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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倾城【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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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颇为头疼,以手扶额,还没摆好姿势,手却被人拉了过去。
“这枚扳指是从哪里来的?”他似乎十分吃惊,仔细看着朱砂手上的扳指,此刻的扳指犹如死物,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砂有些害怕他的反应,答道:“那天,倾城来找我,然后我睡着了,梦里误入了一个洞穴,见到了一个男人,本来这个扳指是他的,但是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我手上了,我只是模糊地记得他说了什么朱家。我也很是奇怪呢。这玩意儿怎么也弄不下来。”
说着,害怕他不信,就动了动自己的手:“你自己试试,真的弄不下来啊。”
白木臣听闻,仔细地盯着朱砂的脸看,随后,放开了她,了然的叹了口气:“这是魂戒,是你祖先的信物,你见到的人应该就是朱林了,既然他将东西给了你,你就留着。”
“魂戒?怎么听着那么神乎?不过我戴上了这枚扳指,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朱砂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没有跳动。
“我不会是死了吧?自从梦到了朱……不,祖先,我全身就冰冷,连心脏都不跳了,我能不能不要这个,我也不想要幻体,我就想陪在婆婆身边。”想到婆婆,朱砂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离开了那么久,婆婆已经很急,你帮帮我,我想出去。”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自己还像个孤魂野鬼一般游荡,看着别人的故事,婆婆一个人,还得着病,本来就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这下没有了她,婆婆一定会伤心的。越想越伤心,眼泪竟然真的流了下来,不过只是片刻,朱砂意识到身边还有人,马上撇着嘴抹干了眼泪,然后别开了脸。
白木臣拿着羽扇轻轻地拍在了朱砂的头上,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一会笑一会哭的。你放心吧,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辰相当于你在的地方的一个时辰罢了,也就是一场梦,别人只当你在睡觉,所以,这边的几十年,也不过只是你一场梦的时候。”
说完,觉得朱砂甚是可爱,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古灵精怪的丫头,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朱砂还未长开,但是,眉眼已经十分惊艳。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那娇嫩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眶因为流泪而微微泛红,看着,白木臣不自觉地抓住了她的手:“朱砂,我一直在等你。”
这是句真话。
白木臣受朱林之托,要好好的照顾这位朱家后人。
所以,不自觉地,对她也是心生爱怜。
朱砂被他这么看着,那俊秀地脸离得自己那么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吐了吐舌头:“你和我祖先一般辈分,那朱砂以后便叫你白先生了,这样显得尊敬一些。”
他连连笑道:“随你高兴。”
朱砂从白木臣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是很高兴,但随即又苦下了脸:“我要在这里一直待到倾城死?”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好久好久,现在的倾城不过只是个小女孩啊。
而之后来找朱砂的倾城已经是个女人了,和现在至少还有五六年的光景。
“相由心生,你在的地方是倾城的执念,她的梦到了哪里,你就会看到那一段,而你需要找到她的执念所在,然后替她化解。”
“白先生的意思就是,我不需要一直待很久,如果是不重要的,我是不用看到的是吗?”朱砂绕了绕自己的头发,思考了一下又问:“那我在倾城的梦中遇到你是变数吗?”
他微微一动,那发丝随风飘动,有几丝拂过了朱砂的面庞,有些痒痒的,她拿出手拨了拨,带着几丝调皮,白木臣看向她,摇了摇头:“我们两个与她有关,你是经过,我是结果。”
朱砂还待继续说,突然扳指一热,朱砂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像被吸入了深渊之中,那一刻,静的只有水滴的声音。
朱砂一下子昏了过去,那一声白先生被哽在了喉咙口。
再次睁眼,朱砂已经出现在了一间屋子中,她睁大眼睛一瞧,面前坐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着一身白色素衣,衣摆处绣着无数的芙蓉花,精致的小脚赤裸的露在外面,只是一点,便是白嫩细腻,让人想要触碰。朱砂慢慢抬头,女子对着镜子抚着自己的头发,面上带着笑,还有一丝红晕。
这女子有些熟悉。
朱砂仔细一瞧,这正是倾城。
不是孩提时的倾城。
怎么会突然来到了现在?
朱砂看着手上的魂戒,知晓这恐怕它惹的祸。现在怕是倾城的梦已经在继续进行了,她也只能跟着。
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
倾城拿起白玉簪,松松地插在了头发上,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裙摆斜着散开,露出了她的腿,细长而白嫩,真正的婀娜多姿,朱砂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美好了,让人不忍亵渎。
就似一朵莲花。
倾城走到了桌前,桌上摆着笔墨,她头微微侧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含笑,提笔,缓缓地提起,只是许久未落下,那墨水滴在了纸上,一下子就晕开。
她看着那一滴墨水,放下了笔,吹了吹那纸上的墨水,也未再动,只是起身走到了雕花床边。
床帘被她带来的风吹动,扬了起来,这下子,朱砂看到了床上有人影,只是还未看清,床帘便放了下来,倾城的身子覆在了那人影之上。
只是那影子一动不动。
朱砂马上就意识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一下子就脸红了,这倾城,竟然……
她竟然来到了倾城这个时候,真是要了命了。
朱砂一下子背过身去,捂住了耳朵。
后来想了想,还是飘出了窗外。
这夜色,着实是冰凉。
那人影,是谁?看这样子,似乎还是在万花楼,而这房间,也是倾城的房间。
难不成倾城已经成为了花魁?
朱砂只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倾城?”
是一个男声,朱砂立刻飘了进去,没想到,一下子就震惊了。
这男人,是穆伍?
没错,那眉间的疤,一定就是穆伍了。
倾城不是青丝和这穆伍将军的女儿吗?怎么会……同床了?这不是有违伦理吗?
难道,穆伍和倾城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吗?
倾城光着肩膀,那模样楚楚可怜,脸上带着情动后的红潮,她懒懒地靠在塌上,开口,是好听的音调:“倾城感谢穆哥哥,在倾城第一次登场的时候包下了倾城。以后,我就是穆哥哥的人了。”
穆伍脸色煞白,他慌乱地拿起床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因为紧张和激动竟然好几次都穿不上那外袍。
倾城不解穆伍的表情。
穆伍脸色有些泛红:“倾城姑娘,是穆伍鲁莽了,之前只答应了青丝要为你赎身,且不想我竟然喝醉了,唐突了姑娘,我,我会负责的。”
“负责?”倾城掩唇一笑:“那穆哥哥带我回家吧,我愿意为妾,侍奉哥哥一辈子。”
穆伍听到这话,愣住了,穿衣服的手也停了下来:“我不能带姑娘回去,我已有妻室,若是被她知道,怕是要不得安生。”
倾城叹了口气:“我知道穆哥哥的身份,断然是不会带倾城回去的,只是倾城所求不多,只要穆哥哥经常来万花楼看我便好。”
“我已经将你与这万花楼断了关系,你以后来去自如,我会再多给你些银两,足够你富饶地过一辈子,只是,我不会再来这里,今日是我的罪过,我没有想到会与姑娘你……”他说不下去了,脸色惨白。
倾城也默默地收起了笑意:“你现在连我名字都不愿意叫了吗?只姑娘姑娘的叫着,真让倾城难过。”
穆伍头疼地捂着额头,正要开门离开,门却在上一刻开了,然后便是很响亮的破碎的声音。
朱砂往门口一看,心中一惊。
这……
青丝站在门口,手中的托盘和地上的狼藉饭菜相应,她面色发白,眼睛泛红,盯着穆伍,穆伍也一下子愣住了,他微微张口:“青丝……”
青丝指尖泛白,抬手,便打了穆伍一巴掌。
那一声,十分响亮。
穆伍的脸上多了一个五指印。
青丝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个声音。
倾城听到动静,立刻披着衣服站起来,忙到门口,看到了穆伍愣在原地,而青丝看向了倾城,那眼中浸满了绝望。
“青丝姐姐,你……你为何要打穆哥哥。”倾城心疼地搀着穆伍,想要伸手去触碰他被打红的脸。
青丝见状,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地拉住了倾城的手,尖叫到:“你不要碰他!”
倾城喊痛,青丝就像癫狂了,她忽然哈哈笑起来,眼泪一滴滴地掉落:“哈哈哈,穆伍,你造孽!你造孽!我恨你,我恨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为什么?”
穆伍心疼地表情一闪而过,他只当是青丝以为自己背叛了她,上前抱住青丝:“青丝,你别这样,我只爱你一人。我……我是因为喝醉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意识了,我以为……我以为是你……”
这样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
倾城脸色白了下来。
她愣在原地,看着刚刚还和自己亲近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说爱她。
青丝哭了半晌,这动静惹来了万花楼很多人,都向这里张望着。
“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她……”还未说完,青丝抽泣声小了,没有说下去。
青丝知道,自己不能说。
本来可以早就告诉穆伍,却因为自他定亲之后,那位公主性情泼辣,搀着穆伍不准来万花楼,自己一直都答应妈妈要告诉穆伍这件事,却不想再也没有见到穆伍,虽然穆伍将自己赎身,却没有办法告诉他,写信也送不进将军府。
后来不知为何,有一天有人送了一份书信给她,是将军府的印记,邀请她第二日去富春楼相见。
她以为是穆伍,便去了。
没想到,是已经和穆伍成亲的公主。
公主知道了青丝和倾城的身份,警告她不许说出真相,否则会将万花楼所有人都杀死,还会带走倾城。若是青丝不说,不再找穆伍,自己会每月给万花楼打一笔钱,足够她富裕一生。
青丝妥协了。
她知道,这一生,再也见不到穆伍了,这个秘密,会永远埋藏在心中。
只是安安静静地两年后,万花楼的妈妈重病,将万花楼托付给了青丝,而明月也回了万花楼,芊芊却还是在王爷府过得平静。
只是在倾城快要第一次登台的时候,穆伍却来了。
青丝此生已无愿望,不愿意再见穆伍。
穆伍喝的迷醉。
知道自己负了青丝,所以想要补偿,砸了重金包下了倾城,只是想让青丝高兴。
却不想喝到最后,竟然意识不清。
再醒来,就是今日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