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时节》糖米诺1

12、第 十二 章

　　见单哲夫发怒，徐雨莱便拎起她的清洁工具乖乖下楼。
　　不用打扫正好，她可以节约出时间来抄抄佛经了。
　　不过抄佛经之前，她还是需要先把晚饭准备上。

　　晚上，徐雨莱特地给单哲夫熬了一个牛奶骨头汤补钙。
　　对于单哲夫把腿摔伤这件事，雨莱还是非常内疚的，不管是出于那张黄符的原因，还是出于洗到一半的厕所给忘掉的原因，雨莱觉得，主要责任都还是在她身上。
　　把汤炖上以后，她就开始抄起了佛经。

　　晚饭的时候，雨莱盛了一大碗的骨头汤摆在单哲夫面前。
　　“这碗，晚上你必须全部喝完！”
　　单哲夫看着那飘着油花的奶白色的汤，拧起了眉头，“这，什么呀？”
　　徐雨莱：”牛奶大骨汤！特地熬给你补钙用的！”
　　单哲夫一脸迷惑得盯着汤看了好久，不懂就问，“牛奶，可以炖大骨？”
　　这是什么黑暗料理吗？
　　徐雨莱得意道，“当然可以炖了！我特地在网上学得，牛奶和大骨都含有非常丰富的钙！我炖了三个小时呢！你一定要给我一滴不剩得都喝掉！”
　　单哲夫看着汤，脸上写满了嫌弃，“那我牛奶和大骨汤分开喝不行吗？”
　　“……”
　　单哲夫问到了徐雨莱的知识盲区。
　　雨莱在炖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按照网上的菜谱照做了。
　　“嗯……”她费力自圆其说道，“好像是说，好像是说这样喝会更加补钙吧……”
　　单哲夫一点儿也没有被雨莱的说法说服，表情反而是更加狐疑。
　　两人僵持了半晌，雨莱不想再跟他墨迹下去。
　　既然这好人做了，那就做到底得了。

　　雨莱起身，坐到单哲夫的身边，端起那碗汤拿起汤匙，直接舀了一口。
　　她先放自己嘴边吹了吹，而后伸到了单哲夫的嘴边，温柔得说，“来，‘啊～’，你就尝一口嘛，乖～”

　　单哲夫被徐雨莱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整懵，他竟然无意识得把嘴伸上前去，吞下那口汤。

　　“嗯？！”他的瞳孔突然放大。
　　“怎么样？”徐雨莱满眼的期待。
　　单哲夫非常艰难得将那口汤咽下，表情比吃了屎都要难看。
　　“这汤的味道也太黑暗了吧！”单哲夫忍不住控诉。
　　徐雨莱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不以为然地说：“喔，因为我没有放盐，还加了一点醋，据说这样能促进钙的吸收。”

　　“我不喝！”单哲夫态度坚决。
　　“必须喝！”徐雨莱不甘示弱。
　　单哲夫没有再理会她，只直接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雨莱可委屈极了。
　　“为了给你做这碗汤，我下午特地去商场给你买的大骨，还不小心把耳机都弄丢了；大骨下水焯的时候，那水花还溅了上来，我这本来就已经受伤了的手还因此又烫起了好几个大水泡呢！我如此用心良苦得给你熬了三个小时的汤，你就不能把它当碗药咕噜咕噜得一口气全都喝完嘛！”
　　雨莱提到了‘药’这个字，单哲夫忽得想起了小时候哄妹妹喝药的场景。

　　小时候，杨佳妮不肯喝药，单哲夫就跟她玩儿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输了的人，就必须把药喝掉。
　　为了每次都能赢得妹妹，单哲夫训练自己，在对方出拳的那一霎那，快速判断对方会出什么，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作出自己的判断。
　　这一招他对妹妹是屡试不爽。
　　看来今天也是不得不用上这一招了。

　　单哲夫放下碗筷，不怀好意地勾唇。
　　徐雨莱看见这个弧度地勾唇，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上一次他这么勾唇的时候，还是让她赔窗户钱的那次。

　　单哲夫：“这样吧，咱们来玩一个游戏，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喝一口汤？”
　　“石头剪刀布？”徐雨莱不敢相信这是从单哲夫嘴里说出的话。
　　不过fine，这不是很符合单哲夫幼稚又自以为高冷的人设嘛......
　　她再次向单哲夫确认“你确定要玩这个？”
　　单哲夫自信点头。

　　Round one。
　　徐雨莱和单哲夫异口同声地喊出：“石头剪刀布！”
　　单哲夫剪刀，徐雨莱石头。

　　徐雨莱趾高气昂得指着汤对着单哲夫说，“喝！”
　　单哲夫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输，他极其不情愿得端起汤，喝了一大口，不服输道，“继续！”

　　可接下来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
　　单哲夫根本没机会赢得一轮。
　　直到第七轮，徐雨莱才终于输了一把。

　　一连输了好几盘难得赢了的单哲夫激动得不行，他同样趾高气扬得指着碗对着徐雨莱叫道，“喝！”
　　“喝就喝！”
　　徐雨莱端起碗，抿了一小口。
　　单哲夫被雨莱这个猝不及防得耍赖惊着了。
　　“你那喝得也太小口了吧！”
　　徐雨莱一脸欠揍得说，“咱们开始又没有规定要喝多大口～”

　　“有你得！”单哲夫抿着唇，不住得点头说，“那这样，咱们也别一把一把玩儿了，咱就最后玩一把，输了的人直接把剩下的都喝了？”
　　“没问题！”徐雨莱爽快答应。
　　开玩笑，玩石头剪刀布，我可从来就没怕过！
　　小时候，妈妈骗着雨莱吃药用的也是石头剪刀布这招。
　　开始，雨莱总是输。
　　后来为了不喝药，她特地训练自己眼疾手快的本领，好几次她都逼得妈妈不得不把她的药给喝掉。

　　最后一轮了，碗里还有大半碗的汤，雨莱和单哲夫在出招的时候都很谨慎。
　　两个人非常有默契得共同放慢声音喊道，“石头剪刀布——”
　　“诶，等等！”单哲夫的拳出到一半时又折回，“我刚刚没有准备好，再来一次！”
　　“哼～”徐雨莱一声讪笑，“来吧～”
　　“石头剪刀——”
　　“等下，等下，我还是没准备好。”
　　单哲夫不知为何竟然莫名得有些紧张，他感觉自己额头的汗珠都快迸出来了。
　　徐雨莱看起来倒是异常从容，她双手一抱胸道，“那我等你准备好了再来，下一把不可以再这样了！”
　　单哲夫捏了捏双手道，“行了，来吧～”

　　最终，单哲夫还是输了。
　　愿赌服输，他半推半就得捧起那大半碗汤，一口气喝下。
　　徐雨莱这才心满意足得开始吃饭。

　　晚饭后，她又抄了会儿佛经，给自己定了个十一点四十五的闹钟之后，便早早得躺下。
　　这一觉，她睡得尤为踏实，中间还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
　　梦里，方磊还是原来的那个方磊，林巧还是原来的那个林巧，三个人还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得一起聚会玩耍。
　　她就一直沉沦在梦中，告诉自己，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如果是梦也不要醒来......
　　可雨莱还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带着起床气起来开门。

　　“大半夜的，又干嘛啊！”徐雨莱语气不耐得嚷嚷。
　　“大半夜？”站在门口的单哲夫穿着一身运动服大汗淋漓，他看了一眼手表道，“现在已经是早上时间八点半了。你又没起床做早饭，根据我们前晚定下的规矩，你的工期要再往后延长一天。”
　　“……”
　　徐雨莱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早上时间八点半？
　　可是她记得，自己明明在睡前定了一个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的闹钟啊……
　　就在她还发着呆的时候，单哲夫面无表情地塞了两个盒子在她手里。
　　“我的美术馆给员工发礼品，多了两个，你拿着用吧，就当是你的员工福利了。”
　　雨莱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中是两盒耳机，一盒是无线入耳式，一盒是头戴式。
　　这两副耳机加起来对她来说可是不小的一笔钱，没想到单哲夫的员工福利竟这么好……
　　她抬头，刚想跟他道谢，单哲夫却早已进入自己的房间。

　　徐雨莱美滋滋得捧着耳机回到床上，打开手机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机设置的是十二小时制，所以她在设置闹钟的时候，错把闹钟设置成了早上的十一点四十五。
　　没办法，看来这场‘法事’只能是留到今晚啦。

　　这一整天，雨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非要说这看手机的频率，也不太多吧，大概也就是平均三分钟一次。
　　她感觉，今天大概是她这辈子时间过得最慢的一天。
　　到了晚上，她也不敢睡觉，她怕自己又像昨天那样就睡了过去，便坐在屋里抄着佛经一直等到十一点五十。
　　一到点儿，她抱着娘娘庙买的那堆东西，迫不及待地冲出房门。

　　庭院内，屋子门口，雨莱按照庙里那个阿姨教她的，把观世音菩萨的佛毯挂在门把手上，又在地上摆了三盘水果，点上莲灯和香，见手机的时间一跳到十二点整，立即“扑通”一下跪在挂毯前，膝盖都磕得有些发痛。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向菩萨祈祷，祈祷完毕，就开始烧纸钱。
　　雨莱把抄好的佛经先放一边，拿起那金纸银纸将捆在上面的草绳摘下。
　　一阵风吹来，她身旁的佛经被风吹走。
　　雨莱连忙起身，追着佛经跑去，将其拣回。

　　此时，二楼的单哲夫正离远了审视着自己的画。
　　他站在窗口，一转身，忽然看见窗外有一人影掠过。
　　这是……徐雨莱吗？单哲夫想，可家里除了徐雨莱也没别人了呀……
　　单哲夫不放心，拿起手机给雨莱打了个电话。

　　徐雨莱还在烧着纸钱，见手机来电显示上是单哲夫的名字，她犹豫着是要接不接。
　　几秒钟之后，她还是接起电话。
　　单哲夫：“你，睡了吗？”
　　“啊？”徐雨莱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喔……”雨莱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装模作样得打了个呵欠道，”刚睡着，就被你的电话吵醒了，怎么了？”
　　单哲夫迟疑几秒，道，“你刚刚有去院子里吗？”
　　“嗯？”徐雨莱开始不安，难道他是发现我在楼下设坛做法了？！
　　早知道应该先征求他的同意的……
　　雨莱下意识对着电话否认，“没有啊，我一直在房间里躺着呢……”
　　“喔……”
　　单哲夫没再说将电话挂断。
　　他双手搓了搓脸，自我安慰道：“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眼睛看花了吧……”
　　可他刚把搓脸的手放下，窗外有几团火轻轻袅袅地飘了上来，他的视线就那样跟着那团火一起飘向上空，直到火光自己熄灭。

　　此时，徐雨莱正贴着墙藏在屋檐下，她看着飘向上空的那几团火，只能干着急。
　　他，会不会看见这几团火啊？
　　如果他知道了我在他家里设坛做法会怎么样？
　　他这时候突然下楼看见了该怎么办？
　　早知道刚刚就不应该撒谎了……
　　徐雨莱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干脆自己上楼坦白得了，省的被发现了又一堆事儿！

　　不过雨莱的心中还是犹豫，她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这样万一反悔了，她还可以蹑手蹑脚毫无踪迹地下去。
　　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她不出自己所料果然后悔了。
　　我，为什么现在要上来坦白呢？！
　　徐雨莱被自己的行为迷惑。
　　如果我现在下去把东西都收拾干净，那他不就不会发现了嘛？！

　　窗前，那几团火光熄灭以后，单哲夫不确定自己刚刚是否是真的看见了几团火。
　　他把头伸出窗外耸了耸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一股焦味。
　　“难道是幻觉？”他自语，“可我失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也从来没有产生幻觉啊……”
　　单哲夫越想越慎得慌，决定还是亲自下楼检查一下那鬼火和人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拐过边儿上的一堵墙，刚走到楼梯口。

　　楼梯口，一个穿着白色长裙长发及腰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明暗交界之中。
　　……
　　单哲夫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徐雨莱本来还在纠结，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尖叫声吓到，同样尖叫得转过身来。
　　单哲夫看清了眼前的人，这才止住了尖叫。
　　不过他依然余惧未尽，对着徐雨莱直冒脏话地破口大骂：“%…#%徐雨莱！你有病吧你！%&……%#，大半夜的穿什么长裙走来走去！&*&…%@#这么长头发为什么不扎起来，故意披肩上吓人吗你！&*（…%…&%”

　　徐雨莱开始被尖叫声吓呆。
　　而后，她忍不住得笑出声来，先是捂着肚子笑，再是扶着墙壁笑。
　　单哲夫看着雨莱大笑，心里更是窝火。
　　“笑什么笑啊你？！有什么好笑的！”
　　徐雨莱捂着快抽筋的肚子道，“你，你这是，害怕了吗？”
　　单哲夫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失态，他赶紧调整好自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假装无所谓道，“我，我这不叫害怕，我这叫想象力丰富！
　　单哲夫估计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还是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