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皇帝陛下]墨染流年》暴吵栗子

12、答案

　　从宫里回来后，天色便也不早了。
　　帮着青芝收完衣裳，已经申时。流年在落羽苑附近逛了许久，也不见北堂墨染回来，只好先回了屋。
　　她想起先前染上风寒时，王爷便是晚上来看自己的。没准今日回来晚了，也会来。
　　对，先前在殿内时，他还说过让自己回去等他。堂堂宸王会信口胡言吗？当然不会。
　　这么想着，流年直到戌时也没有吹灯，趴在桌上耐心的等着。
　　等着等着，她便睡着了。

　　事实证明，即使是王爷，也不都是说话算话的。不仅当晚，连着后来的好几日里，流年都没再见着北堂墨染。
　　“流年，帮我把这个拿一下。”青芝将篮子递到流年跟前，却迟迟没有人接。
　　“流年？流年！”青芝轻轻推了流年一把，她才回过神来：“啊？噢。”
　　“你怎么了？自从皇宫里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青芝将树干上的小果子一一摘下，放进流年怀里的篮子。
　　“没什么。可能没有睡好吧。”流年打了个呵欠，明显干劲不足。
　　“你是和王爷，发生什么了？”青芝又扔了把果子进篮子里，不动声色的问道。
　　提起北堂墨染，流年立刻精神了些：“瞎说什么呢，我和王爷什么都没有。”
　　“难道，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你才这般无精打采的？”青芝真没白在这府里待了这么多年，平日里极擅长看人脸色，说话做事也很有分寸。
　　但流年不太喜欢这样，她总是很容易就看穿自己的心思了。
　　流年把篮子往胳膊上提了提，放弃了反驳。
　　“看来我说对了。”青芝从她怀里接过篮子，往假山处走着，“这事情也急不得，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的。”
　　流年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墩上，不肯走了：“青芝，你说。王爷会不会，其实，挺讨厌我的？”
　　从这几日看，流年只能总结出她被讨厌了。不然为何王爷那日回来以后，一直不来见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你又乱想什么？讨厌你，又怎么会替你还钱？还叫你住在府里，明面上是丫鬟，实则和西院总管住在一起；还会彻夜照顾你，带你进宫参加皇子的满岁宴？”青芝依她站定在一旁。
　　相处得久了，青芝也越来越把流年当自己人了，有些话，平日的她明明不会说，却又偏愿意和流年说。
　　“但是，他可是堂堂王爷啊。”青芝说的，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总归无法把宸王和她这个小丫鬟联想在一起。
　　“王爷怎么了？王爷也是人，王爷也有心。就算是王爷，也会像寻常男子一样，喜欢寻常女子。”青芝坐到流年身旁，似乎还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再说。
　　“青芝，我看起来，像是喜欢王爷吗？”流年想了想，又定睛看向青芝。
　　青芝没忍住，轻轻一笑。这还是流年第一次见她笑。
　　“弯弯绕绕这么久，你竟还没认清自己的心思。”青芝摇了摇头，不知说她什么好。
　　“前几日我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苏大人也和我说，让我喜欢就要争取。且不说我究竟是不是喜欢了，王爷那样的人，哪是我争取，就能争取的到的啊？”流年叹了口气，好像很是苦恼。
　　青芝抿了抿嘴：“依我看，你已经被王爷捏的死死的了。”
　　流年没听明白青芝话里的意思，又叹了口气：“何止啊，从见到王爷第一面起，我就不敢在他面前耍花招。他让我往东，我连东南我都不敢去。”
　　“别胡思乱想了，有这功夫，不如多干点正事，让王爷见到了，还能夸夸你。”青芝又站起身道。
　　说到“夸”，流年便回想起那日在殿内，北堂墨染摸了摸她的头，说她做的好。
　　流年的脸上一红，怕被青芝看出来，抢过她的篮子就往前跑去。
　　“流年，慢点，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跑动嘛。”青芝先是一愣，而后赶忙追了上去。

　　重振旗鼓后又忙活了许久，流年终于回到屋里。刚坐下灌了一口水，青芝推门进来：“流年，把这个……”
　　“等等吧，我好累。你是不知道那两个木桶有多重，我快不行了。”流年说了几句，又灌了一口水进嘴里。
　　“我还没说完呢。”青芝看她趴在桌上一副已生无可恋的样子，偷偷抿了抿嘴，又正色道，“那还是我自己去吧，这宸泽殿确实太远了。你还是在屋里歇着吧。”
　　“宸泽殿？什么宸泽殿！”一听宸泽殿，流年立刻坐直了腰杆。
　　“方才房大人来府里，眼下大概已经走了，就剩王爷和苏大人在宸泽殿议事。我本想着，叫你送些糕点过去的……”青芝看了看手上的托盘，转过身，“可惜你这么累，我还是自己送过去吧，就是不知道王爷乐不乐意见着我了。”
　　“诶别别别，我不累我不累。我还能再跑八百趟呢！”流年闻言送青芝手里接过托盘，嘻嘻一笑，“多谢青芝姐姐照拂，我先去啦。”

　　流年端着托盘屁颠屁颠的到宸泽殿时，正厅的门是关着的。她发誓，起初她真的是单纯的想敲门，但紧接着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按照青芝和苏大人的说法，自己是喜欢王爷的，那怎么可能在背后听到王爷谈论自己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呢？当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流年成功说服了自己，毫无负担的站在门边光明正大的偷听着。

　　“不可，不能让流年冒这个险。”这声音应该是北堂墨染的，语气中还带着一点强硬。
　　是何事不可冒险？流年将耳朵更贴上去了些。
　　“王爷，我也是如此想的。她一个女子，又无自保能力，断不能上战场去面对那刀光剑影。但此次边境兵队中，确有一批将士来历不明，恰逢此时，她的异能出现，简直是天意注定啊。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我方才所说，将她的异能转借于您。如此一来，她不用直面危险，待到此战告捷，仍可算是为国立功。皇上也让我带话给您，到那时，一切都能如王爷您所愿。”这声音，应该是房大人，原来他还没走，“这是其一。其二……您还可以借此机会，用异能查探清楚她的真实身份，毕竟，连苏大人，可都查不出她的底细。”
　　房大人话里这个“她”，想必就是自己了。转借异能是什么意思？还有，此话听来，他们似乎都还对自己抱有怀疑？连苏大人，也在暗中调查她？
　　流年一时难以接受这些讯息，正思索间，他又说话了。
　　“王爷，切莫因一时之仁，误了大事。您别忘了，当初猎户国来犯，正是因为奸细当道，才能得逞。您和皇上倒在血泊中那场景，我至今仍是印在心头，一刻也不敢忘。如今，皇上那边已经允下了。只要您点头，宣那流年行转借之法，便能即刻带兵出征，讨回我黄道国的尊严。消息我已带到，这里头的利弊也同您说清楚了，还请王爷仔细权衡。”房建说罢，大概是作了个揖，紧接着屋子里便传来脚步声。
　　流年一个闪身，躲在柱后。许是房建心绪并不平静，开门后直直像殿外走去，也没有发现她。
　　此刻，流年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她想冲进去告诉北堂墨染，她就是一个遗孤，没有什么好查的。
　　但她不敢。
　　她害怕，连北堂墨染，都不愿意相信她。
　　但刚才房大人又说了那什么异能转借，听起来，似乎只要流年愿意，就皆大欢喜了。
　　流年正要进门去和北堂墨染说明自己的想法，却听到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墨染，如此可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这回是苏寻仙，他声音里难得的带着严肃与谨慎。
　　“寻仙，连你也这么说？”北堂墨染似乎有些惊讶。
　　“从你准备带小流年入宫的时候起，就应该考虑到眼下的这一步了。那时我是不同意，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也是为了小流年好。”苏寻仙的话，让流年更糊涂了。什么为了她好，这里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其实她早就觉得奇怪了，为何那日，王爷执意要带她入宫？又为何一听到她要入宫，苏大人不开心了？她本能的觉得，再等等，就可以等到答案了。
　　北堂墨染没有接话，苏寻仙的声音又缓缓传来，隐隐还有一丝笑意：“除非，是我想错了你，你根本没有想过到这一步。你救她，是因为她也是蛇夫座。你待她好，是因为她身上有菲菲的影子。你带她入宫，也只是为了让菲菲高兴。你的心结从没有打开，你也压根没忘记过菲菲，就好像，你还珍视着的那几盆茶花。”
　　殿内迟迟没有响起北堂墨染的声音，流年站在门外，端着托盘的手颤抖着。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她几乎要缓不过来。脑海中不断回闪过从前与北堂墨染的相处画面，还有她曾反复纠结过的北堂墨染的若即若离。但如今，她知道，这就是答案了。
　　这就是他对她好的答案，也是他不会再对她更好的答案。

　　眼里有水汽婉转着，流年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明白了北堂墨染的。
　　托盘内的糕点上，打下几滴泪，她转过身，离开了宸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