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半杯雪凉

39、赐美

　　第三十九章

　　季萧对燕筱突然改变主意，提前进宫的事儿只字未问，只是以最快速度安排燕筱坐进了季湘的马车里。

　　燕筱带了两个侍女，一个夏翠一个栀瑶。

　　栀瑶是个备选，一旦揪出舞姬里的替身，可以悄悄将人替换了。

　　季湘再见燕筱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对于燕筱送的“四时景致”图很是喜爱。

　　“别说，这壁挂实在是神奇的很，画面上晨昏有别，甚至灯盏离得远靠的近画面也各不相同……若是四季有异，那我真真是盼着夏天快点来。”季湘眉飞色舞。

　　燕筱含笑点头。

　　“王妃实在是太客气了，那日我托王妃帮忙也是病急乱投医，却不想洵王还真的给家兄以面子，让他继续负责使团入京这些时日京城安防，我娘说了既然陛下那边有所松动，留任京中兴许还是有转机的。”

　　“我也没做什么，季小姐言重了。”内里变故燕筱是真的不清楚。

　　良京城虽大，胜在洵王府距离宫门不远。

　　季家的车马很快就到了宫门前，查验腰牌手谕，人便被放了进去。

　　燕筱是王妃，品级比季湘高几级，待遇也完全不同，但季萧提前有交代季湘务必照看好洵王妃，季湘略施小计找了身宫女服饰，换好顷刻间化身宫中侍女，引着燕筱主仆穿行。

　　王府舞姬被人顶替的事儿燕筱没瞒季湘，对宫里各局各司十分熟稔的季湘带着燕筱悄悄绕行。

　　散出去了银子好办事儿。

　　很快几个人便找到了专门供舞姬乐师们休息的偏殿。

　　为晚宴表演做准备的还有其他王宫府邸送来的舞姬伶人，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教坊司的。

　　洵王府的舞姬是后起之秀，见过她们新奇舞蹈的人莫不是口口相传，所以不少人围聚在两个领舞者的面前，七嘴八舌问询。

　　两个领舞的曼妙女子皆以面纱遮脸，露出剪水明眸，对于围上来的人她们不过寥寥数语回应，不想答时便垂下头。

　　燕筱一眼便认出了邵雪霏。

　　燕筱和季湘对视一眼，季湘立即心知肚明。

　　季湘身着宫女装束，行动自如，很快便借口将邵雪霏骗到偏殿外的一个小巷子里。

　　宫城深似海，便是太监宫女来来往往，一些僻静之地还是鲜有人烟。

　　“洵王留了你的命，你却不珍惜吗？”燕筱逼近戴着面纱的人儿。

　　邵雪霏看看季萧再看看燕筱，“嗬嗬嗬嗬”笑着揭下面纱道：“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吗？我说过不会放弃，只要他留我命一日，就不会让他好过一日。”

　　“你自己完不成混入舞姬队伍……”尤其是藏了栀瑶，还试图将燕筱等人关死在房内，还有纵火。“你们的意图是什么？你的同伙是谁？”

　　“白费力气，你在我这里得不到答案。”邵雪霏将面纱戴回去，冷声道：“今上不仁，自是天怒人罚。”

　　“你不怕我喊人将你拿下？”燕筱盯着邵雪霏，起初陆玚说惩治她，燕筱还一度怜惜过，现在看来，坏人真的是坏进了骨子里，没法挽救。

　　“我是洵王府的舞姬，出事儿了有洵王但着，我怕什么？”邵雪霏算准备了燕筱和洵王的软肋：“何况，你觉得我身份暴露陆三能有好结果？”

　　邵家是满门获罪，邵雪霏能脱罪必是陆玚暗中操作，她说的没错，一旦她身份暴露，主导皇族龙脉被毁案的陆玚必是会受到牵连。

　　“那就不让你身份暴露。”燕筱看了看季湘。

　　邵雪霏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擒住我，但晚宴上的编舞都是早已经排好，领舞缺不得人。”

　　她倒是有恃无恐。

　　燕筱掩袖，朝季湘比了个手势，没等邵雪霏出手，季湘已将她拿下，双手背负捆了起来。

　　邵雪霏有舞蹈底子，又会些武功，起初并没将旁边站的季湘放在心上，却不想季湘才真的是练家子，出手又快又狠，根本没给她任何招架还手的机会。

　　“抓了我没用，这次筹谋的人来头大，陆三必是要栽在今日。”邵雪霏被控住，大声呼喊，季湘朝她颈上砍一手刀，人软软的晕过去。

　　“事情不简单。”燕筱和季湘面面相觑。

　　季湘道：“先送栀瑶去偏殿，混进舞姬队伍。”

　　“已经安排了。她怎么办？”

　　“不担心，交给我。当务之急要和哥哥及王爷会面，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涌动着一个大阴谋？”季湘不安。

　　燕筱也觉心神不宁。

　　安置好邵雪霏，栀瑶也顺利混进舞姬队伍。

　　燕筱想要出宫，但进不易，出更难。

　　季湘也跟着着急，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幸而同样入宫参加晚宴的命妇里怀乐侯夫人及跟在夫人身边的燕月。

　　自那日在温泉山庄一别，也有数日，燕月看到这个春风得意的妹妹，心像被腌在醋里。

　　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同燕筱寒暄，末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细小竹管，说是洵王身边护卫转交的，让其务必带入宫中当面交给燕筱。

　　天无绝人之路，在最需要联系上陆玚却没办法联系时，他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差人送信进来。

　　燕筱找了个角落，将细竹管里卷成一条的纸取出。

　　陆玚在纸上言简意赅的写，使团会按时顺利入宫，燕筱既已在宫里，安心等候晚宴即可，王府里的变故和舞姬差池她都不需插手，宫里内应会处理，陆玚最后叮嘱燕筱保护好自己。

　　这是燕筱方才意识到，陆玚并非毫无准备，实际上应该是在各方面都做好了应对之策。

　　看了这字条，燕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相持既久，日晷渐移。

　　随着日晷上光影移位，时间也在慢慢流逝，天还没大暗，宫里四下便掌了灯。

　　午门大开，鸣炮奏乐，原本该出现在午时迎接礼仪硬生生拖后了两个时辰。

　　不过对燕筱来说不管什么时候，陆玚能完好的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礼节虽是繁琐，也到底有结束时。

　　晚宴开场，众人入席，唯独洵王悄悄离席，拖住燕筱走到大圆柱和幕帘遮挡的角落里。

　　“叫你乖乖呆在王府，为什么擅自行动。”陆玚一手攥住燕筱手腕，一手掐住燕筱的腰，脸上透着些许怒气。

　　“舞姬被人偷梁换柱，我不心急？有人潜入王府差点将我们困在房内，我不惊慌？王府里被纵火，还烧死了侍女，我不担忧？”燕筱说着说着有些气恼，道：“你说会处置好邵雪霏，结果她再来作妖，而且今日之事绝非她一个能兴风作浪的！”

　　陆玚干脆将人抱在怀里道：“筱筱，这些都不是你需要烦心的，本王会处理好。”

　　燕筱还是有气窝在心口。

　　侍者来催促入席落座。

　　帝后高高在上位。大殿左右排布着亲王皇族的位置，最下方是群臣高官。

　　陆玚牵住燕筱的手入席，两人是夫妻被安排在同一张坐席上，因洵王地位高贵，他们的座位也在上手。

　　从燕筱的位置一侧脸便能看到域北使团为首的二皇子，燕筱视力极佳，瞥眼过去，目光正正撞上对面人，深眼窝，高鼻梁，十分有辨识度的混血面孔。

　　那人目光里带着怯意。这让燕筱颇感困惑。

　　之前见过蓝氏兄妹，对域北人有些印象，远处坐的这位从样貌上和蓝氏相像，气质举止却相去甚远。

　　开宴后，帝王先赐酒接风洗尘。

　　域北皇子将进贡的珠宝器物一一奉上，贡品里有美人三十，宝马四匹。

　　三十个美人个个身材高挑窈窕，深眼窝，大眼睛，高鼻梁，穿着也暴露，露肩露脐露腿，看起来火辣风情，随着步态身上的装饰物相互碰撞，发出叮叮脆响，引得大殿上的男人们心猿意马。

　　大良本土美人，美则美矣，却不似这等异域风情。

　　帝王留了为首的两个交给皇后调教后充盈后宫，余下二十八个异域美人分赏给王公大臣，首当其冲被赏的是洵王陆玚。

　　陆玚自然婉拒，莫说纳新入王府，就是王府里昔日闲散养着的美人也都遣散的差不多了。

　　帝王面色微愠道：“陆爱卿乃国之栋梁，将将大婚，开枝散叶亦是为国分忧，强国之基。洵王妃必是贤淑明理之人，不会对此有异议。”

　　燕筱脸上笑嘻嘻，心里早已是麻麻皮了。

　　这婆婆妈妈帝王，管好国事不够么，还要管权臣后院家事。

　　洵王坚持自己只喜欢大良女子的温婉纤柔，硬生生将帝王美意拒了。

　　他在桌下悄悄牵住燕筱的手，递了个眼神过去，那小表情像极了志得意满的孩童，等着大人夸奖。

　　燕筱抿唇一笑，像春风拂过的花朵。

　　一番繁文缛节的礼仪客套之后，丝竹歌舞，杯盏盘碟，玉食美酒，盛世乾坤，有国来贺，皇宫大殿上其乐融融。

　　洵王府的舞姬是压轴出场演出。

　　酒过三巡，大殿上的气氛已经松散许多。

　　舞姬们的舞蹈确确实实是新鲜，隐约节奏又好，不似前面的靡靡之音，反而张力十足，水袖飘带在舞姬们掌腕之间飘动，如蝴蝶翩翩，又如花叶漫天。

　　大殿上本来松散下来的众人听着看着，惊艳又着迷，不觉神情也随之紧绷起来。

　　就在伴舞的曲子弹奏到高-潮。鼓点敲到最密集刹那，大殿中央领舞的舞姬面朝正南方，在距离帝王最近的地方双手高高扬起，脚面踢上额头，轻薄宽大的裙裾在空中划出弧线，随着裙摆飘动，一串有又急又促，亮银一样的东西朝帝王作为飞射过去。

　　“保护陛下！拿下刺客！”陆玚高呼的同时，一把抓住燕筱，将她按在矮几下面，以防被暗器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