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另一种结果》海潮玫瑰

9、第九章

　　路灯的微光萎靡不振，好在有半轮明月当空，尚能看清人。那名女子身材修长，弯弯细眉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炯炯有神。Paul好生客气地问道，“既然是同伴，何不做朋友？”她转过头好奇地瞅了眼Paul，“你跟她是一伙的吧？她刚才想救躺在病床上的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不符合规矩的。”她一口流利的英文，盛气凌人地指责道。“我猜这儿是你们的地盘，想必你是闻味而来吧。”Paul一边扶起我，一边询问道。“没错。我前些日子在树林里留意到了特异的味道。今天果真让我寻着了。如果她救了不该救的人，首领们是不会放过她的，我也会公事公办。”那女子语气严肃。“Claudia，那个人你不能救。”Paul压低声对我说。“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气愤地反问道。“如果是吸血鬼造成的伤害，我们可以救。如果是意外，我们不能插手，不能扮演上帝的角色。”Paul语重心长地回答说。“不管你们说什么，我一定要救他！”我斩钉截铁，想到碧儿将要面对的局面，心头一酸。还未来得及突出重围，只觉后脑勺一阵疼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斑斑点点的阳光映入眼帘，一道五光十色，我觉得头晕晕的，慢慢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了碧儿的身边。这时候一位护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你们是文君的家属吗？病人现在很不稳定，请随我来一趟。”我喊醒了碧儿，她迷迷糊糊醒来听见这一噩耗，人都快垮了。我搀扶着她进了监护室，可惜一切都晚了，文君心跳的电波已是一条直线。
　　清晨应是一天中最美好的，丝丝曙光温柔地抚摸着大地，朝露含苞欲放，但是在这个充满药味的医院，在这个冷冰冰的病房，却是一个美好生命的结束。没有嚎啕大哭，碧儿只是无声地呆坐在那儿，像是静坐着抗议，抗议老天无情地夺去了她的丈夫！我的热泪不禁沿着面颊落下，望着碧儿，我的心痛无人知晓：为什么！我原本可以改变这个结果！
　　没过多久，文君的父母也赶到了医院，啼哭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碧儿死死地守在病床旁，始终不让别人抬走文君的尸体，直至碧儿母亲抱来了一岁多大的孩子，碧儿才松手离开病床，怀抱起可怜的儿子，此时恐怕只有孩子才能予以她安慰，成为她生活下去的依托了。
　　下午我急匆匆赶到公司，新老板一顿数落，指责我临时请假给公司带来的不便。我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心里惦记着碧儿的事。Paul组织销售部门开会，我坐在位置上，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可却又忍不住恨恨地盯着Paul, 是他害我错过了救人的机会。Paul倒是毫不在意我的目光，顾自己讲得头头是道。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我正准备赶去碧儿那边，没想到一出公司大门就被Paul的车拦截，挡住了去路，坐在他身边的竟是昨晚的美丽女子。“你得随我去一个地方。”那名女子说道。“我不认识你，而且我还有急事要办。”我正转身要走，那女子随即下车，紧紧拽住我的手，不容我发话，我被要挟上了车。
　　半小时后，他们带着我来到了一所公寓，开门的是一个小伙子，人不是很有神采，一副呆呆的木偶人样。这所公寓整体简朴淡雅，装饰有几分中国味儿。水墨画的屏风使得客厅内的红木若隐若现，陈列格上摆满了各种古董玩物，看样子实是年代久远，正中摆着一个四方桌和几把椅子。轻轻地传来了脚步声，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估摸着五十不惑之龄，身着唐装，身姿挺拔。“爷，人到了。”听女子口气很是恭敬。“我等的人终于到了。”那名男子风驰电掣般地撞到我眼前，用锥子般的眼光打量着我，“听说我的地盘上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吸血鬼。”说着，他伸出干瘪的手抓住了我的左手腕。“Paul, 看来你胆子不小啊。这个意外你准备怎么向首领们交代？”他嘲讽地瞟了Paul一眼，“我看你还是杀了她的好。”想不到他一把年纪，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的话不禁让我打了个寒颤。“我知道她不在名单上，可我留她自有我的用意。今年的聚会定会给首领们一个惊喜，是你懂得他们的心思还是我懂得？”Paul煞有架势地回敬道，“今天我肯带她过来，是给你面子。同时也是来告诫你，这个人你动不得，虽说她出生在你的地盘，但现在却是我的部下。我想你也不会为了个无名小卒，弄得两败俱伤。” 两人眼神针锋相对，那男子咬紧唇齿，露出狡黠的阴笑，“我是为你好。不过这里说到底是我的地盘，如果你们有半点违规行为，别怪我不客气。林嫣，这些天你要好好招待远方来的客人，直到他们离开。”Paul会意地点了点头，中年男子示意送客，我尾随着出了门。看来这位名叫林嫣的女孩也是吸血鬼，那名男子应该是她的上司，厉害角色，我暗自琢磨着局面。尽管我有诸多疑问，但暂时顾不了这些。眼前如何让碧儿重新振作，才是我最关心的事。不一会儿，他们送我到了碧儿的住处，楼下已经设好了灵堂，前来吊唁的宾客各个神情肃穆，亲朋好友们小声抽泣着。
　　后来这些天，碧儿茶饭不思，勉强吃几口饭还一边落泪，看得人揪心。大人哭，小孩跟着在一旁依依呀呀地哭起来，双方父母也是愁得一夜白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文君父母的丧子之痛可想而知！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夜之间成了寡妇，碧儿父母的怜惜之情难以言表！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当初两家人倾尽家产，咬牙共同贷款买了房，如今还有大笔贷款未还清，这房子要居住，不能卖。一年来，文君一直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支柱，碧儿生完孩子后做了家庭主妇，可现在，双方父母均早年下岗或领着微薄的退休金，以后房贷，车贷还有孩子是很大的一笔开支，文君生前也没有购买保险，生活在一夜之间变成一记重锤！平常人家只需一次打击便一落千丈，我更是懊恼为什么没能救下文君！一个不能诉说的秘密，让我倍感痛苦。
　　夜变得更加清冷，我闭眼休憩，却迟迟不能入睡，当下我能做的就是先帮助碧儿找到一份工作。正思愁着，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我点开阅读，字字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