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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子期伯牙,遥遥无期 ...

  •   钟子期死了,一个人,就这样漫无声息的去了,在闭上眼之前,他想到了他的知己,那个高傲的有些傻傻的琴痴——俞伯牙。
      伯牙会生气的吧,一定会的,毕竟他最讨厌迟到失约之人了,不过这样也好,就这样去了,伯牙就不会知晓我对他抱有的那种龌龊的心思了……伯牙,我钟子期不后悔遇见你,亦不后悔爱上你,如果有来生,我还想站在你身边,听你弹奏那高山流水。
      钟子期在山间有一座小木屋,周边尽是秀丽的山林和草木,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和清丽的鸟鸣,钟子期缓缓合上了双眼,俊朗的瘦削的脸庞上,一抹淡淡的微笑定格在了上面……
      俞伯牙站在他和钟子期经常相会的那个瀑布边上,仰头望着那飞流直下的水帘,听着耳边哗哗的流水声,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与不安,他紧蹙着眉,抱紧了怀里的琴。七天了,子期已经七天没有联系他了,究竟出了什么事?不行,要去找他!
      俞伯牙想着,立即转身离去。他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寻到钟家,钟子期其实并不是什么年轻的山野樵夫,而是高贵儒雅的翩翩公子,同时也是京城四大家之一的钟家二少,为了不让父母催婚,便离家出走假扮成了一名樵夫,并在山林中遇见了正在弹琴的俞伯牙。俞伯牙是人们公认的古琴天才,年少成名,但,却无人能听懂他的琴音。本以为世上不会有懂他的人出现,钟子期却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以及他的心里。
      钟子期很懂他,不管他弹得什么曲子,钟子期都能道出他的心声,钟子期是他俞伯牙唯一的知己,也是他俞伯牙此生最爱之人。
      但谁能来告诉他,面前那设计简单却又不失精致华丽的钟府,此时怎会挂满了白绸,钟府的人又怎的都穿着白衣?难道是钟家有哪位长辈去了吗?俞伯牙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心里的不安依然没有消失。
      “天哪,俞公子!您来了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这时,一道略带鼻音的女声响起,打断了俞伯牙的思绪。俞伯牙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贵妇正被几位嬷嬷丫鬟搀扶着,着一身白,白的刺目。此人是钟子期的生母,钟府的大夫人——林氏。
      “夫人,请问府中这是?”
      俞伯牙不问还好,一问,便见那林氏突然掉起眼泪来,“呜呜呜,老天爷不长眼啊,我可怜的徽儿就这样撇下他的父母兄长独自一人去了啊!瑞儿才刚及冠啊!”
      什么!?不,不可能,子期怎会……林氏的话宛若一道惊雷,劈的俞伯牙站都站不稳了。俞伯牙此时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眼里只有那满眼的白,耳边只响起那人之前的呼唤,“伯牙……伯牙……”
      “俞公子!”林氏的呼唤让俞伯牙回过神来,他看向面色憔悴的林氏,便知他的知己,他唯一的心属之人已经去了。
      “敢问夫人,子期是怎么去的?”俞伯牙很明显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我们是在前天发现徽儿的尸首的,当时徽儿就那样安详的,甚至面带笑容地躺在他那小木屋的床上,仵作都说,都说徽儿是心病,而且早已久病成疾,因为没有得到治疗便夺了徽儿的命,但徽儿却走得安详,说是徽儿应该是临死前想到了他的心中人或是喜爱之物。”
      听着林氏的话,俞伯牙仿佛感受到了当时钟子期独自一人安然赴死的场景,只觉得心里一阵疼痛,他向林氏要来一套白衣,与钟府众人参与了钟子期的葬礼,在葬礼结束之际,林氏将一枚玉珏以及一封信交给了俞伯牙。
      “这枚珏是徽儿一直随身佩戴的那枚珏的另外一半,徽儿一直都想亲手交给你,因为这是鸳鸯珏,还有这封信,应该是徽儿死前写的,是专门给你的,俞公子,徽儿能够遇见你,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
      俞伯牙接过林氏递过来的玉珏和信封,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了钟府。林氏看着俞伯牙明显落寞的背影,不由地叹息,这两个孩子,这辈子终究是有缘无份啊,老天爷,您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好歹,好歹让这两个孩子都知晓对方的心意啊……
      俞伯牙骑着马,回到了和钟子期一块约定的那个瀑布边上。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和玉珏,脑子里响起林氏说的话,“这是对鸳鸯珏,徽儿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是鸯珏,他将这块鸳珏留给了你……”
      “呵,留给我又如何,子期,你还是如此狡猾,你叫我知晓了你的心意,叫我知晓你同我一样都心悦着对方,却又抛下我独自一人走了……钟子期!你好狠的心啊!”俞伯牙握紧手中的信封呵玉珏,脸上早已湿了一片。
      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了,俞伯牙才颤抖着手拆开了钟子期留给他的那封信,看到了信上那熟悉的字迹——
      伯牙亲启:
      伯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其实我早就明白,子期命不久矣。当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心魔就已经在我心里扎根了,每当我想起你,心里尽是开心与忧愁,我们是知己好友,但子期对你却报有着如此龌龊的心思,子期愧对于你。渐渐的,我开始不满足于只站在你身边听你弹琴,与你把酒言欢了,当我看见你与他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堵得慌,我不想你身边有其他人,只想你身边只有我。呵,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老天爷便对我做出了惩罚吧,让我得了心病,久病成疾,无药可医。大夫们都说,只要我了却心中念想,便可痊愈,可他们不晓得,我的执念,我的念想是你,同样的,他们也不晓得我并不想让你得知我的心思,也许就这样去了也好,这样你就不会厌恶我了,我不想看见你脸上出现对我厌恶的神情。对了,我娘从小就赠与我一对玉珏,名唤鸳鸯珏,我一直佩戴着鸯珏,鸳珏是我留给我心悦之人的,伯牙若是无此心,便将这枚鸳珏葬在子期的墓中罢!若是有心,便佩戴上,叫我在天上也能瞧见,得个欢喜罢!伯牙,若有来世,子期还想站在你身边,行吗?
      没有署名,写信从来不署名是钟子期的习惯,看着这封信,俞伯牙只感到呼吸困难,想哭却哭不出来了。他双手轻轻地捧起那枚鸳珏,低头轻轻地在上面印下一枚虔诚的轻吻。“我俞伯牙此生不娶,不负卿!若有来生,待我去找你好吗,子期?”
      钟子期葬在钟府的后山上,因为那是钟子期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俞伯牙抱着一把古琴,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袍,腰间系着那枚鸳珏,一个人,来到了钟子期的墓前。
      他盘腿坐下,伸手将一小坛酒从怀里拿出来,先仰头自己喝了一口,便将剩下的全部倒在了墓碑前的空地上,“子期,我来看你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那高山流水吗,我今儿来弹给你听。”说罢,俞伯牙便将古琴平放在腿上,骨节分明的双手轻放在上面,十指微挑,一串清澈的琴音便响了起来。
      幽深寂静的山谷里环绕着低回婉转的琴音,时而高昂时而婉转,俞伯牙微微合上双眼,放空心思,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琴上。最后一个琴音收尾,便听见“嘣——”的一声,琴弦断了。俞伯牙睁眼看向古琴,半晌,便站起来,双手环着古琴,猛地往地上一摔,古琴瞬间四分五裂。“既然世间再无钟子期,那俞伯牙也无需再弹琴了!”
      后来,听钟府的小厮说,在后山发现了已无生息的俞伯牙面带着一抹释然的笑靠在钟子期的墓碑旁,手里还抓着一枚玉珏。据说钟夫人听闻,叹息一声便将那俞伯牙与钟二公子合葬在了一起……
      从此,世上再无俞伯牙钟子期,同时,也再无那高山流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子期伯牙,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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