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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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四岁那年命悬一线。
她其实已经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了。四岁是很难记事的年纪，更何况她发着高烧。同样在死亡线附近来回挣扎的还有她的双胞胎哥哥，但杏子或许是体弱，烧得比他更加严重。
即使如此，杏子在高热中，依旧恍惚意识到死亡的接近。
“我不想跟你说这个。”
在东方仗助开口之前，杏子抢先一步，吐出了堪称无情的冷淡话语。
而她的双胞胎哥哥只能站在她身旁，十分耐心地、颇有几分低声下气模样地说：“杏子，你起码要先听我说什么吧？”
杏子忙着从钱包里翻出几枚硬币买小店里的炒面面包。她拎着企鹅形状钱包的一角，将那只张着嘴的小企鹅头脚颠倒地甩了甩，它立刻哗啦啦吐出了一堆钱币。
就在她与自己兄长截然相反地、毫无耐心地用手指在钱币里翻来翻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跟在他们身边的矮个男生——也就是名叫广濑康一的同班同学，也顺手在自己的钱包里掏了掏，先一步找到了足够金额的硬币。
“东方同学，要不要先用我的？”
当然，这一举动大概不是出于什么绅士情怀，而是因为排在他们身后虎视眈眈的同学。
广濑康一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回了下头，正对上某个人高马大的学长的视线。
“叫杏子就可以了。”
杏子完全没有关注自己同班同学脸上的冷汗，随口道了声谢就接过了他手里的硬币。
——得救了。
明明是被拿走钱，广濑康一竟然在一瞬间升起了某种名叫庆幸的情绪……大概是因为终于从无尽的尴尬地狱中逃脱了。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买了两个面包，将一个扔给东方仗助，才恶声恶气地回答他：“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再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就把你床底下的小黄书全都交给妈妈。”
“嘿！”
东方仗助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然后他环顾四周，又低下头，对着再次陷入尴尬的倒霉蛋康一，露出一个试图缓解气氛的、干巴巴的笑脸。
或许是觉得东方杏子真的会说到做到，东方仗助在回到教室的一路上安静得像个鹌鹑。
而杏子在找到硬币还给广濑康一之后，也陷入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中。她用牙齿撕扯了面包一分钟后，得出结论——
都怪空条承太郎。
那段记忆中，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铺天盖地的雪。
冷。热。冷热交杂。
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妈妈伸来的手。
交握。
呢喃。
风雪猛地在窗外卷起呼啸。
“……”
周围除了风雪的嘶吼，什么都没有。妈妈无助地倒在方向盘上，那险些成为杏子最可怕的回忆。
——而在那时候，而在那时候。
他们血缘上的父亲、那个甚至不知道他们存在的男人，在干什么呢？
他们之间本就该有一条界限。
他有他的家庭，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家庭。这本该是两个被清晰分开的存在，他误入了一瞬间，又回到生活的正轨。
杏子不需要他出现。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是他本人，或者是他的什么狗屁遗产。她所认同的血亲从来只有爷爷、妈妈跟她那个脾气好得要死的臭哥哥，即使是所谓的“美国不动产大王”，她也毫无兴趣。
……既然他从没爱过妈妈，就不要再来扰乱她了。
杏子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将包装袋揉成了一团。
可能双胞胎间真的有什么被唤作“心灵感应”的、玄之又玄的东西，又可能东方仗助在某方面敏锐得惊人。总之，直到放学为止，他只字不提他们父亲有关的事情。
甚至在走出校门的时候，他堪称贴心地询问道：“杏子，你要不要先回家？”
“你要去见空条吗”这样的话说了也是白说，因为问题的答案已经被固定了。但杏子还是翻了个白眼，用那双与他相似的蓝色眼睛瞪着他：“你真的要去找他？”
他几乎算是郑重地回答道：“是。我已经答应过了。但是…大概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我对他说的危险有些在意，但我同样不想与他扯上更多的关系。”
如果东方仗助依旧用诱骗小孩一样的语气对她说话的话，杏子一定会对他“呸”上一声，拎着书包转身就走。但是此刻这家伙说得情真意切，无比认真，导致连她都卡壳了一瞬间，一下子生不起气来了。
她颇为暴躁地抓了两下头发——万幸那不是与她哥哥同款的飞机头——然后强调道：“最后一面。见完我们就回家，谁也不许跟妈妈提这件事。”
东方仗助二话不说，伸出手来跟她击了下掌，算是成交。
勉强与兄长达成共识后，东方杏子的心情稍微明朗了那么点，以至于遇到蹲守着的、希望加入他们一起去见承太郎的康一，她都没有提出一丁点要拒绝的意思。
路上广濑康一与东方仗助聊了会儿天，杏子则从改过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只圆珠笔，百无聊赖地咬着笔杆。
她一手捞着书包，一只手张开玫瑰色的替身，任由柔软的枝条四处飞舞。
这属于她的某项恶趣味。sleepwalk极为敏感，伸出的所有分支都能与她共享感官。尽管替身没有视觉与听觉，但是她甚至能通过荆棘的表皮感觉到风细微的流动，人们走路时的震颤，以及某片区域升高的温度。
一旦替身向四处延伸，她就仿佛向周围睁开了无数只隐形的眼睛。
正比如此刻，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向身后望去。
一秒后，两辆警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所有的枝条一瞬回拢，带回探查的信息。东方杏子将圆珠笔插回上衣口袋，道：“前面有很多人聚在一起。大概是出事了。”
三个人跟着警车到达现场后，才知道是有人抢劫便利店，还挟持了女店员作为人质。
杏子垫着脚尖，企图从层叠的人群间隙看见最前方。她的替身在这时就没有太大的用处了，这里的人又多又杂，荆棘无法从中分辨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很快她就听见了女店员的一声尖叫——这让她下意识地抓了把东方仗助的肩膀，后者呲牙咧嘴地将她的手拍了下去。
“痛痛痛……嘶，感觉都要青掉了。”
“不要乱说！我手劲哪有那么大啊。”
尽管这样说了，杏子还是十分心虚地给他揉了两下肩膀。
现实生活中的剧情发展总比电影要快得多，歹徒同时已经在挥舞着刀子威胁所有人后退了。广濑康一喊了他们两声，于是三个人也开始随着人群的方向后撤。而他们身旁的一辆车又不幸被歹徒看上，因此对方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杏子被这种视线盯得浑身发毛，肌肉紧绷。如果以动物形象来表现的话，她此刻就像是领地被侵犯的食肉动物，随时做好了自保、甚至是进攻的准备。
sleepwalk的晕影已经在她的掌心处下意识地浮现，她一边后退，一边将视线凝聚在那把乱舞的刀上。
她可以做到。
即使在向后撤，她与人质的距离也绝对在她替身的掌控范围之内。她对sleepwalk的速度、以及掌控都有着绝对的自信，只需要一个空档，她就可以夺下歹徒手中的刀。
眼睁睁地放任这种人开车逃跑……开什么玩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