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彭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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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彭娘
垵城是一座靠海的小城，天长热短寒凉。
因对外有一个优良港口，贸易繁荣，整日车来船往，吸引了一大批商人来此淘金生活，商馆林立。
又有增设垵城为通商口岸的消息，在朝堂之上争吵了两年终于发了公文张贴出来。
顿时，垵城涌进了更多寻找发财机会的人，本就拥挤的小城更加人员混杂起来。
垵城三元里不起眼的一家窄门租住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寡妇，人都叫她彭娘子。
这彭娘孤身一人在垵城做个布店生意，兼做一些绣样成衣。她自己做衣服的手艺不错，也有一二个上等贵人家眷的爱护，一个妇道人家竟也在这日愈混杂的垵城守下这个布店。
布店开在城西，主街的一个拐角，位置不算顶好，平日里却有不少丫鬟妇人找来。盖因彭娘子的店里总有便宜又结实的好货，以及稀罕又精致的花样。
中午时分，街上人稀稀落落，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丫头，手挎着花布蒙着的小筐子溜溜达达朝彭娘子的布店去了。
“小冬哥！彭娘子在的吗？”
这小丫头一听就是常与这里来往。
柜台后坐着个穿灰布短褂扎腰带的半大小子，正百无聊赖的打哈欠。闻言抬头看她，笑着说:“果儿，你不在家里帮忙又跑到我们店里来玩，小心叫你们妈妈知道了。”
这叫果儿的小丫头听了毫不认输道：“我是帮银铃姐姐来拿她要的料子的。”
说着抬抬胳膊上的小篮示意一下，又道：“再说我哪次来不是做了活儿过来的，我们妈妈疼我们的很，从不会为难。”
小冬哥嗤笑一声，指指后面：“东家在里面裁衣裳，句师傅不在，你有事就快点去吧。”
句师傅是布店的掌柜，在布行干了不少的年头，人面广经验足。彭娘不长在店里，开这布店多靠他平日里经营。
句师傅对果儿倒也客气，就是每次来都话里话外要她快走。果儿也不好埋怨，就总瞅着中午来，这时候句师傅三次里有两次不在店里，就自在一些。
果儿谢过小冬哥就往后面去了。柜台侧边有一小门，白天不上锁，有长门帘遮着，门帘是湛蓝布绣着位闲坐观书的仕女。果儿头一次来时还觉得这帘子绣得真稀奇，如今挑了帘子就往后面小院去了。
这小院五丈见方，左右都是围墙，墙边种了一些花草不是什么名贵的，天还未暖，只有些枝枝叉叉在。
右上角有一间自盖的小房，是个简易的灶房。
灶房挨着的就是彭娘平日里工作的地方。这间工作室与布店差不离长只窄了一半，就已经是够宽敞的了。彭娘把这里一边做了会客之用，一边青帘半遮放一张大的工作案做裁剪和绣活。
果儿到门外先问安一声，听到彭娘子应允，忙进到客室等候。彭娘子正在案上裁一块粉色纱衣，忙完手中的活儿，出来与果儿说话。
彭娘子面容温柔，做事体贴入微，让人亲近。她见果儿仍站在一旁，忙让她坐下并倒了一杯清茶与她。
“天气还冷，快暖和暖和。出来时可有吃过东西吗？我这儿点心是没有，红糖馒头管你吃饱呢！”
果儿什么好点心都见过尝过，在家里因着妈妈是从不许多吃的，就怕胃吃大了身上长肉，就不成清瘦的模样了。因此是常年挨饿，多走几步就虚喘落下冷汗来。
倒是每次来彭娘这里都能吃一些实在又好吃的东西。却也不敢多吃，怕吃得多了身材真有变化叫妈妈知道了怕是要受些磋磨。
果儿见彭娘拿来一盘五个，小儿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来，只让了一让便一心一意拿一个来吃。边吃边想着要说的事情。
彭娘默默看着果儿，一时间无人说话，却也不觉尴尬。
果儿仔细吃完一个就停下了，说到：“今天我去了离苑后面两个街口的梦宾馆，和里面一个叫石榴的小丫头搭上了话头。梦宾馆里有两个是八年前来的，年岁也有二十来岁。还有一个说是五年前过来的，年纪也符合，最主要是听说她非常爱吃枣糕。您说要找个北边过来的人，我想着也有可能是她，也打听了一下。”
“先说一下，那两个八年前来的是个什么状况？”
“一个叫梦蝶的，琴弹得不错，有几个有钱的老爷常来找她，在那馆里算过得不错。
一个叫梦舞，年轻时候是跳舞的，红过挺长时间，后来伤了膝盖跳不动了，听石榴说过得不如意呢。”
果儿说不如意那便很是不好了，楼里捧高踩低，身价又跌了被妈妈磋磨着怕是什么客人都要接了。果儿说着沉默了。
“那五年前来的呢？”彭娘看她沉默知她自伤自身，忙问道。
果儿打起精神，说：“那一个，名叫梦璃，之前在别处的女子戏班里唱戏，后来戏班得罪了贵人，散了班子不知怎么的流落到了这里。她会唱戏，身段也好，在馆里倒也当红。
她是真爱枣糕，听石榴说，隔三差五就要去桂芳园买枣糕给她，买来吃不完白放着，就打发她散到街面上。下次还接着买。”
彭娘听了，眉梢一动，笑道：“那倒真是挺怪的爱好了。”
“你银铃姐姐的料子我帮她找到了，只要的花边要等下一班洋人的货船到了才有。现市面上这东西都紧俏的很。”彭娘从开口柜拿了一块提花洋布给果儿，又一个蓝布钱袋子。
“你说的这几个人我听得了。我教人去接触一下，有什么我两日后再和你说。”
果儿接过洋布放好，仔细将布袋子里的三十个铜板一个一个放进小衣的几个内袋里。
“果儿攒了多少个钱？”
“快500个铜板了。”
“是吗？”彭娘低声道。
“彭娘子莫急，在我们这地界儿没有找到，说不得是好事。”
“只是白感叹罢了，不管人在哪里，这年景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果儿行了一礼，与彭娘告辞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彭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