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我背后有人！》花枝染指

5、【业障】（二）

　　关于年龄这回事，他和陆星河是掰扯不清楚了。
　　按照地府的规矩，新来的鬼，新上任的工作人员，不管你生前多大岁数，死后入地府，都从一岁开始算。
　　所以说，刚来两天的沈长明，还是个不足一岁的宝宝。
　　而已经十万岁的陆星河还处在未成年阶段，不得不说，地府的年龄真玄学。
　　………

　　地下的世界，是不分白天与黑夜的，因为鬼怪们都怕光，所以地府几百万年如一日的处在傍晚时分。
　　天空呈现饱和度不高的灰蓝色，偶尔飘过几片火红的云彩，为晦暗的地府增添一点亮色。
　　卧室的床铺很柔软，沈长明躺上去之后，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他睡的特别好，甚至没做一个梦。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并不强烈的敲门声吵醒了。
　　迷迷瞪瞪的坐起来，沈长明顶着鸡窝头趿拉着鞋去开门。
　　陆星河站在门口，他揉了揉眼睛，说了句：“晚上好。”
　　“晚上好。”陆星河回了一句。
　　沈长明还在打哈欠，问：“啥事啊？”
　　陆星河看着他：“你会做饭吗？”
　　“恩？”揉了半天眼睛的沈长明总算清醒了：“做饭？会一点。”
　　“那你去做饭吧，以后你做饭，我洗碗。”陆星河这样说。
　　不等沈长明拒绝，他就被陆星河的带到了厨房，他问：“你不会做饭吗？”
　　陆星河很诚恳的回答：“不好吃。”
　　沈长明：“那这么几万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陆星河：“偶尔也自己做，但大部分都是吃别人做的饭。”
　　沈长明打开冰箱看看都有什么：“你上一个室友做饭好吃吗？”
　　陆星河说：“上一任白无常不和我一起住，他有老婆，结婚了。”
　　“好吧。”沈长明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他拿出几样菜，问陆星河想吃什么。
　　陆星河没点出具体的，只是说好吃就行。
　　沈长明在心中默念但愿能和他胃口。

　　以前活着的沈长明自己住，他在年纪比较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所以现实逼迫他必须独立，而吃饭就是活下去的首要条件。
　　他也不能说他做饭有多好吃，但最起码是拿手的。
　　虽然是北方人，但是全国各大菜系他都多少会一点，尤其川菜。
　　他在厨房喊：“能吃辣嘛？”
　　陆星河回他：“都行。”
　　于是乎他做了个宫保鸡丁，拍了两根黄瓜拌了个凉菜，最后还搞了一个汤。
　　只有两个人，在加上沈长明做的份量也比较大，应该够吃了。
　　香味飘出来的时候，陆星河就来厨房端碗盛饭了。
　　吃饭的过程中，沈长明看着面前的菜突然疑惑起一个问题，这些菜都是那里长的？
　　他的印象中鬼怪神明大部分都有供奉，靠着供奉活着，没想到还能这么有烟火气的吃家庭小炒！？
　　一时间，他竟然觉得他现在和活着没什么区别。
　　陆星河见他愣神，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碗边：“你想什么呢？”
　　沈长明抬头：“这些菜，都是那里来的？”
　　“地里种的。”陆星河答到。
　　“这里还有鬼种地啊？”沈长明感觉到不可思议。
　　“当然了。”陆星河说：“每一个世界的秩序都是一样的，地上有人工作上班，有人种地产粮。地下自然也一样，区别就是地上是活人，地下是鬼魂。”
　　沈长明点点头。
　　陆星河：“是不是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和活着没区别。”
　　沈长明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陆星河笑：“我是也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我当然知道，但你要明白，觉得和活着没区别，这只是一种假象。”
　　“好吧。”这个问题其实也无关紧要，沈长明继续吃饭。

　　过一会儿，在这顿饭进入到尾声的时候，他们的宿舍门响了。
　　刚好沈长明咽下最后一口饭，他说：“我去开门。”
　　陆星河“嗯”了一声。
　　门开了，门外站着个沈长明不认识的人。
　　说起来有点惭愧，在这偌大的地府，沈长明只认识陆星河。
　　之前给他办理过入职的经理和开工资卡的工作人员，要是让沈长明第二次遇见，说不定也认不出来。
　　沈长明看他抱个饭盒似的东西，问：“你是…？”
　　那人看着沈长明，说：“我是来给老陆送饭的。”
　　此刻，被点到名的老陆也过来，在沈长明身后探头：“你来了，我今天还打算找你告诉你一声，以后我不用蹭你饭了。”
　　门外那人闻言一笑：“那感情好。”然后看着沈长明，“这是新同事？”
　　陆星河顺着话茬介绍道：“这是沈长明，新来的217区白无常。”又指着门外那位：“他叫商九歌，在315区，也是白无常。”
　　商九歌伸出手：“你好。”
　　沈长明握住：“幸会。”
　　商九歌说：“既然有饭了，我就不打扰啦，这个给你们。”
　　陆星河毫不客气的接过来，沈长明歪头看了看，居然是瓜子。
　　商九歌笑着说：“我老婆带回来的，让我拿过来，无聊的时候可以打打牙祭。”
　　陆星河：“谢了。”
　　商九歌转身摆手：“你我认识多少年吃我多少饭，还用说谢。”又看着沈长明：“小朋友，我就住你们斜对面，没事儿常来往。”
　　沈长明也跟他挥手，说好。
　　陆星河把瓜子袋扔沙发上，和沈长明说：“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收拾就行。”
　　沈长明站原地：“是每一个辖区都有黑白无常吗？”
　　“当然。”陆星河抱着碗筷去厨房。
　　沈长明追过去问：“那总共有多少个辖区？”
　　“我不知道。”陆星河洗碗倒是熟练，他说：“但几百上千肯定是有的。”

　　原来这里的黑白无常和沈长明印象中的黑白无常也不一样。
　　在传统神话故事里，黑白无常只是人物，黑无常范无救，白无常谢必安，叫做无常鬼，亦称为无常。
　　是人死是勾魂的使者，也是接已死之人去地府的阴差。
　　而在沈长明他们这，不论是他的白无常也好，还是陆星河的黑无常也好，都只是一种职位。
　　来到地下的每一个生魂日后都有可能成为黑白无常。
　　不单单是无常，判官、牛头、马面、杂兵等等，都只是职位的称呼。
　　好比公司的主任、总监、经理啥啥的，都一样。
　　在沈长明愣神的功夫，陆星河的碗已经洗完了，他擦着手到沈长明身旁：“我说你怎么没事儿就爱愣神呢。”
　　沈长明抬眼睛看他：“我在思考。”
　　陆星河：“那你回屋思考吧。”
　　沈长明不理他，转身就走，路过沙发的时候还顺走了一把瓜子。
　　然后就回他自己房间了。
　　陆星河看着他关门，轻笑一声，接着也就回自己屋了。

　　沈长明摊煎饼一样，把自己整个人摊开躺床上，在系统里翻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电影可看。
　　他翻了半天，也没看着什么，最后吐槽地府娱乐产业真不发达。
　　想着没事儿要不睡觉吧，但是下午睡过了。
　　就在他无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尹晓航。
　　那个最后魂飞魄散了的男人。
　　之前陆星河说他是伪装成意外的自杀。
　　沈长明来了兴趣，开始翻找尹晓航的资料信息。

　　尹晓航，男，A市人，35岁，死亡原因，溺亡。
　　沈长明一页一页的看起来，还伸手在床头抓了一个瓜子。
　　嗯，味道还行。
　　尹晓航是开贸易公司的，他老婆在银行上班，二人育有一个女儿，生活美满，很是幸福。
　　他公司经营的不错，而且人也好，挺多供应商都很愿意跟他合作，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公司的收益都非常好。
　　一切都在向着美好前进。
　　但两个月前，他公司一个非重要项目突然临时缺钱，需要向银行贷.款。
　　他老婆本来就在银行上班，他公司又是优秀企业，短期借.款应该非常容易。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尹晓航一个商业上的朋友出现，和他说不用去银行借钱，跟银行借钱多麻烦啊，还有利息，兄弟我有，要多少，我给你。
　　尹晓航想了想，觉得确实也行，左右不是非常大额的钱款，他也就答应了他朋友的说法。
　　于是二人签了合同，说好项目一成，他立马还钱。
　　朋友摆摆手，说不着急。
　　然而令尹晓航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朋友的钱款打过来的时候，下游供应商居然突然断供了。
　　这可真是给了尹晓航一个措手不及，这个项目是他们公司非常重要的一个项目，几乎用了所有资源往上砸，结果却在最重要的时候，下游合作人跑了，不干了。
　　这一下，直接导致项目做不下去，全盘崩。
　　重要的是，公司这个时候还欠着钱。
　　如果说，他当初从银行贷款，那么欠钱还不上可以宣布破产，公司拆拆买买还可以填上这个窟窿。
　　但问题是这钱从他所谓的“朋友”那里借来的。
　　做生意的，那里有真正的朋友。
　　当最后尹晓航反应过来的时候，真是为时已晚，悔不当初。
　　他的那个朋友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和下游供应商一起做了套，两方联手把他公司套牢。
　　以至于尹晓航赔了公司还欠钱。
　　公司最终还是宣告破产，被他的“朋友”收购走，之前的项目再启动，还能挣钱。
　　尹晓航就是这样，被坑了个血本无归。
　　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无颜面对父母，无颜面对老婆孩子，绝望之下，只想一死了之。
　　但是他死了，他欠的钱还要算在他家人身上，一想到这，他就觉得他暂时还不能死，他得想办法让他家人的后半生安稳度过。
　　最终，他想了个相当不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骗保险。
　　沈长明看到这，心中一片愕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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