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卷耳囚裘

6、第六章

　　盛放闲来无事，干脆坐在高脚椅子背对吧台看着取餐台。
　　司难这张脸可真是祸水级别的，盛放端正坐姿随意扫一眼，到处有女生面带蜜汁微笑拿手机偷拍。百分之八十的女性沉迷于收银小哥的盛世美颜。还有百分之二十边跟男朋友说话边偷偷瞄。
　　还有不少男的。
　　时间差不多了，盛放去取餐台拿自己的摩卡可可星冰乐。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留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盛放看向点单台，一个热辣妖娆的大美女正风情万种地笑着与司难搭话。
　　“请问您要点些什么？”司难公式化语气。
　　“留个联系方式，菜单上有的我全部点一遍。”美女用手拨了一下大波浪卷发。
　　盛放挖了一勺星冰乐吃掉。
　　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在这位美女后面排队大概会教育她一下什么叫公众素质。
　　“前面的美女，能快点吗？我们后面等着的要点单呢。”
　　波浪美女回头，红唇微勾：“各位不好意思，请去其它点单台吧，你们的单我买了！”
　　后面的人起哄了一阵，大多数人是抱有捡到便宜的看戏心态，还真排到了其它队伍去。
　　“美女加油！”有人喊到。
　　盛放注意到司难的表情瞬间变得狠厉阴暗，又瞬间恢复到面无表情。
　　生气了么？
　　盛放一口一口吃着星冰乐，迈起步子走到了波浪美女的身后。
　　波浪美女还在坚持不懈地撩着司难：“小弟弟，认识一下都不行吗？留个联系方式而已嘛。”
　　“请不要妨碍我工作。”司难看了一下电脑的时间，面无表情道：“这位小姐，本店周末单日平均日销售额为五万元左右，您已耽误了约十分钟时间，按照高峰期减少的客流量和降低的工作效率以及种种客观或主观因素来计算，您已经使本日营业额降低了约两个百分点。”
　　波浪美女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盛放内心肃然起敬。本想着打算来买东西帮司难解围的，到时就算她和波浪美女吵起来了，也不会波及到司难。
　　然，学霸果然是学霸，不愧是他！根本就不需要她这种没脑子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波浪美女茫然了一会儿，又切换成了自信了然的笑容：“我知道了，我有的是钱……”
　　“所以，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司难继续道，“请您自重。”
　　波浪美女自信的笑容逐渐皲裂，她像是面子挂不住般阴沉了脸，“什么叫自重？这是你对顾客的态度吗？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你！”
　　“工号铭牌上有，请便。”司难毫无波动，并把目光投向了盛放，“这位客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盛放突然被cue，茫然稍纵即逝，她沉静开口：“所有口味慕斯蛋糕都要一份，不打包，谢谢。”
　　司难很快出了票单，“共有六种口味的慕斯蛋糕，共一百六十元。”
　　盛放温和地对波浪美女说了声：“可以让一下吗？我需要付钱。”
　　波浪美女不情不愿地让到了一旁。
　　盛放付了钱，拿了票单，转身离开。
　　司难如同机器人一样，询问波浪美女，“这位顾客，请问您还需要买什么吗？”
　　新一批的客人已经排起了队。
　　波浪美女深吸一口气，不屑冷哼：“什么破店！傻子才在这里买东西吧！”
　　她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还是被离得近的顾客听到了。
　　平白无故被别人骂换谁都不好受。
　　几位顾客对着波浪美女要不翻白眼要不冷冷看一眼。
　　波浪美女“嘁”了一声，拿着手包就往外走。
　　“诶，美女，你还没帮我们买单呢！”之前的顾客们叫道。
　　波浪美女脚步一顿，脸上擦了厚厚一层的化妆品也能看出了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几步走到收银台，从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叠百元大钞直接甩在了桌上，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盛放坐姿雅正地吃完了星冰乐。
　　脑中是之前无意间看到的司难露出那样狠厉的表情，这算是她第一次看到司难情绪外露吧。
　　那他会笑么？

　　店里的店员将六块蛋糕端到了她面前。
　　盛放吃完午饭又吃了一大杯摩卡可可碎片星冰乐，现在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但她当时为什么一下就点了六块慕斯蛋糕呢？
　　可能当时脑抽了吧。

　　盛放双手撑着脸坐了一会儿，问旁边收拾桌面的店员，“你好，请问一号点单台的工作人员什么时候下班啊？”
　　店员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很快地回答：“每周周六兼职一天，早上六点半到下午六点半。不能给手机号等联系方式。”
　　盛放：“……”
　　你这回答真是熟练地让人心疼。

　　“哈哈…”盛放干笑了两声，然后将蛋糕碟子推向店员，“我买多了，一口都吃不下，又不能浪费，请你们吃可以吗？”
　　店员正经地看了盛放一眼，“这位客人，我不能保证一号店员会接受您的蛋糕。”

　　盛放：“？”
　　她什么时候表达出一定要给一块司难吃的意思了？
　　盛放连忙摆手：“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随便，如果你吃的下全部也行。”

　　店员用仿佛看透一切的表情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您”。
　　这小姑娘还是太年轻，心思被戳破这反应也太激烈了。

　　盛放表示乌鸡鲅鱼。

　　繁华地市中心人们节奏异常地快，来店里买东西的社畜们基本都是打包带走。情侣们会在卡座里坐会儿，但约会不可能光坐在咖啡店尬聊，吃完喝完后还是要离开去其他地方逛逛。
　　盛放上完厕所后，成功寻觅到了另一边靠窗的双人独立卡座。
　　经过其他卡座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女生聊天的声音。

　　“那女孩子这一身加起来我估计有六位数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你看她耳环，鞋，裙子，哪件不是名牌？我观察过了她连束发带都是香奈儿的。”
　　“你怎么就知道她身上的一定是真品？现在买假货的人多了去了好么？”
　　“你还不信我啊？那就是真的，我看的出来。”
　　“你又没穿过，你怎么就能看得出来？”

　　盛放没理，径直坐到了空的卡座里。
　　林知书那家伙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盛放心中不禁有点气结。
　　他要是不能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盛放就把他多年的游戏账号里装备稀有材料什么的全部送人！

　　盛放用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还没过五分钟，有两个人就来回经过了盛放六七次了。
　　盛放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着，郁闷地发现她们竟然还用手机偷拍她！

　　盛放皱起了眉。

　　她走到之前两个女生聊天的卡座，果不其然两人还在讨论什么“真货假货”的问题，其中一个女生还指着手机上的图片，不无得意地说：“看到没有，就是这件，一模一样，绝对是真品！”

　　盛放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不用搜了，都是真货。但有一点你们说错了，我这一身加起来没有六位数呢。”盛放唇角微勾带着礼节性的假笑，“六位数可以买两身。”
　　“所以，可以把照片都删了么？谢谢。”

　　二人既尴尬又羞愤，连忙道歉删照片，还强调都删干净了，连备份都没有。
　　盛放点头，说了句“谢谢配合。”，回到了自己的卡座。

　　另一边，随着时间逝去，客流量也逐渐变少。
　　之前的店员将之前盛放送的慕斯蛋糕重新从冷藏柜里拿出来，首先就端到了司难面前。
　　司难视线从六个蛋糕上一扫而过再次投到了店员身上。
　　店员好歹也习惯了司难的面无表情脸，开口解释道：“就之前那穿黑裙子的女孩子，她说她一口都吃不下，送我们吃了。那肯定是看你面子送的啊，不管怎么说，也得先让你过过眼。”
　　司难：“你们吃吧。”
　　店员将大碟子放到一旁示意其他店员自己拿着吃，有点好奇地问道：“司难，那小姑娘我没什么印象啊，难不成对你一见钟情了？”
　　店员在店里干了挺长时间，自然清楚每周六司难在的时候生意有多火爆。尤其是女性顾客，有很多都可以混个眼熟了。那黑裙子小姑娘长得是少有的漂亮，他要是见过了肯定不会不记得。
　　“赵哥，你想多了。”司难语气平淡。
　　店员也知道司难一向话少的可怜，也不问了，自己拿了个椰子芒果慕斯，“那小姑娘还在呢，坐在那边靠窗的卡座好像在写卷子。”他向员工休息室走去，末了转过头，有点打趣道：“不会是特意等你的吧。”

　　司难望向店员赵哥指的方向，又很快收回了视线。他自然是看不到被卡座挡住的盛放，只是略微不解盛放为什么要在这家店这么长时间。
　　根本就不可能是为了他。
　　盛放见到他的惊讶甚至惊奇不是作假，若说是想在这里学习写作业，从这里坐地铁一站后就是市立图书馆，那里的环境要好得多。
　　也许是等人，也许仅仅是因为无所事事闲得无聊罢了。
　　不过盛放那时站在那个女人的身后，确实帮他解决了麻烦。
　　司难微微垂下浓密纤长的眼睫，思考的最终结果是无论如何，与他无关。

　　盛放被数学卷子折磨得醉生梦死，奄奄一息。再快要坐着睡着的时候，她终于接到了林知书的电话。
　　三点五十一。
　　“喂？”盛放接起了电话。
　　“误会都是误会！”那边的林知书声音听起来有点喘，“你听我解释……”
　　“叫爹！”
　　林知书毫无负担地叫了声“爸爸”。
　　“我已经下了地铁了，五分钟之内保证到！”
　　“乖儿子，记得带杯冰美式到我面前来哦。”盛放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大约两三分钟后，盛放果然透过玻璃门看到了林知书累得气喘吁吁的身影。
　　林知书在外面停了一会儿，找到盛放后，挥了挥手，就进了店。

　　司难看着戴着黑色棒球帽，左耳戴着三个银色耳钻的男生，一下就想起来了这个男生经常会等盛放一起放学。
　　男生看起来热得不行，要了两杯冰美式。
　　客人不多，东西做的比较快。
　　男生一手一杯冰美式，径直走向了其中一个卡座。
　　果然是在等人。

　　林知书将两杯冰美式往桌上一放，重重地坐在了盛放对面，用手摘了棒球帽。
　　“怎么不让司机送？”盛放将吸管插入杯子喝了一口，另一只手从书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林知书。
　　林知书仰头直接把冰美式拿起来喝，他接过纸巾边擦汗边说：“我睡过头了！昨天打了通宵的游戏，今早六点才睡的。这不是一醒就看到你发的消息了嘛，坐地铁更快，又不堵车。”

　　“是吗。”盛放被数学卷子折磨得一丝火气也没有了，神情恹恹。

　　林知书靠在椅背上，又灌了口咖啡：“你别担心我了，虽然说我没想到我妈对象是市长，但这也不代表事情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啊。”

　　“你可别乱来。”盛放用手抚了抚裙子，又笑着说，“我相信你也不会乱来。”

　　“仔细想想，我其实没什么理由反对我妈二婚。”林知书叹了口气，“像他们那种中年人的恋爱基本都是为了结个婚，既解决了人生大事，又得到了想要的利益，无论怎么想都是个很划算的买卖。”

　　“我妈既然起了结婚的念头，那就说明另一边没有能威胁到我接手林家的人。我要是乱来，以什么理由？”

　　“想得到自己亲妈关注的缺爱小孩儿？”
　　林知书说完，自己先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不敢说之前没有一点想搅局的心思，但过了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想不明白？生在豪门世家的，又有几个真正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