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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是白龙啊 ...

  •   “张衣,这次月考你考了多少?”

      酷热灼烈的日光下,脚下的树荫被热气蒸腾的扭曲微颤,蝉鸣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旋着。
      张衣一手把着自行车的把手,一手拿着离校前在小卖铺买的棒冰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别问我,问就是砸了。”

      “这次的历史太难了吧,我觉得我要死了。”和张衣同行的女生发出了惨叫。

      “我还觉得我物理要死了呢。”热辣的阳光照得张衣的额头和鼻尖都冒着汗,她哀叹道,“为什么非要高二才分文理啊,我感觉我现在就要被物理搞死了。”

      “没办法,谁让我们学校就是这么规定的呢。”同行的女生道。

      张衣骂道:“狗学校!”
      同行的女生也跟着骂:“狗学校!”

      两个女生并驾骑着自行车,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气氛倒也显得融洽。
      等骑到了岔路口,接下来的路不在同一个方向了,她们也就停下了说话,打了个招呼,一左一右地骑向了相反的方向。

      张衣骑过一处垃圾桶,嘴里的棒冰已经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她把手上的木棒往垃圾桶里一扔。
      这条路紧连着的正好是个下坡,张衣停下了继续踩着脚踏板的动作,半眯起眼睛来享受着滚烫的夏风被吹成凉风拂过自己脸颊的快意。
      自行车的车轱辘在身下发出咕噜噜的响声,阳光晒在水泥地面上散发着朴素的香气,张衣就这么乘着凉风骑在这长长的下坡中。

      下坡的尽头是一条小路,隔着小路则是一面墙。
      如果没能在下坡时及时调转方向,很容易就会一头撞上去。
      不过介于张衣已经骑了这条路不下数次了,她非但没有将这面已经见证过无数血泪史的石墙放在心上,甚至还将两只手从车把上放开,去拿自己的手机和耳机。

      “se-no,でもそんなんじゃだーめ。”手机里放着的恋爱循环已经唱了起来,但张衣从校裤口袋里摸出的耳机却还是绕成了一团毛线球。

      怎么也解不开的耳机线让张衣原本因为棒冰而略有消暑的心情再度暴躁了起来,她也不顾眼前的路,专心致志地撕扯着手上打结的耳机线。
      西扯东扯的,那耳机线竟也像是畏惧了她一身“再不解开老娘就活劈了你”的煞气,乖乖地被解开了。
      张衣得意一挑眉,正要把乖巧服输的耳机线插|进手机,眼角余光偶一瞥,就看到了那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在咫尺的墙——原来是她在解耳机线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已经骑出了下坡。

      眼看着就要撞上墙了,张衣大惊失色:“我草草草草!”一连串的语气词就脱口而出,也顾不上手机了,忙去把车把手,想要调转车头。
      但她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着那面见识了一代又一代人血泪史的墙已经逼在眼前了,张衣下意识地闭眼,等着撞墙的疼痛传来。

      然而她等了许久,等到身下的车轮依旧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等到手机里清甜的女声依旧唱着粉红气息满满的日文歌,那痛楚也没传来。
      身下的车轱辘还在咕噜噜地转动着,张衣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只眼睛。

      没动静。
      那再掀一只眼睛。

      等两只眼睛都睁开了,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张衣才又目瞪口呆了起来。
      那是恍如仙境一样的世界,深海倒悬,凝成了夜空,天空潜灌,汇成了星河,无数璀璨的星子从头顶划过,它们拖拽着炫目的流光,这一刻,天地之间像是了无隔阂,星光从天而落,直直坠入了河中,却流作了河水中粼粼波光的一点晶莹的涟漪。

      我、我这是在哪儿?
      把头从上转到下,又从左转到右,张衣这才胆战心惊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学校周边的商业街啊。
      她不过就是骑了个自行车撞了个墙,这是给她撞到哪里来了?

      张衣越想越慌,连自己还骑着自行车这件事都给忘了。
      她的脚无意识地瞪着脚踏板,自行车咕噜噜地往前骑,也不知道是碾上了什么东西,前车轮忽地就被卡住了,还没回过神,张衣整个人就从车座上飞了出去,连她握在手里的手机都被甩到了一边的草丛中。

      “卧槽!”伴随着一声惊恐的语气助词,穿着校服的女生扑通一声就掉进了面前水光潋滟的河里。
      张衣奋力向上挣扎:“救命啊!”

      她不会游泳啊!
      救命啊!

      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好几口水,张衣一边挣扎着在水里扑腾,一边继续咳嗽着叫救命。
      或许真的是命不该绝,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她的腹部,然后将她从水底往水面举。
      就像是每一个溺水遇见浮木的人,甫一察觉到像是有谁要把自己从水中救起,张衣就下意识地抱紧了那救了自己一命的事物。

      在刚才掉进河里的时候就有冰冷的河水淹过了她的口鼻,灌进了她的鼻腔里。
      等到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将她举离水面,新鲜的空气漫入肺腑,张衣这才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红着眼睛干呕着把咽进喉头的水又吐了出来。

      差点淹死这种事无论对谁来说都是阴影,更别提说只是个才上了高中的小姑娘了。
      张衣一边继续咳嗽着,一边死死地把怀里的东西抱的更紧了些,那东西犹豫着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张衣抱着了,只是安静地、慢慢地将她引到了岸边。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张衣总算是从那漫无边际的恐惧中慢慢醒过了神。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有人救了自己。
      良好的家教让张衣忙低头准备道谢,然而她一低头,整个人就愣住了。

      等等,她怀里这白色的、亮晶晶的,像是龙尾的尾巴是怎么回事?
      张衣呆愣愣的。
      她是就落了个水吧,那怎么会捞到龙尾巴的?
      总不能她掉的是琥珀川吧。

      今天早上刚刚在美术课上,看完美术老师放的千与千寻的张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是有人轻轻叫了她一声:“这位仙子,可否放开在下的尾巴了?”这才把她从呆滞中叫醒。

      “啊,哦哦哦。放开,我这就放开。”张衣先是下意识地就应了下来,然后松开了手。然后才慢半拍地回味过来那句话的意思,她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长长的银白龙尾破水而出,化为双腿的一幕。

      这十多年来一直饱受马克思主义熏陶,坚持科学发展观的张衣再度陷入呆滞:艹,这条河该不会真的叫琥珀川吧。

      龙尾化成腿的白衣公子从岸边站起,他往这里看了一眼,踌躇了一会儿,像是在纠结些什么,但在微微的迟疑后,却还是向她走了过来。
      除此之外,张衣还在他的身边看到了一头形体雪白,角如花蕊,似鹿非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动物。

      张衣脑子一炸,她穿越了四个大字就如鞭炮一样轰的她心跳阵阵。
      她就跟傻了似的呆愣愣地看着那白衣公子踱步而来。
      等两人之间只剩下了几米的距离后,他忽地脸一红,别过脸去,轻咳道:“在下失礼了,仙子可还好?”

      张衣恍惚了一会儿:“应该……还好吧。”除了意识到自己穿越之外,她觉得自己还挺好的。
      想到自己落水时抱在怀里的龙尾,张衣忙向面前的白衣公子道了声谢。

      “仙子无事便好,无需言谢。”但那一身端方的公子却依旧是别过了脸,小声地回了她,没有看她。

      张衣也顾不上对方的异样,她扭过头,将眼前的一切尽收于底,然后又认真地盯着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虽然双目并未直视张衣,但女孩儿那灼灼的眼神烫在身上也不可能分毫未察,微微侧过些许的面容红的越发厉害了,那白衣公子不得不顶着张衣的眼神出声道:“这位仙子,可是在下身上有所不妥?”

      听到他叫自己仙子,张衣的表情古怪,但她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位……”她想了想,在称呼上纠结了一瞬,回敬了一个差不多的称呼,“仙君。请问此地是何处?”

      “此处为落星潭,仙子可是迷路了?”

      张衣纠结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对。”迷路到了另一个世界,应该也叫迷路吧。

      “那仙子可要去往何处?”

      张衣:“……”这是个好问题,让她想想怎么说。

      “仙子?”

      张衣在脑海中想了无数个说法和借口,然后又被她一一划掉。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好要怎么说,最后干脆抓了抓湿透了的长发,自暴自弃道:“那个,仙君,您还是别叫我仙子了,我只是个误入此地的凡人,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仙君您能送我回去吗?”

      这会儿除了说实话,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就是个普通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除了把希望寄托在眼前的白衣仙君上外,她也别无他法了。
      话是这么说,但张衣也有自己的想法。
      眼前的白衣仙君既然在刚才救了自己,那就说明他是个善良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又要多久才能回去,但至少她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先求求人家收留下自己啊。
      温柔善良的人总是要比较好说话的吧。

      张衣惴惴不安地想着。
      而那厢,润玉却是被她的话一惊。

      他下意识转过头,正要说些什么,目光触及少女那光|裸的手臂和双腿后又迅速别过了头。
      犹豫了片刻,润玉解开了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张衣的肩上,宽慰道:“姑娘莫急,若确如姑娘所说,在下定不会袖手旁观。”他这么说着,表情却很奇怪。
      因为刚才他未曾仔细感应,现在细细感觉,身边的少女身上果然没有半点灵力波动。
      但这就奇了怪了,一个毫无灵力的人类少女是如何进的了天宫,还出现在落星潭。
      不过润玉也不觉得这是有人刻意安排,将凡人带入天宫,这无论如何也太大胆了些。

      他站在一边细细地思索着,披上了他外袍的张衣也不敢催他。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用力拢紧了肩膀上披着的衣服。

      别说,她还真的冷了。
      她现在身上穿着的就一套校服的短袖短裤,现在刚从水里出来,浑身都湿哒哒的,风一吹就是颤巍巍的冷意,冻得她都有些想打喷嚏。
      别说,她还就真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

      那喷嚏大到连一边眨着眼睛、潜伏着不动声色地向她一点一点靠近的魇兽都被吓了一跳,撒开蹄子往润玉身后躲了躲。

      但张衣是真的冷。
      她打完一个喷嚏不停,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阿嚏,阿嚏!”
      又吸了下鼻子,张衣歪了歪脑袋,小心翼翼地掀起一点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白衣仙君,在看到对方已经停下了思索转而看向自己后,她立刻低下头,做出乖乖被骂的样子,讪讪道,“那个,仙君,不好意思。”

      润玉朝她笑笑:“是在下的不是,一时想事出了神,反倒忘了姑娘方才落了水。”
      他说着,微一挥手,宽大的白袖拂过张衣的视野,下一秒,她身上就清清爽爽的,连头发也都干透了。
      摸了一把自己的短发,张衣忍不住感叹,这是真的法术啊。修仙的小说看得多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的被她搞到真的了。

      张衣心情激动,但润玉却在思考着要把她怎么办。
      要将这个姑娘交给父帝吗?

      他的眸光轻轻扫向脚边的少女。
      这个显然还不知道他想法的姑娘此时正如同一个孩子般兴致满满地摸着自己那一头异于常人的短发。
      细细碎碎的黑发留在她的耳边,她摸了摸自己的发丝,然后扯平了自己身上那青白两色的古怪衣服。
      润玉能看到她露在他视线之下的半张脸,那是带着浅浅的、无邪的笑意的面容。
      她把自己粗粗摸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仰起脸,迎着那脉脉的月光冲他一笑:“多谢仙君。”

      ——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是何身份的姑娘笑得甜甜的,干干净净的,就像是根本不曾察觉到他的所思所想似的,完完全全地信赖于他。

      心尖轻轻颤了颤,润玉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
      还是……先不要禀明父帝了吧。

      润玉道:“姑娘所历之事着实怪诞诡奇,在下也毫无头绪。若姑娘不介意,在回去之前,可愿于在下的住所小住几日?”
      张衣忙不连跌地点头。
      愿意啊,当然愿意啊。
      这有什么可不愿意的。
      眼前的仙君果然是他们种花家人人都爱的龙啊,真的是心地善良温柔可人啊。

      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像贮了一汪星星,点头点的都要将一眼眸的星星都倒出来了,润玉忍不住一笑,而后问道:“在下表字润玉,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荻野千寻。”没过脑,张衣下意识地就说道。但下一秒,她就立刻反应了过来,“不是不是,张衣。我叫张衣,弓长张,衣服的衣。”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话小剧场
    张衣:千寻有她的白龙,但我有我的润玉呀
    声明一下,全文高甜无虐,张衣妹妹不花痴,不无尊严倒贴,很甜但不傻
    润玉带妹妹好好学习,带她学仙法,学红尘百事
    妹妹教润玉善良需锋芒,爱不需卑微,他值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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