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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心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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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利箭又一连射出了好几支才停下，一直在城外彻响的破风声仿佛能将人拉入寒冰地狱……
洛翊亭呆站在那儿不可抑的半张着嘴，手上脚上的衣袍都破了，腥红的血液就这么顺着修长的指节一颗一颗的滴了下来……尽是被黑箭所伤的痕迹。
可她却依旧像没有知觉似的盯着离自己不过半程之远的人瞧，一双杏目圆睁红得吓人。
“洛卿？”
带着不满与胁迫的声音再次在城上传来，唤醒了还在原地呆傻的人。
一步一踉跄的缓缓走到早已倒塌至尽的马车跟前，心绪翻涌的洛将军对太子殿下的怒斥声置若罔闻。
她整个身子都在颤，一双手也是抖得厉害，就连干涩的喉头也渐渐泛起了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敖…敖叔叔？”
“我是亭郎啊”
“你看看我…看看我”
“我来救你了”
但俯卧在那儿的老者早没了气息，哪里还会回应……空旷的莱州城外，此刻就只剩下风拂剑皿的阵阵器鸣声了，静得吓人。
“你快些醒醒”
“侄儿带你去洛阳…我带你去洛阳”
“离开这儿就没事了”
“会没事的”
洛翊亭边说边大喘着气，明明如哽在喉却连一滴泪也流不出来，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
她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戎马了半生的老叔叔从垮塌的马车架下托起来，想背上他离开。可刚伸出手去却又愣住了，满眼的呆傻悲怀——
底下之人原本是俯卧着的，此刻却是以仰躺的姿势面向烈日，让人彻底看清了敖川弥留的模样儿。
他干瘦劲枯的下巴颌上尽是污黑的血痕，双目圆睁，宽厚的胸膛上还插着支直穿心脏的长箭。
定晴一看，
那上头赫然刻着个洛字。
一个被血浸红的洛字……
呆愣愣的盯着那支镏金黑箭，洛翊亭就跟失了魂儿似的一下瘫倒在地，就连一向黑亮的眸子也瞬间便失了颜色，心如死灰。
怎么会是这个？
怎么会是洛家的箭击杀的敖叔叔？
是我帮着杀了敖叔叔？！！！
为什么？
……
泛着血腥味的喉腔又在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但她还是就这么呆坐在那儿，神色悲滞，任由墙上的人如何怒斥叫嚣也不为所动
似乎是用尽了全身之力才将嘴里的腥红液体压下，洛翊亭沉默片刻才看似平静的在自个儿的衣袍上擦净了手，缓缓凑上前去想替人合上眼睛。
可刚伸出手去却又被人拦下了
瞧着满脸都是无助迷茫的洛将军，陆明戟微沉了沉眼眸轻叹了口气还是没强硬的将她拉起来。
“太子殿下还在等将军”
他说着又垂首低声补了一句“敖川现下是叛臣，而洛卿，是讨伐他的将军”
“他们……都在看着你”
沉哑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洛翊亭循声望去，后头的城墙上果真站满了金吾卫且个个气势滞凝，他们中间领首的陆恒炎更是早已眉头紧锁满脸的不悦……
明明是骇人的阵仗，可她看着看着的却突然笑了起来
上头的人处处都透着天家威严，与自个儿抱着的人怎么就这么霄壤之别啊？
难不成真的是王族尊贵？
难道太子的命道就当真要比失了势的老将重要些？
这般想着，笑酸了脸的洛将军一把甩开牢牢钳着自个儿腕骨的人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而后猛的拨出插在地上的废箭一步步的走向了那位东宫太子。
“洛卿！别冲动！！”
“想想洛家、想想营里的将士们”
“想想我姐姐！！！”
陆明戟见局势超出了自己预想的范围，赶忙追上前去拦住了周身气势沉凝的人。
谁料被他用尽全力阻拦才堪堪停住的洛翊亭闻言只是脚下顿了顿，而后眼眸轻垂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
“五殿下，你说要是在黔风崖那次我不心慈手软直接一箭了结了他，是不是就没有后续这些事了？”
她虽用的是询问的口气，但也不是真想听他的回答，直接在人还未开口之前便自个儿轻声一笑一掌将他打到了一旁去，而后继续拎着长箭走向了莱州城楼。
“沙沙沙——”
锋利的箭矢在石板上划出了道道铁痕，络绎不绝的尖刺声配着她脸上阴沉的表情看得人不寒而栗
“洛翊亭！！！”
“你想做什么？！！”
瞧着步步紧逼、笑如罗刹的黑袍少年，陆恒炎眉头一皱虽有些惧意但到底还是没扔下太子气度，只微沉着面色站在原地怒斥出声。
“你也想起兵造反吗？！！！！”
他越吼越大声，脸都震红了，可那个凶煞至极的人却一直没有回答。
金吾卫见状，纷纷拔出腰上的赤练金刀对着翊亭就飞冲了过去。
他们训练有素的从长廊上跳下，想直接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叛臣一举拿下。
可洛翊亭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再加之此刻人已经杀红了眼，哪会真就随他们所想的这般容易击拿。
将手上的长箭利索的往身后一放，她微垂眼眸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
而后沉着脸猛的从靴里掏出匕首，虚晃一招就向着打头的那个暗卫回击了出去……
经此一番，原本沉寂的场面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陆明戟在下首站着双拳紧握剑眉微蹙…
今日的情形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方才他见陆恒炎发现了敖川的踪迹，故意没提醒洛翊亭，而是一路顺着跟了上来，还特意放了她的箭在太子身旁，为的就是能借敖川的死让她彻底断了尊储的心。
照他本来的想法，洛翊亭经此一事肯定会心防大动、怒不可竭，但依她往日的沉稳冷凝也定会忍下来留着以后在算。到时候，这份绝望怒意便是自己夺嫡的最大保障。
可如今看来，这一次确是失策了。
他是真没料到，这敖川对洛翊亭的刺激会如此之大，竟让她什么也不顾的就要去刺杀太子。
这般想着，一直在原地思绪纷涌的欣长少年不由得握紧了手头的长剑，眉头越皱越紧。
陆明戟这倒不是在担忧陆恒炎的安危，太子死与不死可不是他想关心的事儿，而是现下时机还未成熟要是真造了反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
况且，
要是到时候洛翊亭真被镇压，那姐姐要怎么办？
她那么喜欢他，真有了什么意外怕不会独活。
……
思及相依为命的姐姐，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五皇子立即就变了脸色，直接从地上拔出剑矢便冲了过去，准备无论如何都要保下这个姐夫。
罢了，罢了
此番不行还有下次，以后总有机会的
可人刚跑到了城墙底下，上边的战役便停了，速度之快足以让外头的人嗔目结舌。
倒不是金吾卫与洛翊亭谁输谁赢了，而是洛将军此刻已经成功杀到了太子殿下跟前儿，吓得后头的侍卫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全程似疯似颠的厮杀着，还数次以一挡十，看起来真已经疯了。
但人看似魔怔心里却清楚得很，一路虽猛攻上前却从不与那几个侍卫苦战，而是保留实力边杀边遁直至此刻成功潜到了陆恒炎面前。
可即便如此，翊亭以一己之力对杀十个训练有素的宫卫还是受了不少的伤，甚至比坠崖那日受的也不惶多让。
一把将手头满是血污的匕首扔在地上，她脸色阴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陆恒炎看，自己倒没觉得有多疼，可人周身泛滥的血刹之气和那个魔怔颠狂的眼神还是将太子殿下吓得不轻。
陆恒炎暗暗摸出一直在袖中藏着的小剑紧紧握住，再难抑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绷紧心弦，准备要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叛臣真敢对自己做什么就率先出手击杀过去。
可出人意料的是，早杀红了眼的洛翊亭见此只是浅浅的勾唇一笑，而后缓缓拔出了身后的长箭。
“殿下知道被镏金箭直穿心脏的感觉吗？”
她说着猛的一个转身便扑倒了后头想趁机偷袭的金吾卫，直接当着陆恒炎的面儿高举箭矢对着那侍卫的胸膛便刺了进去
“就如同这般”
污红腥臭的鲜血即刻便喷撒了出来，不仅染红了翊亭削瘦的下巴，还染浊了太子殿下的银色袍角，甚至还有些许几颗溅到了他尊贵无比的脸上。
闻着身边浓烈冲脑的血腥味儿，陆恒炎原本淡定平静的神色瞬间便裂开了。
他颤抖着手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个鼻尖上的腥红液体，双目圆睁一脸的惊惧难解。
“洛翊亭！！！”
“你好大的胆子！！！！”
“本宫杀了你个乱臣贼子！！！！”
谁料，面前周身浴血之人闻声只是噗嗤一笑而后单手一撑便从早已气绝身亡死不瞑目的暗卫身上起来了，还极顺手的又拔出了他胸口上的利箭。
“殿下觉得他疼吗？”
翊亭笑着自顾自的答道
“我觉得很疼”
“一瞧太子殿下这个样子就是喜欢极了，这样吧，臣将这把箭赠予殿下，希望您能时刻谨记今日……”
“他有多疼”
话音还未落尽，洛翊亭便又将手头沾满鲜血残肉的长箭朝着陆恒炎的袍角扔了过去，生生把人钉软在地。
而后，更是头也不回的跳下城楼重新走到塌毁的马车边上背起叔叔的遗躯便走了出去，丝毫不顾身后的局势会有多混乱，一脸冷凝……
独自站在一旁看完全程的陆明戟见此，也是满眼的惊讶不解。
他一路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的背影瞧，心中思绪翻涌不定。
可还未等人思索清楚，上头便又来了一阵骚乱
“殿下！！！”
“快快快！！”
“传太医！！”
“太子殿下晕倒了！！！”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