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能看见鬼》咩咩放羊

7、七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
　　圆滚滚的雨滴不断砸在建筑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听上去跟放鞭炮一样。
　　尤其是屋子里极安静，更加衬得这雨声吵闹不堪。
　　深夜，乌云闭月，这间屋子一如既往地亮起几盏白炽灯，可与往常不同的是，在带来光明的同时，却又平添一抹惨白。
　　灯下立着两名女士，站的笔直，面色惶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什么东西似的。

　　而她俩跟前，一个少女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正大大咧咧地吃着东西，跟屋子里严肃紧张的氛围简直格格不入。那感觉大概就是——
　　人家都在演恐怖片，她一个人在演休闲日常片。
　　姐妹，咱走错片场了！
　　墨染染对此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吃着盘子里的坚果，咯吱咯吱的声音，和椅子发出的“嘎吱嘎吱”相应成曲，很是般配。
　　听了一会儿，她不爽了，这破椅子整啥呢？自己很重吗？很重吗！
　　【什么地儿，外面看着高大气派，里面又旧又破……】

　　楼上，几个“青团”成员正在驱鬼。
　　原本墨染染也在围观，其实那只鬼都是她找到的。
　　“青团”这些人也是奇奇怪怪的，居然都看不到鬼，所以招来了墨染染这只“眼睛”。
　　她指哪儿，他们打哪儿。

　　这个勉强称作别墅的破屋子位于城市郊区，十分偏远，住着一家三口以及他们家的保姆。
　　夫妇两人做个生意奋斗多年，攒钱买了房，搬到偏远郊区，想着安静养老，结果儿子辞了工作，也跑来住着。
　　虽然这儿子整天游手好闲，出门也不干正事，不过夫妇俩人从来不以为意。
　　他抽烟他喝酒他泡妞，但他依旧是个好孩子。
　　在儿子的怂恿下，夫妻二人还请了两个年纪不大的保姆，日子便愈发舒适起来。
　　然而某天，他们家就不太平起来……

　　先是太太晚上洗漱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虽然当时她被吓得睡意全无，不过过了一晚，便只当是自己看错了，并没有在意。
　　接着她先生下楼时踉跄了一下，好在反应够快没摔着，所以也没有在意。
　　他们就这样无视了屋子里的那玩意儿。
　　人家也很不爽，开始拼命地刷存在感。
　　于是，这个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层出不穷。
　　地上出现头发？
　　好像没啥奇怪的，所以也被无视了。
　　屋子里出现不明响声？
　　家具老化蛮正常的。
　　灯泡时不时闪烁一下？
　　嗷，请维修师傅来看看吧。
　　……
　　夫妇俩心胸坦荡，丝毫不觉得家里在发生怪事，只有他们儿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倒是终日为此惶惶不安。
　　可是爹妈不当回事，他也不敢乱来。
　　直到他某天早上在镜子里看到一张女人的脸，吓得刚起来的小兄弟瞬间软了，才发觉事态的严重。
　　于是这大兄弟在网上摸索摸索着，就发现了“青团”的主页——
　　青春相伴，
　　团结一心。
　　解你所难，
　　愿君安好。
　　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大仙，救命！

　　【原来这组织还有自己的网站？】
　　【“青团”这个名字不是吃的吗？】
　　编外人员墨染染得知这事儿后十分惊讶，并惊叹着，这宣传做的还挺到位呀～！
　　正在家无所事事的她，收到组织的召唤，包裹得严严实实出来，打车到一个路口，然后狗狗祟祟地上了“青团”的车，一起来驱鬼。
　　她家的，小白脸/债主/外挂/合租人隐去身形，全程跟着。

　　墨染染在楼上次卧卫生间里找到了那只女鬼，它缩在墙角，一袭白衣，长发明眸，意外的干净。
　　和眼前的女孩一对视，它就知道对方能看到自己。
　　于是女鬼怂了，使出眼泪攻势，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墨染染。
　　然而这个直女丝毫没有get到女鬼的用意，指了指它，并和身后的“青团”成员说道：“就在这个位置，这两块瓷砖的正前方，是个女鬼，看着柔柔弱弱的。”
　　她的任务完成，接着就是其他人来驱鬼。
　　他们按照墨染染说的，把那块围得严严实实；虽然都看不到，但大家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像模像样。
　　女鬼也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
　　……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这种场景墨染染也看过不少次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不对头的。
　　然后她的耳边传来一阵长长的呵欠声——
　　风南限已经看困了。
　　都说打呵欠是会传染的，墨染染也觉得有点困了。
　　【怎么这么久？那个女鬼看起来不厉害啊！还是说……】
　　她第一次对组织的实力产生怀疑。
　　风南限又打了个呵欠。
　　墨染染就要紧随其后时，身边的一个小伙伴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们可是专业的驱鬼团队，要是工作中有人出现精神涣散的情况，可是很影响口碑的！

　　“染染，这里人手够了，你毕竟是女孩子，还是少看这种东西，先下去等着吧。”队长林如风体贴道。
　　实际上就是怕她在这儿丢人……

　　主人家许氏夫妇一听，立马让正在瑟瑟发抖的保姆带她下去休息一下。
　　于是这会儿，墨染染就很不客气地坐在餐桌前，吃着两位姐姐端来的小零食。
　　一边吃一边玩手机。

　　耳边突然听到几声吐槽，自然是来自风南限——
　　“哇，你是不是进了骗子组织？”
　　“刚刚那几个人也……也太水了吧～！”
　　“就那么一个灵体，恶鬼都远远算不上，居然都要好……好几个人，念半天咒才能驱掉……”
　　这家伙就坐在对面椅子上，趁着保姆没注意，时不时小手一挥，就有两颗怪味花生进了他嘴里。

　　他能说话，可墨染染不能回他，想了想，给他发起微信来。
　　“可是他们确实驱过不少鬼啊……”
　　“而且刚刚进门后，我还没指路，林如风就问那个许泰是不是去过酒吧，洗浴中心，或是不正经的小旅店，也问对了呀！”

　　这次那家伙没再说话，也回的微信。
　　“一点微薄的灵力，连灵体都看不到；几……几个人合力，勉强也能弄死，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
　　“至于厉害一点的，之前你录节目时求助他们，有……有人理你吗？”
　　“听说真有恶鬼缠人身，这群人怕是吓得缩在被窝里叫妈妈吧～”
　　这样一说墨染染也想起来，那次无人支援，当时他们给的理由是在忙别的……

　　“至于许泰……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看不出来那小子游手好闲吧？”
　　“在外面玩过头，招惹到一些脏东西带回家，像你家‘青团’这种惯骗组织，又怎……怎么会看不出来？”
　　聊的好好的，对面那家伙突然阴阳怪气起来，墨染染心里自然不爽，也不甘地反问道——
　　“游手好闲就代表一定去过风月场所？说不定是去网吧峡谷对线了呢？！”
　　“可他身上的香水味比烟味浓厚很多呀，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闻不出来吧？”
　　“真是够了！你能不能正常说话？！”真没闻出来的墨染染，对线失败，一怒之下把手机拍到桌上，专心吃起东西来。

　　过了一会儿，林如风他们终于下来了。
　　这桩生意想必已经办妥，许氏夫妇直接把他们送出了大门。
　　离开他们家，“青团”的各个成员也不再表现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神色冷淡，塑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
　　林如风拿出钱夹，摸了三张红票票给墨染染，并让她赶紧打车回去休息。
　　原本也不图钱，只是想凑个热闹的墨染染正想傻乎乎地接过来，就觉得自己手腕被人拽住了。
　　“我敲！他们敲诈了那家人三……三万块，就给你三百，你还傻傻地接过来，然后自己滚回家？”
　　【三万？！驱鬼这么好挣钱的吗……】
　　咸鱼女星墨染染在心里惊叫出声。
　　那咋办呢那咋办呢？
　　她在心里重复这个问题，也不知道风南限能不能听到。

　　“表现的过于软弱就会被欺负，不过你现在处境尴尬，表现得过于强硬又会被抛弃。所以，你懂我意思吧？”风南限站在她身侧，冲着她挤眉弄眼。
　　【好像明白了一点……】
　　墨染染若有所思。

　　林如风见她一直没接过钱，还出声催促：“怎么了染染，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我在想……”墨染染声音低下来，头也跟着垂下来，“我算什么呢？”
　　“算是‘青团’的一员吗！”她猛然抬起头，泪水已经浸湿了眼眶。
　　“当……当然了！”林如风被她一双大眼睛盯着，心虚的差点退后一步。
　　“可是我觉得，自己离你们很遥远……”
　　墨染染有些委屈地说道，她一双小手绞在一起，神色落寞，惹人怜爱。
　　“哇哦～！”耳边传来某人夸张的惊叹声，“继续继续！”
　　“怎么会呢！”林如风还挺吃这一套，立马就有些紧张地安慰她，“我们这不是每次驱鬼都会带上你吗？染染可是我们重要的同伴，只是你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大家平时不方便联系你。”
　　“就是就是，染染你这么可爱，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的！”凑上前的男生叫做刘颍，长得也还行，不过平日一副轻佻的样子，让墨染染不怎么喜欢。
　　【不就是低配版孟星川么？】

　　珠玉在前，这家伙自然就显得不咋地了。
　　当然人家对她也没兴趣，以前也很少跟墨染染说话，大概这整个组织都在刻意冷淡她。
　　现在自己撒个娇扮个柔弱，就主动凑过来了，看来这家伙也很吃这一套嘛……
　　【呵，男人！】

　　“既然如此，那你们可要带我玩哦～！”墨染染半仰着头，一脸傻白甜。
　　“当然，我们也想和染染做好朋友。”
　　“那我们先加个微信吧～！再——”墨染染一派天真地思索着，“拉个群？这样大家也好联络感情！”
　　“……”
　　“青团”众人陷入沉默。
　　墨染染继续输出。
　　“你们不愿意？因为我是女明星所以不想多牵扯上关系吗？”
　　“也是，你们都是厉害的人物，跟我这种人扯上关系，被同行知道了应该会影响声誉……”
　　既然这个组织没有之前以为的那么出尘不俗，那么用她所谓的特殊身份诱惑一下，也许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怎么会！来来，染染我扫你～”林如风还真就摸出手机，加上染染微信，并把她拉到了一个名叫“青团”的群里。
　　【计划通，大哥你真上道！】
　　“其实我们有个群，但是平时不怎么聊天，只发布任务，所以之前一直没拉你。”他解释道。
　　墨染染心中暗喜，表面还懵懵地问道：“那我可以在群里跟你们聊天吗？”
　　“当然可以！”

　　最后她独自坐上了回家的车，没收那300块，只收获了一个群。
　　墨染染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群里的人，都有备注——
　　群主林如风。
　　群员刘颍，苏小凝，方明镜，虞证。
　　倒也看不出啥。

　　还好之前她的小伙伴就表示：“我去帮你盯一下他们～”
　　说着就跑掉了。
　　【也好，只要你别找不到回来的路就行……】
　　墨染染，开心地自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