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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中计 ...

  •   亓笙一路快马加鞭到达了罗府。不过短短几日,罗府依旧富丽堂皇,却已是物是人非。

      罗府的家眷呜呜咽咽地跪了满院,见亓笙到来抽泣着行了礼。

      亓笙淡淡扫了眼,没有过多言语,走进了内室。

      罗姿卧室一如七所言,整洁有序,没有半分打斗的痕迹。人躺在床上,去得很安详,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

      亓笙略略看了看,留下刑部的郭大人勘探现场,自己则走到了外院。
      “你们是何时发现罗大人有异样的?”亓笙看着地上哭作一团的男人和幼童,心中有一些酸楚。罗姿虽是罪大恶极,却也不应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妻主之前说有些乏了,便去屋里歇息。草民等也没有想到妻主竟会…直到太女亲兵前来,这才发现妻主出了事…”回答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衣着华贵,应是罗姿的正夫。
      男人泣不成声,短短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几欲昏倒。

      “在这之前,可有什么人来过?”亓笙蹙着眉,眼中难掩愁色。

      男人哭得伤心,无力地摇了摇头。倒是一旁的侍夫见状有些欲言又止。

      “若是知道什么却知而不报,可是大罪!”亓笙没有错过侍夫的小动作,眼睛一眯,厉声喝道。

      侍夫闻言面色一白,抖抖索索地站了出来,声音怯懦,带着些许为难:“草民午间见着西巷的林大夫进了家主的房。”

      “林大夫是何人?”亓笙对河东并不了解,见侍夫表情犹豫,不禁发问。

      “她…她…”侍夫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开口。

      林大夫是专治花柳病的大夫,在河东颇有名气。侍夫虽是为人妾室,却也是正经人家的男儿,对于这样的事自是难以启齿。

      在场众人听到林大夫的名字纷纷低下了头,亓笙不解,狐疑地看向七。

      七作为影卫,在到来之前已掌握了河东的情报,对于林大夫并不陌生。可是…这种事如何开得了口?
      七清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窘迫,耳尖红的发烫,却不愿意辜负亓笙的期待。眼神飘忽着,艰难地开了口:“林大夫是…专治那种病的大夫…”

      七说得模糊,亓笙却听懂了。脸上染上了红晕,偏偏还得保持太女的威严。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咳嗽几声,说道:“你可记得具体是什么时辰?”

      “约是两个时辰以前。”侍夫想了想再次开口,口气坚定。

      亓笙沉默了。两个时辰,若是林大夫作案,时间足以。

      “你又为何出现在那?”亓笙没有放过一丝可疑之处,声音有些严厉。
      若是为了诊治这种脏病,罗姿定是会刻意避开众人。侍夫不过妾室,又如何能够发现?

      “草民在家主面前有些脸面,所以可以自由出入家主的院子。今个本是想给家主送些吃食,却被告知家主睡下了,离开时无意中见着了林大夫。”
      侍夫长期处在宅院之中,没经过什么风浪。见亓笙语气强硬,瞬间哭得梨花带雨。

      亓笙细细地打量侍夫。男人年轻貌美,像是罗姿的宠妾。依照罗姿好色的性子,男人所说倒是可能有几分真实。
      “七,你去把林大夫带到衙门。”林大夫完全有时间作案,亓笙沉思片刻向七吩咐道。

      正巧此时郭大人从屋里退了出来,对亓笙耳语道:“殿下,罗姿身上只有腋下有一道刀伤。刀口极细却格外深,应是致命伤。”

      亓笙闻言面色一喜,罗姿的死果然是他杀。欢喜不过片刻,却见到郭仪似面有难色。心中一凉,此案怕是还有隐情。
      屏退众人,亓笙问道:“可是有什么疑点?”

      郭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叹道:“下官也不是很清楚。罗姿身上的明显伤痕只有这一处。可是伤口泛白,没有丝毫血荫,应是死后所致。可除去这个,罗姿又是为何而死呢?”

      亓笙闻言面色阴沉地可怕,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意。

      书中明确记载着人死之后血液不流通,所以死后形成的伤口肉色干白,更无血花。如果真如郭仪所说,那么这个伤口便不可能会是导致罗姿死亡的真相。倒像是凶手行凶后的补刀,又或是有人为了泄愤故意为之。

      亓笙一筹莫展之际,脑中忽然浮现出林大夫的名字。此人精通医术,若在治疗期间对罗姿不利,有能力也有机会。更何况挑选腋下下手,对凶手要求极高。且不说寻常人能不能想到在那里动手,即使是有所想法,能这般又准又狠,也绝非寻常人所为。

      无论如何,林大夫都是关键人物。

      亓笙赶到衙门时,七已将林大夫带到。林大夫跪在堂前,身后跟着一个学徒打扮的年轻女人。

      “你便是今日去过罗府的林大夫?”亓笙冷冷地看着林大夫,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

      “小人林简,今日的确去过罗府。”林大夫弯着腰,跪伏在地上,不敢直视亓笙。

      “是罗大人主动找的你?”亓笙再次发问。

      “是。今日罗大人派管家请我去府上,还特地嘱咐不能告知旁人。”林简如实答了。

      亓笙也曾暗中查过,林简的话与罗府管家所说并无差异,想必此事有几分可信。

      “你到时,罗大人可有异样?”林简是大夫,如果罗姿是在之前就被歹人所害,林简定会有所察觉。

      “罗大人当时面色红润,并无不妥。知道自己没有大碍,还多赏了小人几两银子。”林简怕亓笙不信,从腰间拿出了罗姿的赏赐。

      林简的动作十分自然,却让亓笙有些怀疑。这些银子对普通人家而言并不是小数目,林简为何会随身携带?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走的?”亓笙扶着下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暗中观察林简的神色。

      “罗大人有些气血不通,小人就替罗大人扎了几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林简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

      扎针?亓笙闻言眼中一亮,针灸可以妙手回春,也可以取人性命。既然罗姿身上没有明显伤口,扎针就显得尤为可能。

      “你施针之后,罗大人有什么反应?”亓笙总觉得林简答得太过冷静,像是完全不需要思考,种种反应都透着些许古怪。

      “罗大人说有些乏了,便让小人先行告退。”林简对答如流,仿佛经过了排练。可身后的学徒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微微发抖,嘴唇有些苍白。

      亓笙淡淡瞥了眼学徒,女人却猛地低下了头,身体抖得像筛子。
      亓笙唇角微勾,心里有了想法,云淡风轻地说道:“是吗?可我怎么听说,罗大人在你走后便停止了呼吸?”
      亓笙并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只不过见这师徒二人形迹可疑,便想着试探一二。

      林简闻言脸色一变,却还算冷静,片刻后大声喊道:“草民冤枉啊!”

      学徒却没有那么强的心理素质,双手死死勾在一起,头低低地垂着,不知在克制着什么。

      亓笙见状便知道林简一定有所隐瞒,继续诈道:“罗府的侍夫看到你们进了罗姿的房里,心下疑惑,便上前偷看。你们猜她看到了什么?”
      亓笙说罢,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叱道:“还不认罪吗?”

      “草民认罪,是师傅她用针扎了罗大人的‘水分穴’。”亓笙说罢,学徒的话便脱口而出。
      学徒跪在地上,整个人抖个不停,一张脸苍白得宛若白纸。

      林简看着学徒,却意外地没有反驳。轻笑一声,说道:“没错,‘水分穴’是必死的穴位,罗姿就是我杀的。”

      林简那么快便放弃抵抗认了罪,倒是让亓笙有些难以置信。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你为何杀她?”

      “我为何杀她?”林简说着仰头大笑。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悲伤,眼角挂了泪珠。

      “她那狗官当然该死!我的妹妹被她骗到矿上做黑工,不仅遭到虐待,甚至死于非命!”林简情绪激动,两年通红,充满怒火。
      “她借着官府的命令,征招矿工。其实都是为她罗姿一人服务,所有的钱都入了她的账。这种人难道不该死吗!”林简的手指向罗府的方向,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向外喷发火焰。

      亓笙还未作答,太守却走了进来。太守的声音带着惋惜:“想不到罗别驾居然是这种人。”

      太守说完转身对亓笙行礼,又道:“殿下,下官已经对照了账本。罗姿鱼肉百姓证据确凿,实在是罪无可赦。”

      说话间,又有一人走进了府衙之中。正是河东道监察御史。
      “下官作为河东的监察御史,监管不力,还请殿下责罚。但是罗姿必须从严处理,不然难以平息民怒。”监察御史说着,跪在了地上。声音恳切至极,眼中满是自责。

      亓笙冷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到这个时候,哪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是着了她们的道。目前所有的证据都直指罗姿,罗姿一死便是死无对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查到其他人头上。

      林大夫等人怕也是前来演戏的演员,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冒出了这个人物,好巧不巧还偏偏是被罗姿欺压过的百姓。如今除了物证,人证也有了。罗姿的罪是坐实了。

      监察御史和太守又适时赶到,软硬兼施给亓笙施加压力。一环又一环将亓笙扣死了,亓笙此时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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