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沁酒醇》轻非卿

28、宋州夜明多变故 岑鹤仙人少再遇

　　苏燕转身试图将门推开，却被姜芊一把拉了回来，姜芊悄悄道：“大师兄，别怕啊，我们不就是来弄清因果的吗？要是现在走了，还怎么弄清？”

　　苏燕无语一瞬，继而质疑道：“万一我们出不去怎么办？”

　　邱舍悠悠道：“大师兄，有你、小师妹还有个司捻在，出不去就怪了。”

　　苏燕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邱舍的头，“你就全靠我们，以后能有什么成就？”

　　邱舍似乎听惯了这句话，下意识回怼：“对对对，大师兄最有成就喽！”

　　或许是因为这几人的氛围太过于悠闲，没有一点自己已经被困在城中的觉悟，城楼上那位立刻杀气腾腾地走下来了。

　　三人不再说话，姜芊看向那名“夜明珠”。
　　那人身着黑底竹绣劲装，脸上戴着一个张牙舞爪诡异至极的兽脸面具，手上拿着一把华丽精致的弓，弓上花纹在阳光下散发出微微银光。

　　突然，“夜明珠”身后传来一老头儿的声音：“咳咳！”

　　姜芊三人立马警惕地看着“夜明珠”的面具，姜芊疑惑心道：“这夜明珠的身形看着也不像个老头儿啊。”

　　“夜明珠”的面具好像歪了一瞬，随后面具下传来一道生硬深沉的男音：“不是我。”

　　听见这声音，苏燕邱舍猛地一怔，姜芊心里也咯噔一下，她心道：“这声音……好生熟悉……”

　　不等她回忆，刚才说话的老头儿便从那名“夜明珠”身后冒出头来。
　　那老头身着白衫，腰间佩着一柄状似奇木的长剑，头后插着一支木簪，摇摇晃晃悠悠闲闲地走过来，拍了拍那“夜明珠”的肩膀。

　　姜芊顿时激动起来，指着那老者道：“您是岑鹤山上那位……”

　　那老头闻言转过头，也认出来她：“哦哟，那小姑娘啊！”

　　苏燕、邱舍都不解地看着二人“认亲”似的样子，那“夜明珠”不声不响地从身后掏出一支羽箭对准那老头的命门，无言地威胁他闭嘴。

　　“夜明珠”问道：“来做什么的？不知道这是夜明珠的地界吗？也敢来妨碍我们做事？”

　　老头只好瑟瑟地小声道：“你们把这城门关了，我出不去了啊。可否开个门呢？”

　　“不可能。”那“夜明珠”端详了一下面前的老头，将视线定在那老头腰间的灵剑上，“不过，我们倒可以给您提供一个住处。”

　　“也请几位少侠一起来吧。”

　　不过一时半会儿，四人便被扔进了一个地下的小黑屋。
　　姜芊弯腰探头进去的时候，正好对视上司捻直视门外的盈盈目光，她伸进屋里的半个身子顿时僵住。

　　站在屋外的苏燕见她突然不动，便问道：“怎么了小师妹？里面有鬼？”

　　屋里面传来姜芊闷闷的声音：“我宁愿里面是鬼呢。”

　　“难不成是司捻他们啊？”

　　“哈哈。”

　　最终，七人围坐在一起，姜芊从袖中掏出一张明火符点亮屋中的四盏灯，此间明了。
　　杨驰问道：“小师妹，你们怎么进来的？还有，这符咒怎么来的啊？”

　　姜芊道：“我们自投罗网进来的，至于这符嘛……是虞嫣留给我的。”

　　闻言，司捻掀起眼皮，淡淡瞥了一眼姜芊，没等收回目光，便被姜芊捕捉到了。

　　姜芊调皮地将肩头往司捻旁边靠，转头质问上司捻：“倒是你们，说了不要惹是生非，你们是怎么被抓到这来的？”

　　司捻逃避目光，逃避问题，“这位老者是何人？”

　　姜芊靠得越来越近，“司捻，不能逃避问题哦～”

　　那老者见状，便开口解司捻燃眉之急：“本道法名德宽，是岑鹤山天棋道长的师弟，隐居多年，没想到头次下山便遇见这等事。”

　　“道长介绍完了，司捻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了？”姜芊直视司捻，歪了歪头。

　　司捻冷冷道：“没打过。”

　　姜芊闻言笑道：“没打过就没打过嘛，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这夜明珠人多势众的，打不过也正常嘛。”

　　杨驰邱舍两两对视，神色各异。

　　果然，司捻冷哼一声，冷冷瞪了姜芊一眼，便偏过头去。

　　姜芊顿觉如坐针毡，但好在司捻气了这么多回，回回都是气着气着便自己消气了，她便提起正事来。

　　“各位进这屋前，应该都被那个面具人问过话吧，不妨说说你们都聊了什么？”

　　几个时辰前，司捻一行人进城没多久，就被一群夜明珠拦住，要抓他们问话。

　　司捻当机立断，残月出鞘，同夜明珠们打起来，一旁的杨驰见势不妙便护着孟桃打算趁乱离开。

　　谁料，他们鬼鬼祟祟撤离的时候，一柄剑腾空而起，直直冲向他们二人。

　　杨驰下意识回击，等他握上剑柄，两把利剑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时，他才意识到，完了。

　　这一声巨响立马引起了其他夜明珠的注意，更多的灵器源源不断地飞过来包围了杨驰和孟桃。

　　“天呐，我又不是小师妹，就我一个人，还要保护孟姑娘，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杨驰握着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连额头都直冒冷汗，他节节败退，局势愈发不好。

　　孟桃更是被吓破了魂，只会战栗着蜷缩在杨驰身后，紧闭双眼，焦急慌张地祈求上天让夜明珠停下。

　　眼看着围攻杨驰孟桃的夜明珠越来越多，司捻也意识到自己这边的夜明珠越来越少，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多。

　　事态紧急，司捻眼里骤然释放出杀意，她手中剑长鸣不已，几道锋利耀眼的白光闪过，她挥舞长剑，几招解决了所有拦路虎。

　　随后，她腾空而飞，越过重重包围，人未到，剑已落地，残月剑牢牢地立在杨驰孟桃与夜明珠之间，分隔开一道尘土飞扬的界限。

　　杨驰诧异地看着司捻的佩剑，又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从天而降的司捻，被大小姐这偶尔发善心的行为吓得愣了愣。

　　司捻落地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道：“快打。”

　　杨驰才反应过来，提剑便冲。

　　之后，便是一阵混乱激烈的打斗。

　　结局就如他们所说，还是被夜明珠抓来问话了。

　　说来也巧，小黑屋的上层便是问话的地方，最先进去的是杨驰。杨驰一坐下，便翘起二郎腿，抱臂睨着坐在他正对面戴面具的夜明珠。

　　那个生硬深沉的男声从面具下传出：“你可愿加入夜明珠？”

　　闻言，杨驰愣了一下，随后嚷道：“不是吧哥们，就为了这个？把我们围起来打？”

　　狰狞可怖的兽面沉默不语，面具下不再有任何声音。

　　杨驰见状，爽快答道：“夜明珠？呵，不可能，我早答应小师妹了，怎么可能反悔？”

　　下一刻，几个夜明珠便将他拖去下层小黑屋了。

　　司捻更不用说，她比那个面具人看起来更冷若冰霜，被问到可愿加入夜明珠时，仍旧一言不发。
　　沉默的语言早已说明她的答案。

　　夜明珠似乎并不重视孟桃，面具人连看都没看她，便下令将孟桃一起关进了屋子里。

　　“哦……所以说，司捻她耍了那么多帅还是没打过？”苏燕浑然不觉司捻冷似苍鹰的眼神，耿直地打断道。

　　邱舍杨驰无语凝噎。

　　空气静默了许久，一阵突兀的笑声突然打断这片刻的尴尬，姜芊憋笑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藏得紧紧的笑意不自禁地满溢出来。

　　司捻冷冷地朝她看去，便看见摇曳的灯火中，少女因憋笑而泛起红晕的脸颊，还有那双灿若星澜的眸子。

　　她莫名地说不出话来。

　　气氛活跃了许多，邱舍问苏燕怎么又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他的大哥以前不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吗？

　　苏燕朝姜芊看去，挑了挑眉，笑道：“开心就好。”

　　邱舍转用质疑的眼神看苏燕。

　　一旁的杨驰默默嘟囔道：“我已经尽力了好吧……”

　　苏燕察觉杨驰情绪低落，便一把揽过他，自信道：“你想想，你既要打夜明珠，又要保护孟姑娘，当然输啊。但是放心，这次我们几个都在，肯定把夜明珠打得落花流水！”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孟桃与德宽道长深深对视了一眼。

　　这密不通风的屋子叫人辨不清昼夜，也不知什么时辰，几人陆陆续续倚墙睡着了，只有姜芊和司捻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中睁着两双眼睛。

　　姜芊看她面前的人一个个入睡，便打算将灯灭了，没想到刚举起手便对上一双明朗的桃花眸。

　　她不敢吵醒其他人，只好用手指指眼睛，随后闭眼，双手合十放在脸侧，示意司捻睡觉，然后才一挥袖将灯悉数灭了。

　　四周陷入黑暗，姜芊一转头，不出所料地看见司捻睁着两只眼看着她，她只好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声，无法再管。

　　二人静静地背靠着墙，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姜芊只能感受到一旁司捻匀称的呼吸声，静谧得可怕。

　　姜芊不知坐了多久，看着德宽道长的方向，突然想起来什么，下意识拍了拍司捻，向那个方位歪了歪头。

　　她忘了考虑司捻看不看得见她的问题，但司捻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簪子——靛青琉璃簪没有散发出特殊的光芒。

　　姜芊看见结果，便放心地点了点头，在黑暗中握住那支琉璃簪，向司捻的方向推去。

　　铺天盖地的黑夜中，司捻看见几点星子渐渐组成月牙的形状，从此刻起，她真正地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