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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马场失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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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雪村的陶卿卿一直失魂落魄的,直到晚上举行的篝火晚会都没有参加,迷信的恩吉大妈以为陶卿卿是去了布达拉宫失了魂,自顾自的叹着气。
次仁多拉和恩吉大妈说了些什么,恩吉大妈热泪盈眶的握着次仁多拉的手,群培大叔则是一直低着头叹气。
陶卿卿实在受不了毡包内的气氛就走出了毡包,村子的中间已经燃起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手挽着手,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夜幕下,跳跃的篝火散发着无穷的光辉,甚至看不清天上的星星,陶卿卿不自觉的看向布达拉宫的方向,果然是一片肃穆。
“你难过吗?”次仁多拉突然出现在陶卿卿身后,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
“难过?不,我不难过!”陶卿卿面无表情的回答着,脸上毫无光彩。
“现在的你就像是殿里的佛像一样,像是假的。”次仁多拉突然冷笑了一声。
陶卿卿有些怒气的冲次仁多拉吼着:“你管的事情可真多,我本来就是假的,这皮囊本来就不是我的,你是谁啊,对我而言,你什么都不是!”
“小声些!”次仁多拉忙捂住了陶卿卿的嘴,一脸的担忧,四处打量了一番,“你疯了,你说的是汉语,还那么大声。”
陶卿卿突然之间松懈了下来,倚着次仁多拉,眼睛里映着篝火,盈盈的闪着泪光,颓然的说:“其实我真的傻,我是要离开的人,可是却还惦念着别人,这里的一切都会成过眼云烟的。”
“或许你走不了呢,或许你就是这里的人。是上天注定你来的。”次仁多拉轻轻的抱住了陶卿卿,语气变得有些坚定。
陶卿卿打了个冷战,或许她真的是注定来这里的,就像那老喇嘛说过的,她是有缘人,她突然想起初到这里的那个夜晚,那个幽怨的男声念的那首诗“红颜又惹相思苦,此心独忆是卿卿。”那是谁呢?
“你和恩吉大妈说了什么,我听到了我的名字。”
“他们看你失了神,很担心,我说我愿意娶你,呵呵,虽然我的身世不好,可是现在群培大叔也很为你的婚事为难。”次仁多拉有些自嘲,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丝幽怨。
“次仁多拉,如果我回不去了那要怎么办呢?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你吗?”陶卿卿突然有些害怕,担忧的看着次仁多拉。
“你,不愿意吗?”
陶卿卿哑然了,她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真的回不去了呢?那自己该怎么办呢?远处依然是火光撩人,那欢笑声,歌唱声似乎是要彻夜不眠了,陶卿卿突然有些倦怠,她的眼睛越过次仁多拉高大的身体直直的看着远方模糊不清的布达拉宫,那里一定亮着灯火,那里的宕桑旺波在做些什么?
“嘭!嘭!嘭!”
白宫的顶层的东日光殿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经筒,还有零碎的器皿,门口跪着两个喇嘛浑身颤抖,仓央嘉措颓废的站在殿中,手上正涓涓的流着鲜血,顺着指头地落在地上,溅起一朵一朵的花。
桑结嘉措满脸怒意的站在殿门口,目光暴戾的看着仓央嘉措,声音洪亮的吼着:“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管的了吗?”仓央嘉措斜了斜脑袋,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眼神冰冷乖戾的看着桑结嘉措。
“呵呵,是的啊,我管不了你,但是我管的了那个叫达娃卓玛的姑娘。”桑结嘉措抖动着身体,嘴里带着浓浓的恐吓意味。
仓央嘉措狠狠的瞪着桑结嘉措,咬牙切齿的吼着:“你走,你出去,不然我明天就不去赛马大会!”
桑结嘉措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刚走出门口又对身后的阿古那说道:“你留下,照顾□□大人!”
阿古那恭送着桑结嘉措离开,忙退回到殿里,关上了东日光殿的大门。
“仓央,你是怎么了?你发什么脾气的?”
“我真是个窝囊的活佛啊!”仓央嘉措踉踉跄跄的坐在了地上,神态沮丧的说着。
“你今天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古那从上衣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布替仓央嘉措包扎好伤口。
“如果现在我还只是原本那个门隅的少爷,是不是我就会轻松一点。我真的不知道礼佛是为了什么?”
阿古那有些无奈的坐在了仓央身边:“或许以后我都不能这样坐在你身边了,但是我相信你是被选定的,你赋予才华,你对佛经的理解超过所有人,如果你不是佛,那又怎么会那么的聪慧呢?”
“可是,既然我是佛,为什么我会有感情呢?”
“你爱上达娃卓玛了吗?”
“爱?”仓央嘉措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她和别人一样,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受苦受难的人,她是在可怜着我,可是她的笑又是那么的迷人……”
仓央嘉措突然静了下来,看着阿古那,道:“或许我真的爱上她了,她是上天送给我的。”
“仓央,上天是不会送女人给你的,你真的痴狂了。”阿古那有些同情的看着仓央嘉措。
仓央嘉措突然跪坐着,看着台上的鎏金佛祖,专注的祈愿着:“我知道自己的罪过,所以我会远离她,我只请求佛祖只怪罪我一个人,因为她是那么的无辜,那么的单纯,她一定是误入凡尘的精灵,那就让她回去吧,我只愿有朝一日我还能够回去极乐世界,只要见她一面就足够!”
阿古那忧心忡忡的看着仓央嘉措,他低下了头,默默的祈祷着,他身上始终带着一种让你敬仰的感觉,阿古那不忍心打扰他,默默的退出了东日光殿,明天的赛马大会不知又会出什么乱子。
欢快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而被影响,太阳还是早早的照在了布达拉宫的金顶上,每个人都顶着近乎于夸张的红扑扑的脸蛋儿,即使是冬天的寒风也抵挡不了大家的热情。
山上的桃枝上缀满了花骨朵,青藏湖水都泛起了幽幽的绿光,偶尔可以看见从这里飞过的天鹅,那洁白的翅膀就像是天使的印象。
陶卿卿随着涌动的人潮到了赛马场的中间,今天是赛马大会,年轻的小伙子们各个兴致勃勃的,他们都是村子里最英俊的小伙儿,骑着跑最快的藏马驰骋着,他们还要完成在马上拾银,马上拾哈达等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围观的民众们发出声声的喝彩,姑娘们的眼里也都是赞叹。
陶卿卿有些漫不经心,费尽力气的穿出了人群。踏着脚下松软的土地,融化的积雪湿润了草皮,这应该是春天了吧,嫩嫩绿绿的小草正发着芽儿。
“你,站住!”
陶卿卿回过头,看着正骑在马上,手里拿着马鞭的漂亮姑娘,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尼玛,她穿着鲜艳的氆氇,头发也梳了和陶卿卿一样的项穗。
“对了,你是哑巴,不会说话的。”尼玛有些傲慢的到了陶卿卿身边,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陶卿卿,“你会骑马吗?”
陶卿卿大致听懂了尼玛的藏语,但是心里却有些不满,尼玛的眼神和举止明显是充满挑衅的,她在做什么?
“我要和你比赛,赛马,如果我赢了你就离开宕桑旺波,如果你赢了,我就离开。”尼玛瞥了一眼陶卿卿,带着浓浓的嗤之以鼻。
陶卿卿无奈的笑了笑,觉得这是一个很无聊的赌注,转过身就要离开,可是尼玛却生生的把马鞭打在了陶卿卿的背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让陶卿卿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用手摸了摸肩膀上,居然有些粘稠,鲜红的血液染满了双手。陶卿卿瞪着尼玛一眼,跑到了最近的马厩,纵身跳上了一匹棕色的藏马。
平日里陶卿卿只骑过牦牛,说道马还真是第一次,每次央求次仁多拉时,次仁多拉总说要等到春天,冬天的马匹脾气比较大,容易受伤,现在被尼玛一鞭子打下,满心头的怨恨全部爆发了出来。
尼玛冷笑了一声,看着陶卿卿笨拙的样子,扬起马鞭策马飞奔上了山坡,陶卿卿抓着马的鬃毛,用力夹着马肚子,让马快点跑,刚开始马很快的跑着,可陶卿卿心里害怕,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马似乎受惊了,抬起了前蹄,疯了一般的跑着,冲向了临近雪村的树林里。
仓央嘉措正骑着马在桑结嘉措等一众僧侣的陪同下到马场来与民同乐,远远的就听见了一声声的叫好声,大家都注视着山坡的方向,一个红衣少女正驰骋在草原上,像是火焰一般的引人赞叹,可是再一看,临近树林的方向有着另一个狼狈的身影正仓惶的伏在马背上。
仓央嘉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陶卿卿的身影,顿时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加紧马背扬起了马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桑结嘉措更是气的浑身颤抖,而阿布则快速从马上跳了下来跪在地上,因为那穿红衣的尼玛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