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 爱》乔一爱看雪

6、局中人

　　程墨抬头看了一眼乔晞，眼神似有笑意，他缓缓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程墨与乔晞三年前在美国总部相识，去年被总部派到国内任VILA亚太区总裁。这次乔晞的回国，很大一部分是他促成的。

　　因为

　　他，看上她了。

　　程墨长得很好看，他常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睛有些发蓝，许是因为混血的缘故，他的面貌比常人更英俊几分，留着精英男士常有的背头，一丝不苟的穿着HUGOBOSS定制款西装，没有女人第一眼看到他，不会多看几眼。

　　他长乔晞十一岁，乔晞一直当他是个很好的前辈。可程墨，却没把她只当成后辈。

　　一个单身，多金又沉稳帅气的男人，没有人明白为何年近四十，还未结婚。

　　程墨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乔晞，开口说道，“你还是第一次这么绝对的说一个合作案，稀奇。”

　　乔晞唇角微勾，淡淡说道，“只是觉得不合适，仅此而已。”

　　就好像，这仅仅是乔晞评估过的众多其中一个案子罢了。

　　对方只是合作对象，合作与否，全看价值所在。

　　似乎，丝毫……不念旧情。

　　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于她而言，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乔晞的人生格言就是，人要朝前看，永远不要回头。

　　程墨看了一眼方案书，一根手指点了点，说道，“为什么？无论是提出的条件也好，合作之后的前景也好，VK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程墨抬头看她，“VK想借我们打开国内市场，我们拿下VK的独家合作，进一步扩大海内外影响力，不是一举两得吗？”

　　乔晞看着他，说道，“现在是他有求于我们，不是我们有求于他，据我所知，这次VK新上任的CFO，英国总部下的第一个要求，便是拿下VILA的独家合作。”乔晞补充道，“VILA是国内最知名的时尚杂志，影响力甚广，通过我们杂志打响他们公司的第一炮，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这场谈判，价值还不够。”乔晞看着程墨，眼睛里闪着精光，“他们总得拿出诚意来。”

　　程墨藏在眼镜下的情绪一闪而过，“那我就期待乔总的表现了。”

　　乔晞恭敬说道，“那我先出去了。”

　　程墨点点头。

　　程墨看着乔晞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VK这次诚意十足，给出的宣传费和各项条件，是现在VILA合作的奢侈品公司中，最顶级的。程墨不明白，为何如此丰厚的报酬和十足的诚意，竟会让乔晞，断然拒绝？

　　他从不质疑乔晞的能力，可那不代表他相信乔晞没有私心。

　　阳光正好从办公室的落地窗上洒进来，照在茶几上的仙人掌上，闪着熠熠金光。

　　长满了刺，

　　他想

　　林丞看着桌上被否的策划案，抬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乔晞。

　　乔晞今天穿着一身高定时尚白西装，内衬是一件黑衬衫，波浪卷发配着红唇，悠闲的搅动着眼前的咖啡。

　　林丞想，

　　她果然不一样了。

　　以前的谨小慎微，沉默寡言，再也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雷厉风行，明艳妩媚。

　　林丞抿了一口黑咖啡，他的声音相比七年前充满了磁性，沉稳了不少，“送上门的合作都不要？”

　　“不要。”

　　乔晞抬眼盯着他，微微一笑。

　　林丞打量着她的笑意，却没猜出来。

　　“那乔总觉得怎样才能合作呢？”

　　乔晞看着他，面无波澜，“拿出诚意来。”

　　“我的诚意还不够吗？”

　　“我要你们公司，旗下品牌MOFFIE代言人为我们杂志免费写一年专栏。”

　　乔晞静静地看着他，似乎胜券在握。

　　“乔总是否有些得寸进尺？”

　　洛宁，VK旗下MOFFIE亚太区全线代言人，满贯影帝，品味高尚，还有一身好文采。当年林丞因为洛宁的高昂代言费，曾与VK品牌总监大吵了一次。

　　林丞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忽然觉得回国这件事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乔晞已经不是以前的乔晞了，竟然也开始会

　　算计人了

　　林丞不动声色的说道，“乔总有些强人所难？”

　　乔晞的手指随意的在桌上敲着，“这就是我们的附加条件。同意了，我们就合作。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我们两家公司合作，百利而无一害，你非要这样吗？”

　　“我说了，我只有这一个附加条件。合则成，不合则散。”

　　林丞身子微微前倾，狼一般的眼睛盯着她，低声说道，“你是故意的。”

　　乔晞不甘示弱，身子前倾正视着他的眼睛，毫不怯懦，“我就是故意的。”

　　乔晞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并不理会此时的林丞。

　　林丞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忽然笑了，“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合作？”复又低声道，“你就这么怨我当年的所作所为？”

　　乔晞这才抬眼瞧他，“我不怨你，只是不愿意跟你有任何瓜葛”她补充道，“工作上，也不行。”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跟我还能破镜重圆？”

　　林丞盯着她，“我当年如果不离开你，又能怎么办？”

　　乔晞死死盯着他，“你永远都是这样，你觉得，你觉得……”她有些动容，“你何曾为我考虑过？”

　　林丞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是我自卑，对你不起。”

　　是我自卑，对你不起。

　　过往种种，仿佛就因为这八个字被彻底埋葬。

　　乔晞不知道此时她该有什么感受。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在向她道歉。

　　乔晞叹了一口气，“过去的事过去了。但我还是想说，我不想跟你有工作上的瓜葛。我也……”她顿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林丞有些恍惚，他的心仿佛被绞了一般，痛并麻木着。

　　“好。”

　　良久，他回复道。

　　上海的街头枝叶繁茂，一些老街区保留着旧上海的复古模样，斑驳灿烂。

　　时间会治愈一切，时间会让人相遇，时间会将两个人重新牵绊。

　　即便两人住上下楼，从那之后乔晞，也再没见过他。

　　那件事过去三个月，程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调任到VILA做新任主编。

　　“主编。”新来的助理安心，敲了敲门说道，“程总来了。”随即便退了出去。

　　乔晞抬头，看见程墨一身西装革履的模样向她走来。

　　“你可真是狠心，除了公务就不愿意见我一面。”程墨抱怨道。

　　“我哪敢啊，您可是我上司，您说让我去哪我哪敢说个不字。”乔晞盯着他“对吧，程总？”

　　程墨自顾自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前辈。”

　　乔晞瞥了一眼没理他。

　　程墨看了一眼笑着说，“也就你敢不理我。”

　　“程总今天怎么过来了？”乔晞岔开了话题。

　　程墨喝了一口水说道，“就是来通知你，VK的合作我已经签了合同。”

　　乔晞震惊的抬头，走了过来坐下，“什么意思？”

　　程墨盯着她，“意思就是，合作板上钉钉。”

　　“乔晞，在商言商，不要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这是大忌。”

　　程墨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肆意妄为。

　　乔晞沉住气问道，“不知是怎么答应的。”

　　程墨看着他说道，“这个林丞，比你想象的有手腕的多，也比你想象的人脉更广。”

　　程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臂搭在沙发靠垫上，闭目养神，“乔晞，他年纪轻轻就能爬到这个位置。凭这一点，你就不该小看他。”

　　“VK是什么公司？狼性文化，公司创始人军人出身。他能打败元老级别的Frank拿下亚太区的位置，你就应该知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程墨顿了一下，“这种人，宜合作不宜敌对。”

　　程墨睁开眼，盯着她，“我不管你们以前有过什么过节，商业面前，利益为先。”

　　乔晞垂眸，“知道了。”

　　“你是我一手挖掘的人才，我认识的乔晞绝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乔晞忽然抬头笑了一下，笑靥如花，明媚波澜，“前辈说的是。”

　　程墨忽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后天有空吗？一起吃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