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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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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后第3天,国家队的主教练单独找修一谈了谈。
出现在刚刚公布的世锦赛国家队大名单上的两个年轻的名字,足以表明国家队求新求变的迫切。他们拿着2开头的双数背号,肩负着教练的希望。
修一回想起那天的面谈,教练的口气坚决而不容置喙。他说,“国家队很需要你。”
初次听到这句话的修一没什么反应。优秀的选手千千万,修一有不逊色于任何人的傲气,但也没有不可一世到觉得国家队非他不可。
从训练中心回学校的路上,修一回想着刚才教练看他的目光,那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期待。修一小时候也曾幻想过和雅治一起加入国家队,站上奥运赛场,多么让人心驰神往。而如今,为之向往为之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机会触手可即,鲜花和掌声都摆在他面前,可是他……
只这么一瞬,幼驯染那双时常带着笑意的眼睛蓦地浮现在脑海之中,修一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些许。
因为从小训练,正常状态下,修一的心跳比正常人慢上些许。可就这颗向来沉稳安定的“大心脏”,最近也开始有了不争气的时候。
阳光透过行道树的叶片撒下斑驳的光影,咖啡的香气从街角的小店溢出。修一的思绪停顿了一秒。
haru应该会喜欢这个味道。
修一下意识地回头寻找雅治的身影。车站附近人来人往,修一突然很想见到雅治,很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只需要不管不顾地告白,就像那次在赛场上一样,拉住他,只需要再近一点,好像这样就能够把往后的每一寸阳光都变成两个人共有。
兜里的手机在响,是教练发来的邮件,说的是之后到队里报到的相关事务。
修一逐字逐句地看完,又在原地愣了许久。
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光明未来,是他们一起选择的。修一没办法说服自己,他不能允许任何东西对这份期待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哪怕是……哪怕是……
修一下意识地抓紧手机,“啪”的一声合上翻盖,有些烦躁地把那东西重新塞回兜里,迈开脚步,很快走过了街角的那间小咖啡店。
在修一身后,那家店门口立着块小小的展牌,上面的花体字欢快地写着
“今日推荐:蓝山风味私房拼配”
同天晚上,修一洗完澡出来,坐在属于他的那张床上擦头发,而雅治坐在对面磨着指甲。他试探着把教练那句话学给雅治听,毕竟氛围很好,这个节点又很适合聊聊过去和未来。可话音刚落,雅治的回应却出乎修一的意料。
雅治头也不抬一下,轻声笑道,“自信点吧,你可是现在最受关注的选手哦,更不必说形势如此。”
国际赛场的未来是身高和力量,而这正是国家队长久以来所欠缺的。
至于修一,身高194cm,未必没有下一步成长空间,力量拔群,球商过人,正是国家队急需的重炮选手。
修一沉默了。白天考虑过的桩桩件件浮现在脑海中,平添几分怅然。
形势啊……
一瓶水迎面飞过来,修一抬手接住。
雅治也没再说别的,伸手扯过刚才整理好了放在床尾的背包。
“我走了啊,明天就不回来了,后天自主练也不用等我。”雅治说着又检查了一遍背包,确认无误后拉上拉链,起身就往门口走,还不忘记叮嘱修一,“这两天休假,你要没别的事也回家一趟,回去看看叔叔阿姨,陪陪妹妹弟弟。”
宿舍门在修一面前打开又合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出声挽留。方才还温馨惬意的双人宿舍忽然安静了下来,修一默默地坐下,把半湿的毛巾搭在头上,拧开了刚才雅治扔过来的水。
对面那张床被整理得整整齐齐,连枕头都像是被特意抚平过,显得蓬松又舒适,只有雅治刚才坐着的床单微微起了点皱,透着些格格不入的凌乱。
这么急着走啊……
修一愣了会,想起早餐时听雅治说起的假期安排。
上午去面谈,中午下厨做京治喜欢的芥末拌油菜花,午后开车出发,带京治去千叶那边的露营地住一夜,玩到后天下午再回来。
上大学之后,他们的生活被训练和学习占得满满当当,剩下的时间还要进行必要的社交。赤苇夫人为了新的一部小说去了国外采风,和赤苇先生今年忙得常驻大阪,至于雅治,光是训练就已经够让他忙得无暇顾及其他,故而今年春天已经成为小学生的赤苇京治小朋友如今正住在爷爷奶奶家,离修一他们所在的校区不远,而木兔家隔壁的赤苇宅正空置着。
即便特意选了早大,雅治也很少有时间回家。校队需要他们和队友继续磨合,好在接下来的秋季联赛上拿出成绩。两人又是国青队里的后辈,打得位置又重要,分身乏术,却又不得不两头兼顾。尤其是雅治,不只是训练,他同时还得思考很多东西,压力也更大。
那么宠弟弟的人,如今忙得连面都见不上,心里的愧疚可想而知。
雅治大概很急着回家吧,修一知道他一个多月前就预订了高级山葵,半个月前预约好了露营地,但还是专门等他洗好出来才匆匆离开。
这么一想,修一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有些抱歉,又有些难以抑制的雀跃。
将手里的水一饮而尽,修一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他伸手抚平了面前床单上的褶皱,又换了个角度仔细看了看,确认平整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准备听雅治的话回家一趟。
时间还早,修一想着,他只要能在那群小家伙们睡觉之前到家就行。只可惜这样的念头没能维持多久,一开始想家里的事,妹妹们和弟弟的笑容就牢牢占据了修一的全部思绪,让他下意识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顺利地在一刻钟之内搞定了一切准备,修一拎起头盔,顶着一头还有些微潮的头发踏出了学生公寓。
修一的坐驾是刚上大学时木兔先生送的入学礼物,一台漆黑的川崎摩托。选定这份礼物的时候木兔先生十分得意,说这是“男人的浪漫”,并且一直试图给雅治也买一辆,最后因为雅治一直没时间去考摩托车驾照而不得不作罢。
雅治没时间考摩托车驾照的理由不是别的,正是因为他同样收到了一份盛情难却的礼物。远在关西的外公外婆直接送了他一部车,还让他舅舅办完过户后亲自开到家门口,这让雅治不得不挤出时间去上驾校。好在雅治有开车的记忆,没花费太多时间就拿到了驾照。
修一同样没在驾照这件事上花费太久,用雅治的话说,修一属于升级很快的人。简单来说就是理解力很强,不管做什么都能很快上手。单论掌握某一门技巧的速度,比起拥有记忆的雅治也不遑多让。
从小到大,不管是打排球还是游泳、滑雪、甚至是打架,修一都学得特别快。尤其是打架,小的时候为了解决修一总是受人欺负的问题,雅治就教过他一点点,剩下的都是修一无师自通。
有得必有失,天才如修一,仍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
譬如这会儿,修一刚到家,气都还没喘匀,膝盖上就黏上来一个嘴撅得老高的小屁孩。
月余不见,修一今天难得愿意哄哄家里的宝贝弟弟,虽然他其实不太知道怎么哄。
对于修一来说,理解别人本就不是易事,光太郎这家伙的点又实在是难戳,妹妹们拿这个最小的弟弟当玩具玩,早就摸透了脾气,但他不行。年龄差距太大,小的时候天天缠着他要抱,以至于修一早就习惯了给弟弟当载具,但这不代表他能懂光太郎在想什么。
“光…光太郎,不舒服吗?”
修一迟疑着开口,话才说了一半,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妹妹们再也忍不住笑,时雨跟妹妹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笑意坐到氛围奇怪的兄弟俩旁边,拎起闹脾气的光太郎塞进哥哥怀里,然后大功告成一般起身,“好了,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未波走过来,对着垂头丧气的弟弟哄了两句“小光,哥哥是笨蛋啦,所以你不说出来的话,他不可能懂的。”说着揉了一把弟弟柔软的银发,然后用一模一样的手法也揉了一把哥哥的,小大人一样叹口气,“哥哥也是,什么时候才能开窍一点啊。”
修一半点都不生气,他当哥哥的信条一向是完全的顺从,小的时候就会给妹妹们当玩具玩,未波都不知道用哥哥的头发玩了多少次编辫子。
好歹也上了大学,修一的沟通能力在雅治几个月的放养下得到了可喜的进步,至少他现在知道不懂的就得问。调整了一下坐姿确保弟弟在他大腿上坐得舒服,“所以,你怎么了?”
“哥哥,我想你了……你都好久才回来一次,我还想小京,超级超级想,还有小雅哥哥,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光太郎半天才嘟嘟囔囔地开口,“爸爸也好晚才回来,姐姐们也不陪我玩。我…我想去找小京,我好想他……”
未波的声音马上响起“好哇,跟哥哥告状是吧…不陪你玩是吧!那今天陪你玩了一下午的人是谁?”
啊……
弟弟妹妹在打打闹闹,修一又开始神游,他这才意识到,赤苇兄弟搬去祖父母家住,他自己是可以天天在学校看到雅治,自家弟弟却得和一起长大的玩伴分开。但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京治住在祖父母家,老人家喜静,也不好过去叨扰。还好光太郎作息极为规律,不久就到了睡觉的时间,没有一直缠着修一。
平时同样准时睡觉的修一今天难得的没什么困意,到了大家都回房间休息的时间,木兔夫人敷着面膜出来,意外地看到大儿子还坐在客厅摆弄沙发边桌上的小摆件,盯着那架木质的小秋千出神。
木兔夫人也是很安静的类型,一向话少。一杯温水递到修一手边,母子俩相视一笑,都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车声划破寂静传来,不多时,便有车灯晃过了拐角,开进木兔家的车库。
修一终于从小秋千上移开视线,抬头看到了加班到深夜刚刚进门的爸爸。
片刻之后,木兔先生换了衣服坐到大儿子旁边,举杯问修一要不要和他分享冰箱里剩下的最后一瓶麦茶。
“没想到小修你这么晚才回来,最近训练很辛苦吗?”木兔先生说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儿子的银发。
家里的大家都睡了,木兔先生向来爽朗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但修一没有错过爸爸眼中深切的关心之意,他不置可否,“爸爸才是,加班到这么晚,还请您注意身体。”
早就料到类似的答案,深知儿子脾气的木兔先生只是嘿嘿笑着点了点头。
修一的发色遗传了母亲,也是兄弟姐妹中唯一性格随了母亲的孩子。木兔先生想起刚遇到夫人的时候,以为是海外交换生的学姐意外地说着极为流利的日语,和很多年之后出生的他们的长子一样,很难对别人敞开心扉,习惯用冷脸伪装自己,专注,执着,也温柔。
木兔先生看了一眼手表,邀请儿子加入他晚归时的独特活动。“正好时间差不多,今天晚上小修也来吧。”
修一大概知道是什么,他没有拒绝。
他,时雨和未波已经过了会被爸爸送晚安吻的年纪,不过光太郎还得承受父亲黏黏糊糊的爱意,修一没靠近,靠在门口打量着房间。小夜灯的暖光中,角落的旧软式排球旁边多了一个新的标准竞赛球,修一忍不住皱眉。
太早了…
木兔先生抬起头,顺着修一的视线看到角落的排球,想起刚刚开始打排球时的小不点长子,木兔先生压低声音发笑,“现在轮到你担心太早啦?别担心,小光就是拿着玩玩而已。”
走出房间,木兔先生问起儿子的好朋友,“小雅和京治还好吗,很久没见到他们了,明天休假,你也回家来了,他们会来家里玩吗?会的吧?”语气透着明显的期待。
木兔先生看着邻居家的孩子们长大,两家孩子熟到经常混着住,和自己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他又一向喜欢热闹,假期之前必定加班提前处理完工作,好空出假期和家人一起玩。
在父亲期待的目光中,修一摇头,“应该不会。”啊,得到了一个十足失望的眼神。
失望的木兔先生自会去找妻子安慰,修一结束了晚间行程,回到房间,桌上的手机正亮着,是一分钟前雅治发来的信息。
【我明天上午的面谈改到了下周一,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露营,帐篷够大所以欢迎大家,京治说很想和小光一起。】
第二天一早,惊喜来的太突然的结果就是……有的人不得不扼腕叹息。
时雨和未波早约了自己的朋友,木兔先生和夫人定好了约会,最后只有光太郎欢天喜地的拽着修一的手跳上了小雅哥哥塞满了一后备厢露营装备的车。
在修一的记忆中,那是个很美好的秋日,冬日的寒意未至,风朗气清,红叶如灼,他上车的时候雅治一副“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表情,眼睛里几乎满溢的笑意让他没来由的紧张,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却又偷偷品味了一路。
因为时间充裕了很多,他们临时换了地方,开了两小时车去更远的本栖湖,一切都很完美。
对啊,那时候真好,那时候的他刚刚意识到自己对雅治的感情,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做完一整天的训练也不觉得累。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修一都觉得那是他高中毕业以来很长一段时间中竞技状态最巅峰的时候。
可越是这样,修一越是清醒。
雅治是排球选手,他也是。他们五岁开始打排球,坚持训练了十几年,中间没有一天敢有一丝懈怠。人皆称赞他们是天之骄子,可又有谁知道缀满勋章的道路上同样遍布荆棘?
明年的U21出赛权,刚到手的国家队名额,开始在世界上形成影响力的名号。修一很清楚,儿时的约定正在一步一步成为现实。
排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修一不会让自己毁了雅治的排球。
难说幸是不幸,修一保守秘密的天赋和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一样与生俱来。当修一真正想隐瞒什么的时候,就连雅治也不会有所察觉。
另一边,失利的赛果似乎同样没给雅治带来任何影响,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近在眼前的集训没给雅治消沉的时间。
然而内心深处,失败带来的压力和教练的嘱托始终不能被雅治忽视,连同来自那一份记忆带来的巨大的责任感一起,成为了雅治自己一清二楚的负担。
与此同时,怀着别样情思的修一不再敢直视那双他喜欢了很久的眼睛,因此错过了他的二传藏在眼底的一丝复杂的情绪。
秘密被掩埋,道路开始分叉。
当时的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后来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正是从那时起,林间小径上的他们走上了“分出的两条路”。
那时候的雅治藏起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27岁的修一当然可以从蛛丝马迹中猜个大概,但修一想听雅治亲口告诉他,就像那些因为他的懦弱和胆怯而始终没能说出的话一样,这次他想亲口说出。
深知自己懦弱了太久,这次,修一决定拉着他的二传回到青春的岔路口,回到比那再久远一点的过去,回到他最快乐的那些日子。
每往前走一步,膝盖都在隐隐作痛。修一却丝毫不觉得背上的重量难以承受。正相反,他甚至以别样的心思感谢着腿上的伤,这样的他,一定能轻松得到某人的怜惜。
扩散的隐痛让修一无比清醒,此时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地走在回到雅治身边的路上,而那些缺失的部分正在一块一块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不同于离开时的浑浑噩噩、无能为力,现在的修一有了足够的资本面对这一切。
这样的认识让修一高兴到几乎要笑出来。
…………
音驹附近的社区综合体育馆中,黑尾临时拉起来的这支队伍刚刚结束了一场比赛。
黑尾自己、夜久和海三个人,再加上他拉来的好兄弟木兔,被半骗半拽来的赤苇,最后是不知为何被木兔拉上场凑数的木叶。六个一年级的少年对阵黑尾的前辈们,硬生生把比分拉开了一位数。
按照黑尾此前和前辈们订下的赌约,输了的前辈们要么做名存实亡的排球部员,要么干脆退部,从此放弃体育系社团给予“前辈”的特权。
当然,这样做的结果也显而易见,只靠剩下的这些人,今年的大赛恐怕连队员都没法凑齐。
而做出这个决定的黑尾也是经历了好一番纠结和挣扎。
黑尾是正经的体育系社团出身,从小就在俱乐部打球的他对前辈这两个字有本能的尊敬。最初,黑尾的确是准备以理服人或者干脆一忍了之,等到教练培训期结束再另做打算,如此便能把小雅哥完美地摘出去。
事实上忍过这几天并没有黑尾想象中那么容易。仗着有前辈的身份,又没有教练的管束,这群人颐指气使,把黑尾三人使唤来使唤去。不仅如此,他们这副样子还正好被来参观的新生看到,把人一个不落地吓了回去。结果明明还处在招新期,排球部却没再收到任何一张入部申请书。
那天部活,海被前辈们指使去充当“经理”,也就是洗毛巾,夜久被派去准备室整理备品,黑尾则被前辈们“安排”在和其它部共用的重训室擦器械。部活时间结束后,三人又被要求留下来整理球场,把排球一个一个擦干净,最后打扫干净部室才能离开。
耐着性子擦干净球场上那些因为前辈们没换鞋而踩岀的脚印,黑尾憋着火气回到家。
站在门口平复好心情,黑尾藏起眉眼间的冷意,换上温和的笑容和正在看电视的奶奶问好。去厨房洗好自己的便当盒,黑尾轻手轻脚地上楼,又转手轻脚地慢慢关上房门,好不容易松了口气,重重往桌前一坐,又郁闷地想起自己今天什么训练也没做。换了鞋岀门去好好跑了几圈,直到觉得胸中郁结之气散去几分,黑尾才转头往家的方向走。
不过他没回家,而是如同回家一般熟稔地踏进了孤爪家的大门。
门一开,暖黄的灯光裹挟着另人舒适的烟火气冲散了黑尾心底最后一丝烦闷。
“啊啦啦,黑尾君来了啊,有两天没见到你了呢。”正忙着做家务的孤爪夫人从厨房探岀头跟黑尾打招呼。“黑尾君是来找研磨的吧,他在楼上房间里。”方才来开门的孤爪先生顺手帮黑尾拿了他专用的那双拖鞋,笑呵呵地放在了黑尾面前。
“谢谢叔叔。”黑尾连忙谢过孤爪先生,换上拖鞋进门。黑尾的确是来找研磨的,但他并不急着上楼。先是待在楼下兴致勃勃地陪叔叔阿姨聊了会儿天,半天才慢条斯理地端着孤爪夫人准备的饮料上楼。他手上的托盘里并排放着两只白色的马克杯,其中一只杯子上是只打领结的黑猫,另一只上印着的则是只眯着眼睛的小三花。前者是黑尾专用,后者则属于研磨。
不知道研磨和黑尾说了什么,总之,再回家的他明显平静了很多。
“规则是比赛的基础而并非一切,所以只要是在那几行字允许的条件以内,任何以取得胜利为目的而选择的手段都有存在的理由,区别不过用的人的本心。”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黑尾不想让小雅哥参与进来,又放弃了讲理的办法,就干脆决定利用这一点,用少年人的手段解决问题,后续万一追责也好用“学生内部矛盾”糊弄过去。
话虽这么说,黑尾这些天也没闲着。
在提出这个赌约前,黑尾仔细研究了所谓的“规则”。他翻了校规,还找学生会的朋友帮忙查了情况类似的旧例。
事实证明,作为一所高偏差值的学校,音驹并没有要求每个学生都参加社团活动,存在部分学生为了学习选择不参加社团或是在二年级就隐退或半隐退,退出社团活动不会对升学有任何影响。由部员自愿产生的社团成员增减由社团的顾问老师全权处理。至于体育推荐这一点,黑尾自动忽略了那些所谓“前辈”们有能被推荐的可能。
其次,黑尾随便找了个由头,轻松地从教师办公室问到了音驹排球部真正的顾问兼教练——直井学老师的联系方式。直井也知道队伍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是参加了大会也没办法拿到成绩,现在整肃风气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虽说黑尾的方法有些冒险,但这事儿归根结底算是学生们之间的矛盾,所以直井考虑过后还是选择了把这件事情交给学生们自行处理。
直井能这么快答应这件事,其中黑尾的话术是否起到什么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就是一点黑尾最擅长的恰到好处的挑衅,再加上这个独特的年龄段带给男孩子们的血性。就这样,这场看似有些幼稚和离谱的比赛顺理成章地开始,毫无悬念地结束。
木兔好不容易把黑尾的秘密憋到今天,终究还是在放学前说了出来,因为社团休息而没有被木兔拉着留下来加练的枭谷一年生们本来是跟过来看热闹,最后只有初具“样样通”雏形的木叶稀里糊涂地上了场,剩下的人坐在板凳上充当替补兼加油队。
比赛结束,大家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枭谷众人和夜久还有海相谈甚欢,夜久见黑尾和木兔他们相熟,便说他和海请木叶他们去便利店吃夜宵,让黑尾请木兔和赤苇。
一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转眼,偌大的场地只留下黑尾木兔和赤苇三人。
“黑尾桑,木兔桑……”赤苇京治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语调不带半点感情,“你们要不要解释一下……”
听到京治这么称呼他们,二人齐刷刷打了个冷战。
“京治…京治,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