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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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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体育馆。
陈艾用舌尖抵着后槽牙，在花名册上晏鸿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重重的叉。笔尖似乎用力过猛，穿透了纸背，发出了“哗啦——”一声令人神经紧绷的细微声响，就连盖上笔盖的“咔哒”声都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陈教练看起来心情相当不好，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这次虽然说是国家队的内部“小考”，但是从进门的第一眼起，就能看见穿着崭新的训练服傲然挺立在第一排，比其他女队员高了一个头的张玲玲。
刘教练向陈艾声称，这是因为张玲玲家的家庭成分实在是太好，往上三辈都是为祖国做出过杰出贡献的积极分子，打过江山守过江山。上面的领导不好拂了张家人的面子，再加上张玲玲能力确实出众，昨天特地向刘教练下达了无条件让张玲玲回到国家的指令。
于是张玲玲又跟个没事人似的，兜兜转转回到了国家队。
然而这还只是导致陈艾心情不佳的罪魁祸首之一。
陈艾今天换下了第一次和队员们见面的那套西服，转而穿上了一套和刘教练类似的教工制服，这一下子拉进了他与队员之间的距离，也降低了他身上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冷清气场。
很少能有人把制服穿得那么好看，尤其是在这个物质还相对匮乏的年代。
“大家先去热身，三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陈艾顿了顿，“刘教练，你去把门锁了，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诶，可是...”刘教练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陈艾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休息室，贴身的制服将其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热身场地，一群结伴拉筋压腿的女队员们在窃窃私语。
“我觉得...我们新来的陈教练...还怪好看的。”一名女队员话还没说完，就给自己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捂着脸低下头去。
“搞得好像你今天才见着他一样。”有胆子大的队员打趣她道，“他要是真那么好看，你昨天怎么不说？非要今天说？”
“我昨天...没敢看他，今天方才仔细瞧了一眼。”
“昨天不敢看，今天怎么又敢看了？”那队员继续逗弄她，“感情你这胆子还带忽大忽小的？”
“昨天教练穿了一身洋装，我...我就是不敢看吗!”女队员有些恼羞成怒，把头转向了一旁，自顾自的压腿去了。
“队长，你怎么都不说话啊？”大家都热热闹闹地谈天嬉笑，唯独刘敏坐在一旁，舒展着肢体，也不说话。
“......晏鸿同志今天还没有到，我有点担心她。”刘敏望向了大门的方向，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她是队长，她不仅仅要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还要从整支团队的角度出发，“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回事，每次看见她，她的状态都不够好。”
张玲玲听见了以后直接嗤之以鼻，拉着甄晓燕朝着另外一处人少的地方去热身了。甄晓燕在临走之前还嗔怪地横了刘敏一眼，好像刘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张玲玲也就算了，她和晏鸿同志一向都不大对付...这甄晓燕又是咋回事啊？晏鸿招惹她了？”
“诶，不知道不知道，你把腿换一边......”
“......”
晏鸿蹭了党员家的“红旗”牌自行车，被腊月的寒风吹得涕泪横流，方才一路匆忙来到体育馆大门。她到的时候，距离体操队规定的早训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
晏鸿连忙下车飞奔至大门口，直到凑近了方才发现体育馆的大门上了锁，她无论怎么推拉都无法撼动这扇门半分。
这可急坏了晏鸿，眼看着说不定这测试就要开始了，自己还在门外面呢，这还有啥能搞的？
于是她愈发激烈地敲打着大门，一边在门外面扯着喉咙大喊：“里面的人能听见吗？同志们？我是晏鸿！体操队的晏鸿！你们能不能给我开个门？”
张玲玲和甄晓燕正靠在门边上开腿呢，忽然大门开始剧烈地晃动，把两人吓了一跳。
“外面的人做什么呢！”张玲玲差点被门晃得摔了个大马趴，颇为恼怒地朝着门外面叫嚷着，“不知道里面有人训练啊！我摔了你赔啊？”
“哟，外面的这又是哪位同志？我们这里可是国家队的体育馆，一般普通的老百姓不让进的！这位同志是不是找错地儿了？”
甄晓燕倒是没事，只是倚在栏杆上“好心”地提醒道。
晏鸿没听清里面的人说些什么，只听见了里面有人在说话，说这里普通老百姓不让进，却依旧没有给她开门。
这要怎么办才好？今天好好的怎么会有人把门锁上了？
里面的人不开门，晏鸿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总不能从路边找块砖头直接砸门吧？这样一来体操队进不去了，到时候保安队估计要走一趟。
正在门外抓耳挠腮的时候，晏鸿忽然摸到了自己的裤袋里面静静躺着的两粒大白兔。
晏鸿：“！”
她虽然没有啥身份证明，但是她有大白兔啊！她可以用大白兔行贿那几个看门的啊！
想到这里，晏鸿干脆匍匐在地上，掏出兜里的两粒大白兔，将眼睛对准门缝，二话不说就拼命地往门缝里塞......于是，过了好一会儿，张玲玲和甄晓燕发现，门缝里从外面挤进来了两坨...带有花花绿绿包装的不知名的膏状物体。
张玲玲蹲下来用手拨弄了两下子，又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包装上的标签——磨砂质感的纸制包装上面，清楚地写着五个加粗的大字“大白兔奶糖”。
“玲玲姐，你怎么还捡起来了，怪脏的。”甄晓燕的眼神中带着一闪而过的嫌弃，但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没有一丝纰漏。
随后，她眼睁睁地看见张玲玲剥开了那层花里胡哨的包装纸，将那一坨不明物体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把它放进了嘴里。
甄晓燕吓得连表情管理都忘了。
张...张玲玲在吃垃圾？？
张玲玲也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表情管理——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牛奶味的！白白的！又香又甜又不腻，和自己过年时吃的酥油糖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是什么神仙糖果！
张玲玲又把地上的那一粒糖捡了起来，由于穿着训练服，实在是没有地方放，她只好死死的攥在手心里。因为攥得太紧，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微微冒汗。
张玲玲想，要不她还是开门吧。
嗯，能变出大白兔奶糖的人，一定不是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晏鸿：我用大白兔奶糖痛击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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