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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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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无止无休。
推了李家的盛情挽留，宫九回来时懒洋洋的。
他仿佛没看到凌乱不堪的书房，眼睛眨也不眨的对玉绝音说：“你今天就该和我出门散心，李家的宴会相当精彩。”
玉绝音用淡红色的眼睛轻瞟一眼宫九：“小弟和蓉蓉呢？”
宫九道：“在李家受的冲击太大，回房整理心情去了。”
虽然不清楚世家的枝枝蔓蔓，但宫九的态度已说明一切。玉绝音语气肯定地说：“李家有问题。”
宫九表情玩味：“出面的李家子除了皮囊尚有可取之处，内里一团糟粕，完全是个草包。李家许给快活王的小娘子，甚至不是旁支庶出的正经血脉。”
玉绝音慢慢道：“快活王并不是傻子，李家许嫁的女儿终归姓李。”
宫九微哂：“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快活王的势力止步玉门关，又能知晓多少个中隐私？今次出嫁的李家女本姓白，是李家旁支庶子继妻白氏二婚带来的孩子。白氏之女花容月貌，李氏收养本是图谋美色，只待白氏女长大，就有大人物收归后院。不想适逢与快活王结盟，李氏不得不抛出香饵，以利诱之，方才有白氏改姓，李家子送嫁。看来快活王这块肉成色不错。”
玉绝音道：“快活王身边有西方教的探子，盯上他的不止一家。”
宫九微醺地倚在椅子上：“快活王盘踞于西域诸国和中原之间，变相掌握着部分丝绸古道。西方教一向将西域当做自己的地盘，却在自己地盘上被快活王卡住喉咙。如此一来，视快活王为眼中钉肉中刺，派出干将卧底，都是寻常手段。”
“丝绸古道历经千年，同西域诸国通商的利益不可估量，陇西李氏可不会嫌钱少，盯上快活王同样不奇怪。”
“事实上，若不是从西方教处感到压力，快活王未必愿意与李氏结盟。”
玉绝音道：“两虎争食，快活王注定难逃一劫。而现在你也选择了入场，对快活王虎视眈眈的掠食者又多了一位。你怎么确定自己能从他们手中夺取最好的部分？”
宫九关注点格外不同：“你在关心我。”冷厉的面部线条变得柔和。
玉绝音沉吟道：“……我要西方教一事无成，你是不错的同盟。”
宫九表情一垮：“不是朋友。”
玉绝音淡红色的眸子漠然无情：“陆小凤是永远不会再现的奇迹。”
宫九从玉绝音的变化中窥见不妙的气息。
“奇迹”？
那么在“奇迹”出现之前，给予玉绝音绝望的是谁？
答案似乎不用问出口。
玉罗刹！
玉绝音一日之间的变化也有了缘由。
不过这种变化宫九喜闻乐见。对乐于修习自残功法的皇室中人而言，冷酷薄情才是他熟悉的本相。
宫九笑容恶劣：“你的武学境界又精进不少，看来是终于想通了。”
“嗯。”
“我想通了。”
玉绝音心平气和地说：“我要杀了玉罗刹。”
宫九傲慢自负的外壳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崩裂，露出壳内黑漆漆的本质。
那是听闻人伦相残的快乐。
那是与同类相逢的疯狂喜悦。
此刻，宫九的心灵完全被涌入的癫狂充斥。
“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宫九俊美的脸因诡异的笑容变得扭曲：“你打算怎么做？”
玉绝音反问：“难道你肯将计划分享给我？”
宫九面如修罗，笑容森然：“有何不可？只要最后一步由我动手，过程不重要。”
玉绝音不置可否。
他的计划不需要知情者。
玉罗刹对西方教的上心程度仅次于自身武学。二十年时间，西方教从无到有，已然成长为庞然大物。
想撼动这等势力，彻底摧毁玉罗刹控制的一切，武功、势力、运气，缺一不可。
玉罗刹精通魔门移魂术法，常人与之相斗本就落在下风。加之玉绝音不想如玉罗刹所愿，拒绝执掌一方势力，也不愿入主西方教，他只能孤身一人，寻找一切可能与西方教为敌的势力，为覆灭玉罗刹的奔波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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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依山而建的别苑内秋景艳丽，微风吹过，红色的树叶晃晃悠悠从枝头飘下，落在山水之间。
起舞的美人与美景交映成辉，名为赏枫叶的露天宴会上一派旖旎风光，几乎人人都带着轻松愉快的微笑。
除了此刻坐在主位上的两位白衣青年。
几日前，李家的宴会请帖递上来时，宫九随口问玉绝音要不要去散心。他本没报什么希望，然而出乎意料的，玉绝音点头同意了。
出席宴会的一切均由宫九包办，包括两人双生子一样的衣冠饰物。
当两位白衣青年联袂而来，站在大门处迎接的李信之差点认错人，眼睛简直要夺眶而出。
这这这——
直到歌舞开始，李信之仍时不时偷偷瞄坐在上首的两人。
宫九在发呆。
美人顾盼之间流转的眼波在苍白俊美的公子身上打转，这人却像木头一样无动于衷，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几番俏媚眼抛给瞎子看后，美人略微气恼，将注意力转向坐在宫九身侧同样俊美的白衣青年。
玉绝音看得很专注。
他倒是没有走神，可平静无波的眼眸在阳光下隐隐透明，比起欣赏美人歌舞，他更像是在看一件精致美丽的死物，连宴上诸人的种种龃龉也在那双冷漠的眼睛观赏范围内。
美人心下莫名一抖，脚下错了半拍。
李信之眉头一挑，挥退美人，笑道：“看来快活林的美人虽风情不错，但着实缺些规矩。可这般美人不择手段都求不得世子殿下一顾，也不知什么样的美人儿才能牵动世子的心？”
宫九缓慢地眨了眨眼，终于回神。
“无趣。”
“看来世子的眼光足够好。”
李信之微笑着击掌示意，一队少女从山水间盈盈而来。
衣饰粉嫩的少女们千姿百态，清丽动人，却远不及被她们簇拥在中央的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如扶风弱柳，腰肢不堪一握，面上挂着轻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小鹿似的纯洁的眼眸。
她从水边路过时，清风吹拂起衣袖，恍若乘风而来的仙子。
“见过世子殿下，见过五堂兄。”
纯白的裙摆如花朵，悄无声息的在地上铺开。
宫九露出的笑容隐含傲慢：“这就是李家许嫁给快活王的女儿？”
“没错，这就是我李家的珍宝，媛媛。”
李信之贪婪地眼神滑过少女的脸和胸，然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对宫九道：“殿下，与刚才的美人相较如何？”
宫九哂笑：“拿你家女儿与歌伎比较，也不怕西宁侯用鞭子抽你。”
李信之嬉笑：“那层身份不过是糊弄外人，殿下何时也将外姓孤女当自家人了？”
太平王的母亲出身陇西李氏，李信之名义上与宫九是表兄弟。故一见宫九面无怒色，李信之便很有眼色的顺杆爬，以自家人自居。
宫九玩味了一下，道：“单论气质风情，确实不错。”
李信之挤眉弄眼：“那殿下有没有点什么想法？比如……”
宫九挑眉：“比如？”
李信之道：“媛媛国色天香，配快活王那个老匹夫甚是可惜，世子若有意怜惜，不妨收她回府。”
宫九垂眼，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一女许二家，西宁侯真该把你的腿打折。”
李信之胸有成竹的说：“怎么会？快活王娶的是李家女，具体是谁根本不重要，远支的女儿随便给他一个就成。至于媛媛，美人配英雄，合该世子抱美而归。”
玉绝音：……献秀？不，这是美人计。
绝色美人许嫁快活王在前，献给太平王世子在后，李家某些人根本没安好心。
李信之那个草包不过是推上台面的靶子，隐在他背后的人想用李媛为饵，挑起快活王与太平王之间的争斗，虎口拔牙从中取利。
玉绝音眼中飘过淡淡地疑惑：在他们眼中，宫九难道是个蠢材？不然怎么会用这种阴私手段。
私谋的李家人即使没见过宫九行事，也该听说过太平王的铁血。怎么敢光明正大谋算宫九！
但当他看到白衣少女含泪瑟缩的纯洁眸子，心中豁然开朗。
李家不是对漏洞百出的美人计有信心，而是对我见犹怜的美人有信心。
宫九的眼神根本没落在李媛身上，丢开掌中把玩的酒器，语气转冷：“无趣，连沙曼一指头都比不上。”
李信之惊讶地甚至忘记出声。
李媛长至六岁，绕着她转的李家子数不胜数，最后因批命不详被老爷子送入家庙。她十四岁还有人念念不忘，方才被接回老宅。这一年里，她不知凭容貌风姿倾倒了李家多少男儿，连从不给女人好脸色的三叔，见到李媛都会不由自主放轻声音。
这世上竟然有人能挡得住李媛含泪的眼眸？
无趣至极的男人，不是最无法抵抗楚楚可怜的菟丝花嘛？太平王世子怎会对如斯美人不屑一顾！
李信之想说些什么挽回气氛，但被宫九乖戾的眼神一照，嘴巴一张一翕，什么都说不出来。
被所有人视若无物的白衣少女缓缓闭上星眸，一滴泪被风从眼角带走。
玉绝音看一眼伤心欲绝的菟丝花少女，神情若有所思。
【江湖名人堂
白飞飞
性别：女
称号：幽灵鬼女
化名：李媛
武功：幽灵秘籍，幽灵鬼爪……
所属势力：幽灵宫
地位：宫主
亲属：父亲-柴玉关，母亲-白静，兄弟-王怜花
…………】
有趣。
当真有趣。
这桩重重算计的婚约，竟是发生在父亲与女儿之间！
原来对付快活王的真正杀招在这儿。
快活王自然不晓得白飞飞的身世。他那样自负重名的男人，若知晓自己会成为江湖笑柄，恐怕会吐血三升。
就是不知，那位即将出阁的待嫁少女，化名为李媛的白飞飞，她是否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世，是否知晓自己正走在前往深渊的路上？
宴会上的种种，令黄蓉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世家大族这么不要脸，居然将收养的女儿当做货物倒卖，怪不得李姑娘会默默掉泪！”
小弟嗤笑：“这已算是好的了，至少李家姑娘有地位有名分，没有被充作姐妹出嫁的媵妾，也没被李家截留做内宅私宠。”
黄蓉为话中不详的含义睁大了眼，正待追问，小弟自觉失言，先转移了话题：“若只是美人计献秀，你们不会回来这么晚，宴上还发生了什么？”
玉绝音道：“之后，李信之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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