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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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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梁若雨,今年四岁了,在上幼儿园小班。
妈妈说第一次见面都要和别人这样介绍自己。
我有着一头樱桃小丸子的发型和比头顶黄黄的太阳还要圆的脸,但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看樱桃小丸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部动画片的画风有点可怕,但也无所谓我留不留这个有点死亡的发型。
今天是开学的第二个月,虽然有些人的名字我还记不太清,但眼前的这个女生绝对是我最讨厌的人!因为就在刚刚,她又抢走了我好不容易抢到的“美发店店长”的职位,于是我现在只好被“发配”到班级门口干起了“厨师长”的活。
隔壁班门口的另一位厨师长:“你今天怎么又出来当厨师啊”
“因为妞妞抢了我的美发师!”这个“妞妞”就是那个我最讨厌的女生的小名,她全名叫啥来着,算了,不重要。反正只要知道此人作恶多端,总是喜欢拉帮结派,跟在她旁边的那些都是尖酸小人就对了。
大概是我这一声用力过猛把自己给喊委屈了,我一下子大声哭了出来。不过可惜现在所有人都在热闹的玩着过家家的游戏,老师并没有听到我的愤怒。
“哒哒哒”隔壁班门口跑出来一个个子比我矮一点点,身材比我苗条许多的男生“妞妞又欺负你了?”要是现在老师们都在的话凭借这人如此关切的眼神和温柔的语调准又能吸一大波“妈妈粉”。
“嗯呜呜呜呜呜”我这人从小到大就一直是属于得了便宜就卖乖的类型,真要是没有人来关心我也就算了,但此时来了一个自己找上门的,我嚎的更起劲了,我仿佛看到了“复仇”的曙光。
小男生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冲到我们教室的“理发店”前面,对着妞妞“凶狠”的说:“你们以后不许欺负她,她是我保护的人”这也许又是哪部奥特曼里搬用来的台词,我也在一旁非常配合的哭的可谓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黛玉葬花级别。
不过她们一帮“黑涩会”好像并不吃这套,反而是呵呵呵的笑,妞妞说“你拿什么保护她呀”嘿,这小妞还蹬鼻子上脸了,想当初开学第一天哭的最凶的就是她,在幼儿园门口死命赖着不肯进,周围一堆老师家长在那里安慰,我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掉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不过可能是有我上过一年托儿所的缘故,这些大风大浪我早就经历过了。
小男生被呛了一下思考了几秒转身走了,喂喂喂?说好的我是你保护的人呢?你可是迪迦奥特曼啊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黑涩会”们笑的更大声了,我瞬间觉得还不如自己安安心心的当我的“厨师长”呢!
正在我准备回去继续炒菜的时候,小男生带着他们班一帮男生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其中不乏有几位重量级选手。在那一瞬间,我感觉他浑身都散发着金光,我仿佛看到了迪迦奥特曼和他的小伙伴们在对我说“不用怕,我们来保护你了”
小男生严肃的对着妞妞说:“现在可以了吧?”
“黑涩会”们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都被吓傻了,妞妞的声音都抖的明显“嗯,嗯。她现在就可以来玩。”
小男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他那些“奥特曼”兄弟们走了。果然之后再也没有人来抢我的美发店了。
对了,差点忘了介绍,这个小男生叫杨书帆,是我出生到现在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一个全名,大家平时都叫他“杨杨”。我妈妈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夸这是一个好名字,杨书帆,扬帆起航嘛。我和他在托儿所的时候就认识了,他的妈妈和我的妈妈一见如故,现在俩人是彼此最好的闺蜜,每周末都要带着我和杨杨一起出去兜一整天,不过往往是把我俩丢在一边瞎折腾,俩人喝喝咖啡聊聊天,有时我真好奇她们怎么能有那么多的话好讲,不过大多时候听到的还是我和杨杨的名字。
我妈妈毕业于华东政法大学,刚开始几年做了会儿律师事务所里的助手,后来嫌太累就跳槽去了国企当人事部经理,我的懒应该大多遗传的就是我妈的。杨杨妈妈是位全职太太,因为他爸爸是一个大公司的高层,有钱。按理说这俩人应该没什么共同话题,不过看上去很聊得来。
而我和杨杨最常干的一件事就是在旁边一起用蜡笔画画,但他画的总是比我好看,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所以我总是画一会儿就不愿画了,吵着闹着要到外面去玩,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位母亲大人拉着我们一起逛街,这项活动我暂且把它认定为人类最无趣的活动之一,还不如坐着画画呢。
不过只要一放假两位妈妈就会带着我俩去周边的城市住上个五六天,有时候也会去远的地方,像北京,九寨沟这种。也许宅女这种属性是与生俱来的,我每天都只想在酒店里呆着看电视,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空调不吹跑出去晒太阳呢?我妈妈拗不过我,又不想舍弃自己玩耍的机会,只好让杨杨在酒店里陪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情愿,反正我是特别开心,这可比在户外暴走有趣多了。她俩前脚刚踏出门,我俩就能立刻蹦上床开启了枕头大战,可惜无论我们怎么撕扯都无法营造出电视里绒毛满天飞的效果。
有次暑假去香港,晚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妈妈不见了,我慌张的打开灯在房间各个位置都没发现妈妈的踪影,旁边床上杨杨的妈妈也不见了。我哭着摇醒了还在还在熟睡的杨杨,这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睡眼朦胧的睁开半只眼睛,看到我哭红了的双眼愣了一下,声音很轻的问:“怎么了?”
“妈妈,妈妈她们都不见了呜呜呜”我一边用小手抹着眼泪一边说。
杨杨转身看了一眼,安慰我道:“没事,她们可能是出去逛了,睡吧。”
可我不相信,坚决要出去找她们,杨杨听后连忙拉住我,有些急促的说:“你别出去,她们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见我还是一直在哭,他把我拉的离他更近些:“要不你上来和我一起睡吧?我陪你一起等到她们回来好吗?”
明明我们一样大,他却总是能给我带来能撑起我心中所有的安全感。
我原地思考了一下发现出去找她们这个主意的确不太靠谱,便脱了拖鞋挤进了被子里。杨杨伸手去碰开关,“可以把灯关了么?”
“嗯”我的声音还有些哽咽,周围一下子黑了下来,为了寻求更多的安全感,我转过身正对着向他那边靠过去,他也移过来一点点,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吹到我脸上的感觉。他似乎是困极了,眼见着马上又要睡着,我赶紧和他找话聊。这人,说好要陪我等到妈妈们回来的呢。
于是杨杨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我,到四点的时候听到门口咔哒一声妈妈们终于回来了。杨杨如释负重的叹了一口气,我腾的一下坐起来委屈的说:“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两位妈妈似乎困惑不已:“你俩怎么都醒着?我们去逛商场了呀。”妈妈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玫红色的索尼相机:“看到这个挺好看还给你买了个这个。”
好吧,我彻底没脾气了。磨蹭蹭的从杨杨的被子里钻出来爬回自己的床上,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也是困的不行,疲惫感一下子涌上来,几乎倒头就睡了。
之后我没事就捣鼓那个相机,看到什么都拍,没多久内存就满了,又只好把之前拍的那些没用的都删掉,删到最后就只剩一张怼着我自己脸的自拍和一张杨杨坐在机场大厅里低头翻书包的侧脸,这张居然拍的出奇的好,外面夕阳的红光从透明的窗里射进来,我决定这张照片必须一直保留着,这可是代表着我摄影技术的最高水准。
中班那年我们班在操场上做游戏的时候,我跑着跑着被后面的一个男生推了一下,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眼看就要摔一个狗啃泥,为了保住我还不算丑的脸,我下意识的用手撑了一下地面,下一秒我就感到左手臂传来一阵刺痛,痛的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但为了不丢人,我自己站起来撑到下课,老师看我表情不对,问出我的情况后连忙打车送我去了医院做检查。
结果我也没想到,居然骨折了。
我妈妈和杨杨妈妈在旁边看着我打了石膏的手不停的哭,说我还这么小就遇到这种事真是太可怜了。我爸爸就在旁边劝她们不要当着我的面这么哭,不然我也要哭了。本来我还只是懵懵的看着她们,听我爸爸这么一说我瞬间就大哭出来,两位妈妈这才停下来安慰我,杨杨也悄悄的走到我旁边用手很轻很轻的摸着我打了石膏的手,轻到我几乎感受不到他在用力,不过莫名其妙我就觉得不疼了。
之后一个学期我就一直在家里躺着,第二天的时候我很震惊的听了解到杨杨居然把那个推我的男生打了一顿,虽说都只是小孩不过那个男生还是被打出了鼻血,据说旁边的老师和同学拉都拉不住。事后杨杨也没怎么挨骂,毕竟大家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且对方也没受多大伤,至少比起我这样好多了。据我所知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动手,躺在床上心里美滋滋的。
每天几乎都是杨杨妈来照顾我,这时候我就有些羡慕全职妈妈家里的孩子了,可以随时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杨杨也每两天就来一次,我俩一起看漫画书或者是玩些小游戏。
等到我回学校的时候没多久就毕业了,摄像师对着我,老师在一边问我长大以后最想做什么,然而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就照着上一个人说的:“做医生”
“为什么呀?”
“因为可以治病救人。”
拍毕业照的时候因为我和杨杨是两个班所以隔得特别远,两位妈妈看到照片后十分不满意,坚持给我俩重新在幼儿园门口来了张两人照。
由于我俩家离得特别近所以被分到了同一所小学,还非常幸运的进了一个班。没多久我就凭借着自己优秀的成绩和良好的人缘选上了中队长兼班长,杨杨更是凭着班级女生的全票通过也顺利当上了中队长。
不过到三年级的时候我成绩突然就跟不上去了,更是头一回落选了中队长,受到如此大的打击后我沉寂了两天,痛定思痛决定发奋图强,苍天不负有心人我在下半学期又被选回去了。
有一年圣诞节有个圣诞老人站在校门口发糖果,一群小孩拥在他周围,等我挤到里面的时候糖果已经没有了。我沮丧的回到班级,发现很多人都没抢到,我心里刚平衡了一点就看到杨杨手里一捧的糖果,他小跑到我面前,“我妈妈说我蛀牙太多了不让我吃糖,这些都给你吧。”说着就把糖果都塞到了我的手上,我突然就觉得没那么冷了。
新年的时候我们两家总是一块儿过,我们都是本地人所以也不用回什么老家,第一天在我家吃饭,第二天就去杨杨家吃,热闹的不亦乐乎。杨杨妈妈做饭特别好吃,而且有着各种新花样,我妈就可谓是新时代的女性,完全不会做饭,好在我爸还算在行,能做几道简单的家常菜。
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都会请同学来家里做客,有次吃的是冰激凌蛋糕,我看见杨杨嘴角上沾了冰激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拿纸帮他擦掉了,旁边同学就都开始起哄我喜欢他,我脸一下子红了,忙解释说我俩很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确就像我说的,我俩认识了这么久,我们从来没把对方当成异性对待,也许是因为认识的时候太小了。两位妈妈也总是认为我俩是相互嫌弃的类型,彼此都看不上彼此,喜欢这个词好像从来不会存在在我俩身上。
有次在操场上做广播操,做到向下弯腰的一节的时候,我从后面正好看到了杨杨校裤里露出了一截印有小汽车图案的内裤,我“噗”的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这件事很快被全班人都知道了,杨杨又气又羞耻,整张脸都憋红了,我忍不住拿出相机又拍了一下。
小学毕业照我俩终于站到了一块儿,不过因为我个子高所以到第二排站在了他的后面,那天我穿了条新买的粉白格子裙,杨杨穿的是蓝白格子衬衫,我俩站一块好像是一套似的。两位妈妈对这张照片十分满意甚至把它裱在了相框里放在我俩各自的房间。我深刻怀疑衣服是她俩商量好的。
毕业那年暑假我俩头一次出国,去的是日本,前天晚上我激动的整夜都睡不着觉。飞机上我俩坐在一起,两位妈妈坐在我们后面。我喜欢坐靠窗的位置,前面的座椅背后还有电子屏幕,我俩就挑同一部电影看,是汤姆克鲁斯早期的一部电影,里面的剧情太复杂我的脑容量有点跟不上,不过他倒是看上去看的津津有味目不斜视。
这次我倒是没一直赖在酒店里,毕竟这里有着全世界最大的动漫文化,我也不能总是连累杨杨这名资深动漫爱好者无聊的陪我呆在酒店里。他买的那些手办我一个也不认识,有时候他还会给我介绍介绍,不过我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实在不懂男生的乐趣,这些和芭比娃娃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贵了几倍。反正他们家多的就是钱,杨杨妈妈便也没拦着他这为数不多的一点小爱好。
有天中午在一兰吃拉面的时候,他突然郑重的和我说以后能不能不要叫他杨杨了。我愣了一下,说:“好,杨书帆。”
回国之后我们就去新学校报了道,没错,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初中,不过这次没那么好运了,他在三班,我在一班。报道后的一个月后是军训,地点就在学校,虽然学校管午饭但妈妈还是给我塞了满满一包的零食,让我给杨杨,哦,不,杨书帆也分点。
我是我们班最高的女生,所以排在了最后,每个班都是分开训练的,我一时没看到杨书帆在哪里。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我去他们班找他,把包里的东西拿了一大半给他,周围人似乎都对这场面十分好奇,不过因为不太熟也不好多问。杨书帆看这满包的零食皱皱眉苦笑道:“你带这么多吃的干什么?午饭没吃饱么”
我为了完成任务,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妈妈非让我带给你,你就收着吧。”我转身要走,他又叫住我“诶,等等”
我回头,他把一瓶安耐晒塞我手上,大概是顾及旁边的人,声音比较轻:“我妈让我带给你的,说女孩子要注意防晒。”
本来学校有发帽子我就懒得涂防晒了,身体晒不晒我倒无所谓,最多捂个一两个月就白回来了。不过照现在的太阳看了,涂个防晒还是很有必要的,晒黑没什么,就怕晒伤脱皮,之前和杨书帆一起去台湾的时候我第一天就被晒伤了,害我后面几天天天都得敷芦荟霜。
快走回班级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见他正在把我刚给他的零食分给同学,还好,这小子还算有点情商。
为期三天的军训后一周就迎来了开学,开学第一天就是摸底考试,考的都是暑假作业的内容,虽然前天晚上突击复习了一下但考试的难度还是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晚上我在微信上问杨书帆考的怎么样,他说还不错,那就是很好了。哎,明明暑假里都是一起在玩,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卷子批的很快,分数考完第二天就下来了,我们年纪135个人,我第52,自信心被小小的打击了一下,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这里优秀的人太多了。由于规定不能公布排名,我只看得到我自己的,我无比好奇杨书帆考了第几,就兴冲冲的跑去隔壁的隔壁班找他。
让他们班同学把他叫出来的时候他的眼角带着笑,我知道他肯定考的不错,忽然就也笑了起来。
“这么开心啊,考的不错?”他笑呵呵的看着我。
“呃,一般般,你第几?”我不太好意思说自己的排名。
“班级第二,年纪第三。”
“厉害了!”我脱口而出,这下我更不好意思了。
“你呢?排第几?”他有些期待的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反正迟早得让他知道,“52…”
“晤…”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似乎是后悔刚刚这么问我了,又开口,“没事,下次考好点。”我拼命的点头。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回头才发现,我和他的距离好像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远的。