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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红叶山庄(壹拾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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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楼要的不是那本武功秘籍。”
“之前他们怀疑那东西在你这里,但你也毫不知情。现在他们认定只有你能找到那东西。”
“他们要的东西一定是导致红叶山庄覆灭的祸根。”
花满楼一针见血,陆小凤苦笑。他那天晚上出现在红叶山庄就是个错误,传闻虚虚实实,即使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相信。或者说,朱雀楼的人不在乎他到底知不知情,他们只要那个东西。陆小凤稀里糊涂被牵扯进来,朱雀楼巴不得有人来替他们找。
甚至有可能,这个传闻本身就是朱雀楼散布出来的,为的就是诱陆小凤入局。
花满楼思索片刻,道:“红叶山庄的火是谁放的?”
陆小凤醒来后就发现火势已经冲天,说明距离山庄被烧已经有一段时间。是朱雀楼在红叶山庄里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杀人灭口,然后一把大火毁尸灭迹?
不,有哪里不对劲。
花满楼问陆小凤:“金九龄有没有告诉你,那个向六扇门传递消息的人是谁?”
陆小凤摇头:“他也不知道。纸条是被绑在箭矢上射进六扇门里的。”
没有露面,是不想惹麻烦,还是这个人的身份不方便被人知道?
花满楼从一开始就被关在地下别院,从头至尾没有参与过这些事,现在他只能从陆小凤的口述中抽丝剥茧,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花满楼还有一个疑问:“偌大一个山庄,怎会悄无声息地就被灭了满门?”
陆小凤道:“因为整个红叶山庄上下,皆是老弱妇孺,唯一会武的,只有庄主秋红叶。”
花满楼震惊:“怎么会?”
世人皆传红叶山庄内高手如云,瞬息之间就可取人性命。以往江湖上也不是没有宵小之徒想闯入红叶山庄,但都有去无回。现如今陆小凤竟告诉他,整座山庄会武的仅秋红叶一人,这怎能不让人惊讶?
陆小凤:“千真万确。或许你还不知道,秋红叶本名佛蛮帖木儿。”
花满楼若有所思:“她竟是王保保的后人吗?”
陆小凤叹息一声:“纵然不是直系,也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秋红叶创立这红叶山庄,收留的全是不愿入朝为官的元朝老臣遗孤后代,又在庄里布满机关陷阱,防住心怀不轨之人。”
可惜啊,有的时候最可怕的却不是夺命机关,而是诡谲人心。
他又想起那天相见,山庄门口,一身红衣的姑娘满身坚定,整个人立在那儿,像一把出鞘饮血的剑。
后来二人饮酒,他不知怎么失去了意识,因药物作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似乎听见一个声音,在天边响起又好似近在耳际:“对不起……我有我想守护的。”
这声音听不真切,最终消散在风里。
陆小凤回神,看向身边的人。花满楼正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我想守护的......
陆小凤轻轻吁出一口气。
“后来我又去找了金九龄,在他的帮助下潜入红叶山庄,在里面发现了一些东西。”
花满楼侧头仔细听着,脑中飞速运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陆小凤和花满楼交谈至卯时方才靠在一起小憩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赶路。
六天后,两人于暮色漫天时到达红叶山附近的小镇。
这里是最后一个休整点,陆小凤决定等到深夜前往红叶山庄。
夜色是一切行动最好的掩护。
陆小凤包了二楼的一个房间,花满楼临窗而坐,傍晚的清风携着人间烟火悄然而至。
花满楼喜欢坐在窗边,因为这里可以最直观地感受到万家灯火,世间百态。
他一边忍受着体内“半月叹”带来的折磨,一边欣赏着街道上的人声鼎沸。
□□的痛苦不能阻断思想上的欢愉。
花满楼深爱着一切有蓬勃生命力的东西,正如他喜欢百花楼里那些鲜艳灿烂的花。
花满楼勾起一抹笑,突然,他顿住,回头望向门外。
喧闹的街道像瞬间被人抹去了存在般,窗外陡然一片寂静。
一步,两步,是靴子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有人正在慢慢走上楼来。
陆小凤早已不动声色地护在花满楼身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会是谁?不可能是朱雀楼的人,他已答应帮他们找东西,朱雀楼没有必要还来追杀他。
这个脚步声,很像他熟识的那个人,但怎么可能是他?
来人渐渐显露身形,陆小凤浑身一震,此时他的惊讶绝不亚于亲耳听见司空摘星说要金盆洗手。
“竟然真的是你。”陆小凤神色复杂地吐出那个名字。
“金九龄。”
金九龄的眼中满是痛苦,他道:“陆小凤,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陆小凤眉头紧锁,他问:“发生了什么?”
当初金九龄帮助陆小凤二探红叶山庄,结果被他自己的手下发现了。
金九龄虽然是从江湖入的公门,但他已不能算是江湖人。堂堂六扇门第一高手,天下第一名捕,却徇私枉法,帮助嫌犯逃脱,甚至让嫌犯回到案发现场又安然无恙地再次逃之夭夭。
一时之间,金九龄在六扇门内的威信遭到了极大的质疑,六扇门众人纷纷要求金九龄将陆小凤抓捕回来,查清红叶山庄灭门疑案的真相。
陆小凤摇头:“我不能跟你回去。”
金九龄道:“为什么?”
陆小凤望着花满楼安静的面容,神色几度变换,最后眼眸中满是坚定:“抱歉。”
金九龄明白了。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一片冰冷。
“得罪了!”
夜幕低垂,圆月高悬,却被黑云遮蔽,四周一片混沌。
两匹枣红大马在官道上疾驰而过,马蹄扬起一片尘土。
花满楼语速极快地道:“你打伤了金九龄,六扇门不会放过你的。”
陆小凤道:“我别无他法。”
“陆兄......”花满楼还想再说什么,身体猛地一颤,脸色陡然惨白,重重摔下马去,马蹄高高扬起,他勉强在半空中扭转身体,避开马蹄踩踏,喉头一甜,趴在地上“哇”得吐出一大口鲜血。
“七童!”陆小凤被吓得魂飞魄散,飞身下马扑到花满楼身边,急急地搀扶起他:“是半月叹?”
点点血花溅落在花满楼的白色衣袍上,宛如雪地里开了一衣红梅。
花满楼半闭着眼,面如金纸,虚弱地点点头。
半月之期已经过半,花满楼体内的毒性快要压制不住了。
陆小凤紧咬牙关,半晌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打横抱起花满楼上了自己的马,轻轻驱动缰绳,马儿扬起四蹄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