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痴》伊来温

1、新环境

　　入秋，微凉，乌云黑压压的挂在天上，阴沉湿重，秋风呼呼地刮着，卷起地上的一两张不知名的纸片，飞舞，枯黄的树叶沙沙作响，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倾盆而下，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
　　叫卖的吆喝声，学生的抱怨声，小孩的嬉闹声，大人的唠嗑声与风声融为一体仿佛要将人耳贯穿，嘈杂，烦闷。
　　一辆公交车驶过，掀起一阵灰尘，打在了旁边唠嗑的大妈的身上。
　　“呀，干嘛呢，没长眼啊，会不会开车，溅人一身嘞灰，开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啊，不会开车就别乱开……”
　　司机全然不顾后面那扯着嗓子的叫骂声，依然平稳的向前开着。车上的人继续着方才的事，事不关己，不必在意，只有一两个睡觉的人无意中皱了皱眉。
　　叫骂声渐渐被引擎的声音吞噬，坐在最后一排的少年抬起头，睁开眼，理了理前额被胳膊压乱的碎发，看了眼手机，继续趴下，假寐。
　　“终点站，到了，感谢您一路上的……”冰冷的女声带着“沙沙”的音响从陈旧的扩音器中传出。
　　车上瞬间躁动起来，人们手忙脚乱地拾起自己的东西，本就三五个人，缺非得拥着挤着往后车门赶。
　　待到最后的一个下车后，何辰皓才扶起地上的行李箱，背上书包，向门口走去，下车。
　　这是一个临时站牌，挂在一个光秃秃的枝干上，随风飘扬，因太阳的暴晒和风雨的击打使他失去了原本模样，还有一两坨不知名的白色痕迹遮挡了字迹，勉强能看出大概信息。
　　不远处是个垃圾池，难闻的味道充斥着口鼻，苍蝇虫子漫天飞舞，没有丢进去的垃圾北风卷地大路上，最后随着驶来驶去的汽车扬长离去。
　　站牌旁边有那么一个人，懒懒散散的站着，手里还拿着手机，好像并不在意周遭的气味，应该是习惯了。
　　看着陌生的环境，何辰皓不免犯了难，接下来该往哪里走，那个小区叫什么？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一阵铃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何辰皓的思路，引得身旁的人低声侃笑。
　　“喂 ，妈，咱俩可真是心有灵犀，正想着您呢。”何辰皓看了一眼那人，接了电话。
　　“少贫，你到哪儿了？”电话旁的妇人轻笑一声。
　　“刚下车，到了滨河路，西合，西谷，”何辰皓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临时站牌上的字艰难的念道：“就那啥终点站。”未果，放弃。
　　“……又忘了接下来去哪了吧，让你记下来你偏不记，你这个人就是犟得很，你看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才能放心啊，以后要是去更远的的方，不得让人把你给卖了啊……”
　　等电话那边的妇女发够了牢骚，何辰皓才开口为自己申冤：“妈，我记了，但是刚才在车上不小心给删了。”
　　旁边的那人好像还没有离去的打算，只是在那儿刷着手机，何辰皓疑惑的又向他看了一眼，那人好像发现了他的目光，便回以一笑。
　　电话那边的妇女叹了口气，将何辰皓的思路拉了回来：“星望小区，这次你可要记得啊，别到最后又摸不到回家的路，走丢了就再也不找你了。”
　　“星望小区，知道啦，我会好好记的。那你早点休息，中午就没睡。”末罢，挂断。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是要去星望小区吗？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偷听到你讲电话了，我家就在那儿，一起吧，附近修路，不通车，这上面的比较远，我知道小路。”那人笑了笑，一只手将手机放在裤兜里，一只手指着何辰皓的手机。
　　何辰皓看了一眼手机上的2.1公里，将拒绝的话吞回，改为谢谢。
　　“需要我帮你拎行李吗？”那人指了指何辰皓的手里的书包，伸手便想要替他拎。却被后者不动声色的避开，将书包放在了行李箱的上面，领到了句谢谢和不用了。
　　那人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便又开口：“你是来找亲戚朋友的吗？走这里。”
　　“不是，来上学。”
　　“上学？你是大槐树，牧森中学的吗？”
　　大槐树，顾名思义，学校门口有着一颗千年古槐树。
　　“嗯。”
　　“我也是牧森的，我叫江铭，你呢？右拐。”
　　觉得江铭太过于热情，何辰皓不着痕迹的向右移了一步，拉开距离。
　　“何辰皓，”他顿了顿，许是觉得对方帮他引路，自己太冷淡了有点不礼貌：”高三的。”发现太弱智了便继续闭口不言。
　　“……好像只有高三的合并吧。”
　　“……嗯。”
　　尴尬的时刻终于要结束，何辰皓看着眼前的“星望小区”四个大字停下了脚步，小区看起来并不怎么大，又破又旧的但是环境很好，小路的旁边种着一排女贞树，中间好像还掺杂着几颗不知名的树，几片不知名的树叶，静静地躺在路中间，最后被吹起，随风起舞，何辰皓愣了愣，道了谢，打算就此别过。
　　“你家在几号楼，用不用我把你送到家，送佛送到西嘛。”
　　“……不用，我妈信基督，谢谢。”
　　直到江铭摆摆手离开之后何辰皓才抬脚转身，看着身旁的一栋楼上的那快被风雨洗刷掉的2，还有紧挨着它那下一栋楼的4，何辰皓会然，继续向前走，最后在22栋楼停了下来，小区非常简陋，也没有电梯，何辰皓只能一点一点的把东西给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