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女泪千行》冰火人生

4、少年

　　这种煎熬的日子一天天流走，小英渐渐长大了，读四年级了。1994年秋末的一天，学校举办冬运会，小英有幸被选举为护旗手。那天她正跟同学兴致勃勃的参加活动，一个大妈来到学校，神情凝重的告诉她：你妈生病了，现在在住院！小英挨到放学，家里没人，邻居大娘给她送俩鸡蛋，还叮嘱她晚上锁好大门。
　　13岁的养女小英孤独而惶恐的呆在屋里，她不知道将来要面对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眼下该怎么生活。第二天，她吃了块干粮匆匆上学。同学们还是吵吵闹闹，没人在意这些。第三天她迟到了，没人给她做饭，洗衣服，养父在医院伺候养母。
　　家里还喂了一头牛，这些都得丢给一个13岁的孩子去做。同桌笑她衣服脏，头发乱，身上有臭味儿，……小英似乎麻木了，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能不知所措。
　　90年代初，电话还没有安装。养父从医院回来拿钱，烦躁的摔东西，骂骂咧咧，说养母是丧门星，败家货！小英在旁边写作业，觉得很不舒服。家里的粮食卖了，拿去交了医药费。没过几天，姥姥（养母的妈妈)来了，帮忙做饭，喂牛，小英感到一丝温暖。
　　40天后养母出院了，命保住了，可惜留下了瘫痪的后遗症！吃饭穿衣拉屎尿尿都得靠人伺候，说话也不利索，舌头像是打了个结。养父那个懒汉天天发脾气，骂她是个败家的祸害！还动手打她！说要把她扔到河里淹死！养母吓得哇哇大哭，哀嚎声传出院子，惹得邻居都来看笑话。
　　小舅（养母弟弟)来了，带了一个大西瓜，还给小英买了本新华字典，小英欣喜不已。养母和他哭诉，小舅很生气！他说想遗弃先拿2万块钱！不然他别想清净！如果他敢动手，就揍他！小英觉得舅舅很性情，也明事理。一个时辰后，养父回来了，那个老东西看到小舅在，嘻皮笑脸的迎上来，之前的跋扈荡然无存！就像一条夹着尾巴的贱狗！13岁的小英目睹这一切，心里像吃了屎一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苦命的小英煎熬着度日。值得欣慰的是她的成绩不错，班级前三，逢年过节都要拿两张奖状回家。童年悄悄流走，少年也随风而去，转眼间都读小六了。又是一年麦收季，班主任会过日子，带着全班30多人去给他割麦。一人一把镰刀，一个时辰解决了。老师发他们一人一碗绿豆汤，一群10来岁的毛娃娃给他干了项大工程。班主任笑得脸都快变形了，直夸同学们能干。

　　活干完回家，半路碰到村里的一个老搅屎棍。那个老头子家喻户晓，后脖子位置长了个大肉瘤。一双三角眼，斜楞着看人。满脸横肉，还有一堆麻子，走路的时候歪着脑袋，看面相就特么不是啥好人。在村里都叫他二臭子，老孬种。老孬种问小英：“唉呀妈呀，好孩子哇，累了不？吃雪糕不？”小英没搭理他，旁边班主任拉个脸。那二臭子又回头冲同学们喊：“给他出这么大力，你们有工资吗！？”“你们这帮蠢货！”“谁让你们干得？”……还伸出胳膊拦着，不让大家走路。

　　班主任终于爆粗口，和他对骂了起来。说他分明就是嫉妒，怒火中烧！15岁的小英跟同学们叽叽喳喳，返回学校。剩下他俩吵吵嚷嚷。人性的自私丑陋，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期末考试依旧如故，小英考得不赖，又拿一张奖状。表彰大会上，老师给他们几个发了奖品。校长是个大胖子，一身赘肉，咧嘴就露出两颗银牙。他是个很势力的人，讲话从不留情面。那天会议结束时，小英清楚的听到他跟班主任说：“别让这个没娘的娃娃演讲，你看她穿得又脏又破，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多丢人！”小英默默地走开，心里不是滋味儿。也许校长说得是对的，但是那一刻，确实刺痛了她的心……

　　炎热的暑假如约而至，小英扛着大锄头，天天长在地里。锄草，打药，撒肥料。回到家里还要做饭，洗洗涮涮，喂养母吃饭。原本稚嫩秀气的脸晒得黢黑，手指变得又粗又短，青筋暴起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好几岁。同龄的小伙伴都穿得光鲜亮丽，吃着美味零食，有亲生父母的呵护，而这些，对小英来说，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