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零后我拥有了小冠军系统》琪琪子不想扑街

33、第 33 章

　　晏鸿等人到达医院的时候，恰逢急症室的医生结束了对孙丽娜进一步诊断。

　　“孙丽娜，请问23 号床孙丽娜同志的亲属在吗？”带着口罩的小护士像是刚来不久，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慢条斯理、细声细气的，丝毫没有之前医生的那股子豪气劲。

　　“啊，我是。”陈艾原本靠在椅背上小憩，一听见这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举手示意。即使他双眼半睁，只是微微露出浅褐色的瞳孔，守了大半天的脸上难免有些疲态，但却仍然有独一份的气度在，仿佛他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能做到淡然处之，或者说，他都有这个能力掌控全局。

　　小护士只是马马虎虎地瞧了陈艾一眼，便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和他对视。陈艾的目光太过于明亮，明亮到，甚至能驱散笼罩在急症室上空的阴云。

　　“孙丽娜同志的粉碎性骨折太过于严重，即使是请出我们主治医师，也很难确保手术能万无一失；退一步讲，就算是手术成功，患者能够继续从事体育运动职业的可能性也不大。”

　　小护士顿了顿，见陈艾没有吱声，干脆挑明了说：“我们医院，别说是这城里了，就算是放在全中国，我们的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们的医生都说不行，那就是真不行。你们做教练的也别强求，万一到时候把娃儿的身体搞垮了，那才叫一个得不偿失呢！”

　　陈艾显然也没有料到，一个小护士也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病人如此的尽心尽责，便也不再缄口，露出柔和的笑颜：“我知道了，很感谢院方为我们国家队提供的帮助，至于剩下的...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国内治不了，那就去国外治；一年治不好，那就治两年。只要孙丽娜还想继续比下去，只要她还想拼着这一口气撑下去，那陈艾就会无条件地奉上自己的一切人脉和资源，陪她走到底。

　　他既然身为一个教练，就没有让自己的队员一个人上路的道理。

　　那些他所经历过的最灰暗的时刻，遭受过的最刻毒的谩骂和诅咒，一个人吃过的苦，一个人流过的汗，一个人被打掉后和着血往肚子里吞的牙，一个人面对过的人山人海，也就让他一个人默默抗住吧，至少，他不会再让自己的队员去经历一次。

　　小护士原本只是好言相劝，现在听陈艾这么一说，便也就歇了规劝陈艾的心思，只是临走前的眼神中充斥着鄙夷与不解，或许她误将陈艾认作是那种为了功名利禄，无所不用其极的衣冠禽兽；又或许她只是单纯看不惯陈艾不听医生劝告、自作主张的行事作风。不过，无论她怎么想，陈艾都不太在乎就是了。

　　这些年误解他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不乏他的队友和教练，甚至还包括他的朋友与家人。

　　而现在...说不定还要加上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同志。

　　陈艾禁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心想这世界上能活得像自己那么失败的人也真是少有了。

　　他年少一战成名，其间几度浮浮沉沉，众叛亲离，到最后来什么都没剩下，美国队不承认他的丰功伟绩，中国队对外宣称查无此人，就连他仅有的那一点荣誉和表彰，在其他人眼中都像是被偷来的一般。

　　他是骗子、小偷、卖国贼，他不配拥有功德碑；他是狂徒、汉奸、白眼狼，他只配被钉上耻辱柱。这就是他，被万人唾弃，践踏成泥；这就是他，被美国队封杀的奥运冠军埃里克.陈，被中国队雪藏的头号种子选手陈艾。

　　就哪怕是现在，他是这支国家队的主教练，恶人也得由他来做，白脸也得由他来扮，因为国家队从来不会考虑，这种恶性事件，对他这个美国人来说有什么影响。他就像是游荡在两个国家之间亡灵一般，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归属地，即使身躯回到了故居，灵魂也永远不得安息。

　　可是为什么呢？他也曾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他呢？难不成他这辈子欠了中国的不成？就因为他太过于恃才傲物，就因为他太过于锋芒毕露，就因为他代表美国队拿下了那块沾满罪恶的金牌？还是说他就应该去浪费自己最好的那几年时光，用自己的前途作为新中国重生的祭品？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错，可他们都叫他去赎罪，都叫他去忏悔。他也的的确确这样照做了，可换来的，却是更多的误解、更深的恶意、更入骨的仇恨。

　　“陈教练，”陈艾正出着神，忽地听见耳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把周红杨和刘敏都带过来了，您要不要先休息会？”

　　陈艾的思绪蓦然被打断，还没缓过神来，就见晏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晏鸿本来就偏瘦，再加上这两天一折腾，下巴更是尖得有些吓人，像是随便挂来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到似的。

　　陈艾见状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张嘴就是：“今天怎么回事？队里没给你吃饭？”

　　晏鸿本来都已经和周红杨他们商量好了对策，冷不丁听见陈艾一开口就问了一句“有没有吃饭”，一瞬间还愣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是，小食堂有饭吃，但是我们几个为了查孙丽娜那件事，没有吃饭就去器材室了......然后我们被抓后，就一直在刘教练的办公室里，没来得及吃。”

　　越说到后面，晏鸿越心虚，声音也就渐渐小了下去。陈艾这不按常理、没头没脑地问话，几乎是打乱了他们所有的商议结果。

　　陈艾见状，眉宇间的不满愈发地强烈，于是干脆转头对像两根木头一样杵在门口的周红杨和刘敏打了个招呼：“你们两个先呆在这，我和晏鸿去对面面馆给你们带碗热乎的回来。”

　　说完，还朝着晏鸿招了招手：“晏鸿，过来，想吃点什么，自己先想好，到时候别磨叽，搞快点。就你这温吞性子，我以后还有的磨。”

　　晏鸿本来还不急不忙地晃悠着跟在陈艾的屁股后头，一听这话连忙小跑了两步，生怕自己又犯了什么毛病惹得这位爷不高兴。

　　待晏鸿和陈艾走远后，刘敏方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朝着周红杨问道：“那个...我怎么没听见陈三说，陈教练要请咱们吃面啊？我看陈三那个样子，也不像是酒足饭饱之后回来的啊？他那分明是气饱的吧？”

　　“你少说两句啊，有面吃就不错了，非得陈教练骂你你才舒心是不是？”周红杨赶紧把刘敏拉过来小声嘀咕，“我们这回说不定还是沾了晏鸿的光呢！我就说了让晏鸿打头阵吧，陈教练还真就舍不得骂她。”

　　“陈教练啥时候舍不得骂她了？你这人就喜欢瞎说！自从陈教练来我们国家队之后，晏鸿挨骂还挨得少啊？”刘敏瘪瘪嘴反驳周红杨，“刘教练主教的时候，那才真是把晏鸿当作心肝宝贝来疼哩！咱晏鸿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

　　“哎，我和你说不清楚。”周鸿杨颇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算了，咱少说两句，等着吃面就是了。”

　　晏鸿和陈艾并肩走进了医院对门的一家小面馆，中途两人都没有说话。临近过年了，路边上还开着小馆子很少，幸运的是医院对门的这家小面馆还一如既往的开着，门口还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小灯笼，平白地将浓稠的夜色驱散了不少，增添了几分喜气。

　　“老板请进，吃点啥？”店门口迎客的店小二是个满脸横肉的本分汉子，他本来坐在门口正打着盹，一听见门口响起声音，就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嘴上说着些客套话。

　　陈艾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晏鸿，晏鸿心知他这是要自己点餐，便也就放心大胆地开口:“老板，四碗杂酱面，加一份香菜，我们端出去吃。”

　　“三碗，我不吃。”陈艾终于开了口，随即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不太结实的木凳子上，发出“吱嘎”一声清脆的响声。

　　晏鸿也坐在一旁，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陈艾找自己搭话，便只好自己起了个话头来缓解尴尬：“陈教练，听说你把陈三给老老实实地训了一顿？”

　　“做事不经过头脑，是该训训了。”陈艾似乎累极了，半阖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晏鸿的话，“我是不是也该训训你？一天到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脑袋长着不用做摆设的？全靠着我在后面替你们擦屁股？”

　　“是，是，您教训的是。”晏鸿连忙陪上笑脸，一边好生哄着陈艾，一边瞧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陈教练，孙丽娜的事，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吧？”

　　“清楚又怎么样，不清楚又怎么样？”陈艾这才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丝丝冷峻的味道，“我想陈三已经和你们说的很清楚了吧，这件事情，在上面那边，已经到此为止了。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见你提供的任何相关意见，如果你很闲，那我会加重你的日常训练量，让你没有那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功夫。”

　　听了这话，晏鸿的心里几乎是“咯噔”一下，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陈教练，你说，这件事在上级那里结束了，我可以理解。”

　　“但是，这件事，在我们这儿，包括在你那儿，都还没结束。”

　　“我可以这么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