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溢价》生产队的鸦鸦

30、第三十章

　　中考之前的最后一次模考成绩出来后，几家欢喜几家忧，这是念晞第一次考了年级第一，温天泽也考到了年级第六名，再加上唐禹的第三名，孙慧莹的第十名。前十名班主任的班里就占了四个。用温天泽的话来讲就是“咱们班主任啊，现在在办公室里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

　　念晞心里却开心过后更多的是焦虑，怕自己成绩不稳定，中考不是第一。反而学习起来更刻苦了。

　　中考的时候，班内前七名统一报了启明中学，念晞和温天泽被分到六中考试。

　　中考前一天，念晞倒像是回到了比初一更放松的状态，除了上课根本不看课本，下课就和温天泽打闹。

　　温天泽狐疑道：“你怕不是回光返照吧？”

　　念晞笑着说道：“什么回光返照，你怎么不说诈尸呢？”

　　念晞玩着顾西送给她的洋娃娃挂件说：“紧张又有什么用？反正这次我真的已经拼尽全部力量去准备了。就算考不了第一也是自己的极限也不够考第一了，那也没办法，超出自己可控的范围内的事情做失败了，我不怪自己。真正的尽力才不会有遗憾，也会更坦然，说实话，现在反而不紧张。”

　　温天泽说道：“没想到这么大还玩芭比娃娃的人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念晞怼道：“那你成绩还不如玩芭比娃娃的人。”

　　温天泽不服道：“那是因为我淡泊名利，只要考上启明就行了，不像某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考第一名。”

　　两人打闹着，最后一天初中生涯也结束了。

　　很快中考便结束了。

　　念晞和温天泽在校外汇合，温天泽问道：“晚上一起吃饭吗？初中这就结束了。”

　　念晞像蔫了的小白菜一般却把自己书包丢给温天泽说道：“吃什么吃，这一年快累死我了，先回去睡几天再说，你先帮我拿着吧，过几天去找你拿。我真的撑不住了。”

　　念晞说完就交了个出租车回家。

　　念晞果真吃完饭洗漱完就去床上睡觉了，一夜无梦，第二天，念晞睡到九点才起床，顾母都怀疑连着睡十几个小时是不是生病了，念晞起床后，跟顾母商量道：“以后每天都想去舞蹈房过。”

　　顾母只是叮嘱道：“别太累了就好，过几天我们一家再去内蒙古大草原玩几天吧，毕竟，还没有见过夏天的景象。”

　　念晞当然开心。

　　等成绩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成绩终于可以查了，念晞只是直到自己分数很高，破了自己的记录，但是并不知道，自己的级部排名如何，直到下午班主任给顾念晞打电话，念晞才确定自己考了级部第一。

　　顾念晞瞬间成为了启明的明星学姐，她和前年级部第一林立的关系，她和校草之间流传的故事，她为了江童大闹学生会的传言，她几次三番拒绝星探的举动，她意外走光后得PTSD的故事等等，一时之间都成为启明初中的热门话题。

　　按常规，念晞接收到了代表优秀毕业生在毕业晚会上发言的请帖。

　　念晞收到请帖后，便不再去舞蹈房，只是在家里不断地写稿子，背稿子，改稿子。

　　但是，念晞婉拒了老师让她在毕业晚会上表演的要求，念晞只是说道：“这里以后是学弟学妹们的舞台了。自己已经占用它很多次了。”

　　在毕业典礼的当天，林立，顾西，段梦，顾父顾母和江童的父母都来到了台下见证着顾念晞的成长。

　　念晞在台上说道：“大家好，我是顾念晞，很荣幸可以代表应届毕业生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上发表演讲。其实，之前承蒙各位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有幸以舞蹈演员的身份参加了两届毕业典礼，但是，今天，却是我第一次不是以舞蹈的形式而是以演讲的形式站在这个舞台上。怎么莫名其妙有种篡位的感觉？”

　　念晞说完，这一段，台下笑声一片。念晞又继续说道：“

　　首先，我要感谢我们的母校，启明中学，在这里，让我感受到了老师们对我的关爱，不仅仅在学习方面催人上进，更是在立德树人方面对我们耳提面命。

　　其次，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班主任老师，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遇到挫折时便一蹶不振，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站在这里发表演讲的自己。

　　然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初三一年拼了命地学习，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今天的演讲——因为我是真的很想跟亲爱的校友们，特别是学弟学妹们分享一些关于生活的感悟。

　　就在初一的下半学期，刚刚开学，我就被告知，自己最好的朋友死于厌食症，她是和我一样热爱舞蹈，热爱舞台的姑娘，却因为在生病后吃了导致身体发胖的激素药而变胖，她在一次表演过后受到了很多人的嘲笑，但是，在这里，我可以从专业的角度很负责地说，那场比赛江童跳的是所有选手中最好的，可是，却只有她因为身材受到了嘲笑。后来，她越来越瘦，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江童去世之后，悲痛过后，我开始思考很多问题，很惭愧，之前自己虽然喜欢学习酷爱阅读却几乎不思考，比如说，我在想，这现在流行的审美是不是美？然后，想了想当下流行的明星的精致小巧的美丽面庞，我告诉自己，当下流行的审美难道是唯一的美么？于是我看了很多比较老旧的影片，看了83版的《射雕英雄传》，我竟然发现里面灵动的黄蓉竟然不是瓜子脸，竟然脸还挺大的，但是，人们却觉得她美。

　　然后，我发现了，原来，美不仅仅有一种答案，随着时间的改变，人们的审美一直在变。原来是没有一成不变的美，原来在当下公认审美标准之外还有很多不被时代所重视的美。这就像胖瘦一样，唐朝以肥为美，现在却追求骨感。原来所谓的美，只是人们一厢情愿的愚昧的信仰。后来，我又在想，为什么一直在想‘美’，难道我们天生欠别人个美的视觉体验吗？不是呀，我们不欠任何人一份赏心悦目、倾国倾城的美。

　　我真切地希望，以后在我们启明中学，每一种美丽都可以得到重视，每一个不那么好看的外表，也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自信地享受校园生活。如果能因为我今天的演讲，能让一些拥有不那么好看的外表的同学不受歧视，有一个明媚的初中生活，那么，自己的整个初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江童的离开，也不算是没有意义。

　　最后，再次感谢母校对我的栽培，希望同学们都能在这个世界被善待并善待别人。”

　　念晞鞠躬下台，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整个初中阶段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念晞在家中却受到了一封来自孙慧莹的信：“

　　致顾念晞：

　　首先，请接受我的道歉，之前是我嫉妒你家世好，成绩好，跳舞好，还有林立和温天泽那样的男生是你的朋友。

　　之前，我一直埋怨命运不公，为什么自己失去自己的父亲后，母亲还查出了尿毒症。当时，我正在人生的最低谷的时期，绝望中难免愤世嫉俗，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

　　可是后来，你的母亲找到了我，不但没有责怪我，还捐钱为我的母亲治病，告诉我的母亲她有一个很优秀的女儿，并且让我的母亲放心，说会照顾我。虽然我的母亲两个月后就去世了，但是她走得很安详。阿姨之后一直在资助我，并且引导我，阿姨还跟我讲了她自己的故事鼓励我。

　　阿姨说，她是在一普通的工薪家庭长大，父亲离婚后就没怎么管过她们，她是由母亲一手带大的。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南开大学，并且获得了硕士学位后去耶鲁大学留学。学的是管理学学和心理学的双学位，就是在耶鲁，遇到了她的丈夫相爱，他的丈夫是个妥妥的富三代，家里是做服装产业的，他的丈夫在遇到他之前也是个妥妥的浪荡公子，一开始只是被她的外貌吸引，开始追求她，但是阿姨不喜欢风流成性的男人，更不喜欢温室里的花朵，就在追求的过程中，没想到叔叔彻底爱上了阿姨，并且不顾家里长辈的一致反对，追求阿姨，叔叔在被家人冻结了银行卡后，自己打工养活自己并且继续追求阿姨，阿姨终于接受了叔叔，两人瞒着家长偷偷领证结婚后，没想到家长还不满意，要求离婚，要不然就一直断绝叔叔的银行卡。

　　在你出生后的第三年，二人想到已经儿女双全了，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长应该会同意了，没想到你的爷爷奶奶还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阿姨受不了愤然带着你和你哥哥出门，结果却把你哥哥给丢了。就在这时，阿姨的妈妈却因为之前积劳成疾又听说了外孙走丢后突发脑溢血身亡。阿姨悲痛之余，一边靠自己的学历找时间比较清闲的工作，一边全力找自己丢失的孩子。

　　阿姨最后找到了孩子却发现他过得并不好患有梦游症，而且你因为我患上了PTSD。

　　阿姨揭开自己的伤疤只为告诉我，有些人只是看起来光鲜亮丽，他们经历的磨难不会显现出来。也是为了告诉我，人要认命不认运。‘命’是自己出生的环境和所处的社会背景，这都是自己无法改变的，‘运’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的东西。

　　阿姨还告诉我，她理解我，不会责怪我，也会继续资助我，但是请我不要再去刺激你，所以，你返校之后，我也在尽力躲着你。如果哪天我想道歉，就写封信给你。

　　说实话，一开始我认为阿姨只是骗我道歉，但慢慢的我发现，阿姨真的一直在资助我，后来，我也慢慢悔改了，但是怕影响你中考，直到现在才寄出这封信。

　　再次向你道歉，希望无论你原谅与否，都能忘掉那次的伤害。

　　孙慧莹”

　　念晞读完这封信后，心结终于解开，也立刻告诉了林立。

　　林立却在电话那端对念晞说道：“我知道阿姨当时为什么不让我们起诉了，因为诚心诚意的道歉总是比一张胜利的判书更能抚平创伤。”

　　林立又在心里想到：这就是所谓的“以柔克刚”吧。林立转念又想，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阿姨本就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呀。如果不是阿姨舍命相救，自己说不定早就命丧犬口了。

　　过了几天，温天泽作为班长组织全班同学进行一次聚餐。

　　念晞给温天泽发短息道，提前陪我去校园走走吧，启明中学的紫藤长廊又变成了童话里的花房，我们去看看吧。

　　温天泽回复道，好。

　　念晞来的第一天在乌云密布下就喜欢上了这段紫藤花长廊，还是在这里，被校长训斥不珍惜时间，然后遇到了林景师兄，遇到了温天泽，遇到了江童……

　　温天泽来到之后，发现念晞正坐在长廊边的木椅上看着开得正旺的紫藤花。

　　便坐在了念晞身边，二人难得没吵闹。

　　念晞跟温天泽说了孙慧莹的事情后，二人又一起回忆了三年来的事情。

　　最后，念晞说道：“你说，是不是真的有命运，有些人注定富贵，有些人注定贫穷？”

　　温天泽说道：“不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世界首富依旧忙碌。只不过，每个人出生的时候拥有的资源不一样，但是，之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总有喊着金汤勺出生却最后却一贫如洗，也总有光着脚长大的孩子走向了金字塔顶峰。”

　　念晞听到这，想到了看和温天泽互换的kindle时，看到了温天泽对郝景芳写的《北京折叠》的读书笔记：“我们都在命运的洪流中飘荡，悲是命，喜也是命，只因为命不可改，运又可改，命运才变得如此跌宕起伏，不可预测，也正因为我们在可控与不可控之间飘荡，生命的乐趣和价值才得以体现。”

　　念晞正在想，温天泽这里所说的“命”，应该是出身和自己所处的社会环境，“运”应该是后天的努力吧？

　　温天泽说道：“好啦，我们该去酒店了。”

　　今天的聚餐同学们异常团结，无论平日怎样勾心斗角都是在一起共处了三年的同学，都是彼此唯一的初中回忆，也都是大家不会忘却的独特的再也回不去的带着梦想的青春。

　　念晞最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念晞最后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温天泽说道：“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和你、做同桌。”

　　温天泽身为班长也是很无奈，班内女生哭成一片，但是和顾念晞对着自己鬼苦狼嚎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考到了同一所高中怎么还能哭成这样。

　　温天泽只好对念晞说：“好了好了，别哭了，说不定我们高中三年还是同桌呢。”

　　念晞还是哭着道：“都最后一天了、你、你、怎么还骗人。”

　　温天泽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念晞抹着眼泪抽噎着说道：“现在。”

　　温天泽又说道：“我保证，我们高中三年还是同桌可以了吧。”

　　念晞觉得温天泽骗人，泪依旧不止道：“你怎么保证？”

　　温天泽笑着说道：“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