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三朝元老》慕云潇潇

1、第1章 幼女

　　昭化三年初春。
　　大陆之北，帝都的皇宫却还依然没有褪去冬日的余寒，这座世人心中的巍峨皇城如今却显得有些格外的冷清。
　　一群不知名的飞鸟从宫城内飞过，发出吱呀难闻的声响。
　　也许是城里太过于安静，低头洒扫的小宫人们听得真真的，却也不曾抬起来看一看，各怀着心事做活。
　　只有鸟儿们好奇这城里怎么反倒比城外安静。
　　不论如何，在本朝臣民的心中，这座巍峨的皇城是万民传唱的歌谣里伟大圣君的殿堂，坐落在帝都以北，和最南处的那座本朝最伟大的佛塔遥遥相对，南北呼应，是国师的伟大设计，也是皇权天授的象征。
　　这里是万民心中的圣地，伟大的光烈皇帝在这里建都已经超过了90年，这是一座荣耀的城池，引得天下折服，帝都的每一块砖都沉淀着王朝的辉煌过往。
　　又过了许久，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太极殿广场前站满了新春来觐见的各国使臣。
　　有黄毛的高大白人，也有黑皮肤的粗壮男人，还有红发的……好奇的小宫人们偶尔忍不住打量一眼，也很快地低下头去了。
　　庄严肃穆的新春朝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礼乐齐鸣，用的是一套纯铜的编钟，声音浑厚悠扬，彰显了大国气度。
　　车水马龙般的入宫车架从宫门口一直排到了朱雀大街上。
　　看热闹的人们坐在路边的茶楼里传说着当朝皇帝当年征战四野的显赫战功，有一两声唏嘘的自然也听不得见。
　　一个婆子迈着利索的步子从绕进了老井巷。
　　这条巷子藏在朱雀大街的西南角，因为有一口老井而得名，这里住的都是帝都的下层人民。
　　她走得很快，看来是这里的常客。
　　可是她却穿着一袭绛紫色绸衫，连鞋子底都是新纳的，实在不可以不算富贵。
　　她的出现，很快引起了老井巷里人们的窃窃私语。
　　这些老实的帝都居民们大多做着浆洗衣物，运货拉货这类的体力活，挣的辛苦钱，但看这婆子的一身穿戴，他们就算是干上一年也比不过啊。
　　婆子皮肤也白，应该是擦了粉，看不出具体的年岁，她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个最不起眼的木门前，拿帕子遮遮掩掩着鼻子，敲了敲门。
　　木门陈旧而破损，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小眼睛的男人探出头来，见是这女人，便让了一个身子出来，等婆子进去。
　　婆子四下里打量了一会儿，用雪白的绢帕掩了掩鼻子，终于能说话了。
　　“我要的人呢？”
　　“放心，人在屋里呢！”男人猴精猴精的。
　　婆子并不同他玩笑，直接往屋里去。
　　男人却伸出手臂一拦，颇为得意地说：“慢着，贾婆婆，您是贵人，我本不敢拦你，可是，这人肯定您是能见上的，但是这价钱嘛……”
　　被称作贾婆婆的人，露出几分嫌恶来，却又冷哼一声：“怎么回事？跟我说好了的价你还想改？”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几分狡黠：“这不是赶巧了吗？昨儿一个扬州的朋友也瞧上了她，人家给的价可是比您足足高了一倍。虽然昨儿您也没有说要还是不要，我可是一直把她留到了你来。”
　　这话说得倒是颇为掏心掏肺，再配上那男人瘦猴子般的眼睛，贾婆婆只觉得无赖得很。
　　“哟，这么抢手，扬州地方好钱又多，那我便走了吧！那我就不耽误您的前程”贾婆婆甩手不干。
　　那男人又变了脸色，拉着贾婆婆的袖子说：“别啊！贾婆婆，这帝都里的前程可不是都得靠您嘛！您既然都高抬贵足进了我的院子，我还能让您白跑？”
　　贾婆婆知道这些人变脸的功夫，自然也就不动声色，只说：“算你懂事，这么着吧！原价20两我本来也给得不低，既然你有心把这人留给了我，我再给你加上5两，算是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拿了银子也够你花一阵子的了。”
　　那人猴子般挠了挠头，面露难色。
　　贾婆婆也不是好性子的人，边转身就要走：“罢了，这模样的原也不是只有你手里有，我瞧她有几分面熟才给你这个价，你不出货就算了。我还得回去复命呢！”
　　这下子便是真的要走了。
　　“别别别……贾婆婆，这帝都我也是头一回来，既然你看得上，也给小的一条活路，这人我就算赔本给您了。但若是以后有需要，您尽管找我就行。”那男人的算盘打得倒是很响。
　　贾婆婆白了他一眼，说：“得了，我还得看看人才行，可不能像那日一样又哭又闹的。”
　　男人这才让她进屋。
　　屋里很昏暗，明明是白天却窗户紧闭，门打开了，一道微白的光射了进来，照在屋里。
　　贾婆婆看清了屋里的人。
　　墙角的床边绑着一个小女孩，模样很白净，阳光射进来之后才看得清楚。
　　贾婆婆走进来，伸手在女孩的脸上摸了一把，把她的碎发捋开，仔细检查了一遍。
　　雪白的肌肤触手冰凉光滑；眉眼清秀甜美，牙齿整齐洁白，穿的虽然是一件麻布衣服却更显气质清甜。
　　她很有经验，看的女孩子多了，自然一下子就能看出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个奇货：
　　“你没动她吧？”贾婆婆幽幽地问。
　　“哪能呢？”男人赶忙说：“这不是给你留的好货吗？”
　　要不是看贾婆婆挑剔，男人一早就想把这小姑娘给吞了，这一晚上可真是馋死他了。
　　贾婆婆说：“你出去。”
　　男人悻悻地离开。
　　小女孩却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了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对面的贾婆婆。
　　和她对视了几秒，小女孩不哭也不闹，琉璃般透彻的眼眸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自己身上。
　　贾婆婆心中有些诧异，怎么一晚上过去了，这姑娘魔怔了？
　　她不知道的是，小女孩下一秒说的话反而更魔怔了：“大婶儿，这是哪朝哪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