厘之差的搏命之争，父子母女之间除了温情脉脉，还有赤裸裸的利用和背叛。

　　她牙齿格格作响，空荡荡的胃一阵抽搐。
　　想起远在海外的爹爹，少女第一次不知是恐惧还是伤心，茫然落下泪来。

　　原来，爹爹的爱，也不是无条件的吗？

　　队伍里只有天真受宠的小妹妹最震惊，小弟一点也不意外快活王的发家史里，对妻子情人敲骨剥髓的内容占了绝大部分。
　　他冷笑道：“白手起家的男人，有几个是真的白手起家？呵呵。白手起家的男人，最恐惧重新沦落，他们的婚事天然待价而沽。怎么总有天真的女人，一厢情愿以为这种人共患难后还能共富贵？”

　　宫九淡淡道：“哪里都一样。人命薄如纸，浅薄无依的女人，命却往往比纸还薄。”

　　有时，只是一阵风，一夜雨，开得正盛的花就簌簌谢了。

　　玉绝音慢慢道：“世人都说‘儿子放养，女儿骄纵’。可男儿粗养，打磨砥砺，为的是令他成材，当门立户。女儿娇养，呵护宠爱，为的却是拔去爪牙，调教性情，令她安享囚笼，供人赏玩享用。待到男人厌了，将女人一脚踢开，也不必付出什么代价。横竖，娇柔软弱的女人什么都没有。她们甚至伤不了男人一指头。”

　　“我不信柴玉关只压榨过两个女人，可只有白静、王云梦从地狱爬出来了，带着爪牙向他复仇。”

　　乌发白衣的俊美青年用长兄的口吻告诫黄蓉：“蓉蓉，你要记得，永远不要做柔顺娇软的女儿家。如果有一天，你将决定自己人生过成何种模样的权利交予他人，王云梦和白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黄蓉咬紧嘴唇用力点头。

　　玉绝音身后，小弟呼吸骤然紊乱。

　　小弟悲哀地发现，自己的人生中有一位最符合玉绝音告诫的前例。

　　他的母亲，一生痴心错付谢晓峰的女人。

　　慕容秋荻！

　　黄蓉眼神惶恐：“我、我不会。我会保护好自己，”
　　她神色仓皇地拉住玉绝音衣袖，带着泣音小声道：“爹爹才不这样，大哥也一样。我今后的夫君也要像爹爹大哥才行。大哥……”

　　失去母亲的孩子，天然敏感而脆弱，纵然有父亲的娇宠，心中仍始终存着一份被抛弃的恐惧。

　　玉绝音轻叹，衣袖拂过，带走黄蓉脸上的泪珠。

　　“我们只是走的太快了。你若担心，等等黄前辈又何妨？他很快就能赶上来。”

　　被熟悉的气息笼罩，又听到玉绝音的保证，黄蓉心中的悲伤转眼消退，破涕为笑道：“才不要等坏爹爹！难得大哥带我游览沙漠，做什么要等他？就让爹爹在后面吃沙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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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花花其实非常非常非常嫉恨小弟和黄蓉，尤其是黄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